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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落水
    说时迟那时快,沈嘉一个闪身扑过去。

    沈祐退无可退,只得还击,一脚踹中了沈嘉的腿。

    沈嘉痛呼一声,身体一歪,就要跌落水池。沈祐眼疾手快,伸手拉住沈嘉。没曾想,沈嘉不但不借势而起,反而用力一拉。

    扑通!

    兄弟两个一块跌进水池!

    一旁原本瞧热闹的小厮们急了,忙冲过来救人。

    娇弱的少君表姑娘也惊惶失色:“来人啊!嘉表哥祐表哥掉进水池了!快来救人啊!”

    这水池不大,不过五尺深,养了几十条锦鲤,还有一片睡莲。此时没到夏日,睡莲只有数个小片叶子,完全没什么遮挡的作用。

    两位落水少年的狼狈模样,清晰可见。

    别看沈嘉又高又壮,实则根本不会水。掉进水池里哇哇叫嚷,连喝了几口水。

    倒是沈祐,惊慌不过刹那,迅疾反应过来,从水中站起。水池里的水正好和胸口平齐,没什么性命之险。

    他一伸手,将扑腾着喝水的沈嘉拉了起来:“水不深,淹不死人!”

    沈嘉连呛几口水,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抓住沈祐的胳膊。等站定后,之前的愤怒又涌上心头。

    沈嘉一怒之下,又用力推了沈祐一把。

    沈祐没有防备之心,被推进水中,也被呛了口水,才从水池中站起来。头脸处都是水,不停滴落。

    沈祐也怒了。

    他冷着一张脸,目光阴沉:“沈嘉!”

    沈嘉:“……”

    上一次,沈祐这样喊他,还是在两年前。他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惹怒了沈祐。被沈祐痛揍了一顿,在床榻上躺了五六天。

    对上沈祐那双冰冷含怒的眼眸,沈嘉发热的头脑忽然冷静清醒。

    四弟怎么会抢他的意中人?

    是少君表妹没相中他,心仪四弟。

    这怎么能怪四弟?

    当然,更不能怪少君表妹。

    少君表妹温柔又美好,是他配不上少君表妹。

    沈嘉眼眶一热。亏得之前落水,满头满脸都是水,此时悄悄落泪,也不太明显。唯有近在咫尺的沈祐,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委屈伤心。

    沈祐的怒火,在对上沈嘉可怜的模样后消失无踪。

    他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三公子,四公子,奴才这就来救你。”

    “奴才也来了。”

    几个小厮,像饺子一般扑腾下水。也打破了兄弟两个无言的对视。

    沈嘉用力抹一把眼睛,沙哑着声音道:“我们兄弟两个闹着玩,你们来凑什么热闹,都滚回去!”

    然后,有些狼狈地爬了上来。

    沈祐抿紧薄唇,面无表情地一并出来了。

    此时正是春日,衣服穿得本来就不多,这一落水,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冯少君目光一掠,心里吹一声口哨。

    肩宽腰窄,胸膛结实,双腿修长,臀部微翘。

    这身形,极好极好。

    沈祐一抬眼,冯少君立刻收敛,换做一副忧心的神色:“祐表哥,你没事吧!虽是春日,池水总有些凉。你还是快些回去沐浴更衣吧!别受了寒气。”

    沈祐一言不发,快步离去。

    冯少君站在原地,看着沈祐的身影远去。

    沈嘉等了片刻,也没等来少君表妹的嘘寒问暖,一颗心如泡在黄莲水里,又凉又苦。蔫头耷脑地走了。

    吉祥看着表公子怪可怜的,小声对冯少君说道:“小姐,表公子看着好可怜。”

    冯少君瞥了吉祥一眼:“长青那么喜欢你,你要不要可怜可怜他,嫁给他算了?”

    吉祥立刻改口:“小姐做得没错。既没这份心,就该趁早打消表公子的念头。免得表公子痴心愈深,日后更痛苦。”

    这么想就对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冯少君随口笑道:“现在就剩我们主仆两个了,走,继续逛园子去。”

    小姐今日心情真是好得很呢!

    吉祥笑眯眯地点头。

    ……

    知春堂。

    沈祐湿淋淋地回来,扔下一句“备水”,就进了净房。冲洗后,换了干净的武服,心里的郁火却未散。

    换在平日,沈嘉早就跟进知春堂,在他耳边絮叨个没完了。

    今日,沈嘉连个影子都没露。

    十几年的兄弟情谊,就这般禁不住考验吗?

    沈祐拎起长刀,进了练武房,直至天黑才出来。

    主子练刀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惊扰。小厮赤霄一直在练武房外守着,见主子出来了,忙迎上前:“公子,夫人打发人来催过两回了,说备了家宴,请公子过去。”

    去家宴,意味着又要和冯少君打照面。

    沈祐沉默片刻,说道:“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我落水不适,家宴就不去了。”

    赤霄不敢多嘴,低声领命去了。

    一炷香后,赤霄回来了:“夫人叮嘱公子好生歇息,要是不舒服,就请大夫来。”

    二婶娘总是这般善解人意。

    沈祐眉头松了松,问了句:“三哥怎么样了?”

    赤霄清了请嗓子应道:“回公子,三公子也说落水不适,不能去家宴。”

    天色渐黑,知春堂廊檐下的风灯被点燃。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光线忽明忽暗。

    沈嘉住的院子,和知春堂只隔了一道墙。

    沈祐走到墙边,站定不动。

    站了许久,墙那一边也有了动静。先是细微的脚步声,后来踱步声越来越重,仿佛要将所有闷气都踩在脚下。

    沈祐心里的郁气忽然就散了大半。

    他没动,也未出声。

    “沈祐!”墙那边,终于响起了沈嘉熟悉的声音:“你过来!”

    沈祐目中闪过一丝笑意,没说“为什么不是你过来”之类,纵身一跃,上了墙。然后,悄然无声地落下去。

    就如一只轻盈的蝴蝶。

    这一手轻身功夫,着实令人惊艳。

    月光下,沈嘉臭着一张脸,瞪着俊美迫人的堂弟:“知道你身手好,在我面前显摆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给你道好。到少君表妹面前显摆去!”

    最后一句,就像喝了三瓶陈年酸醋,酸意冲天。

    沈祐无奈地看着沈嘉:“我没抢你的心上人。”

    沈嘉愈发酸了:“我知道。你不是插哥哥两刀的人。是少君表妹对你一见倾心。”

    沈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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