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拱桥下方的水流比较湍急,水位最深的位置正好在石拱桥正中间的河段。而就在中间那两根石柱之间,正好卡着一口血红内棺!
那口内棺我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镇上棺材铺打的棺材。可这内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桥下?
内棺上面刷着鲜血和尸油混合的油漆,泡水之后,看起来油腻腻的,好像还起到了防水的作用!但绝不是油漆能防水,应该是棺材铺的老板加入了尸蜡。
这种尸蜡乃是用尸油提炼,熔点很低,遇火即化。但要是放在温度低的地方,很快便会凝固,防水效果很不错,而且虫蚁不食。
我听高嘉辉提过,说古代有些大户人家下葬,他们担心棺材会进水,便用尸蜡封棺,这样做能防止虫蚁破坏棺材,从而冒犯先人。
而棺材埋在地里,温度较低,尸蜡不容易熔化,能够很好的起到保护作用。外人不知道尸蜡的秘密,但棺材铺的老板又如何不知道?
我正盯着那棺材上的尸蜡打探,旁边的一个大婶儿忽然嘀咕道:“这到底咋回事嘛?好端端的,棺材咋个可能从水里浮起来?怕是要出大事哦!”
“我也不清楚,是我家男人早上来河里收网,看到了棺材从水里浮起来,这才叫其他人来帮忙!”另一个大婶儿接话道。
“唉!这石拱桥老是出邪事,修修补补好几年,就没一天是安生的!流利不利,见棺发财,大吉大利,百无禁忌!”大婶说着竟然开始拜菩萨了。
看到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农村人迷信,不害怕才怪。
见这些大婶儿窃窃私语的说着,带头的那个老人忽然回头骂道:“你们这些憨婆娘懂个球,见到棺材是好人,和捞死人一样,是积阴德做好事!不懂就别乱球说话!”
这老人应该有六十岁左右,穿着很普通,手里拿着一根短烟枪,眼神一瞪,看起来很凶恶,这些大婶儿也不敢接话。
后来我才知道这老人是太平村的队长,因为太平村地势偏僻,交通不便,还保持着以前的老式管理方法。他们村没有村长,也没有村支书,就这老队长说了算。
山高皇帝远,老队长便是太平村的土皇帝。
我此时心里也愈发好奇,棺材怎么会从水底浮起来?莫非,另外的五十多口棺材,也全都沉在水里?
胡思乱想间,太平村的两个年轻人已经把棺材给拖了过来。拉到岸边后,岸上的人帮忙一起把棺材拉上了岸!这内棺用的是榫卯结构,不用棺材钉也能将棺材固定。
棺材的缝隙间又打了一层尸蜡,防水效果很好,棺材似乎完全没有进水。
“队长,这棺材很重,里面可能有死人!”其中一个捞棺材的开口道。
老队长眯着眼睛,说:“上游经常有死人冲下来,可能是谁家棺材被冲了下来。这棺材看起来是崭新的,应该是刚用来埋死人的。你们打开棺材看看,看看棺材里面有没有死者的身份。要是有的话,我们再想办法联系死者的家属!”
捞棺材这两人的胆子不小,但还是礼貌性的对着死者说了一些无意冒犯的客套话。接着,两人才用刀刮掉了缝隙上面的尸蜡,然后合力去拉开棺材盖!
这棺材盖并不厚,是卡在棺材两侧的卡槽中。他们用力一拉,只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见卡槽松动以后,两人猛的一发力,直接推开了棺材盖!
棺材盖一推开,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棺材里面竟然用油皮纸包裹着一具尸体!
我们看不清楚尸体的容貌,那开棺的人又连忙掀开了油皮纸。油皮纸一掀开,我顿时惊呆了。
这棺材里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我们遇到的那个老爷爷。他的死状极其恐怖,眼睛大大的瞪着,脸色并不是发白,而是呈现一种诡异的铁青色。
脑袋微微向上挺,嘴巴张开的弧度很大,隐约能看到嘴巴里面有一些水草和泥沙,看来是溺水而亡。尸体已经僵硬了,但那双瞪着的眼睛,好像在直勾勾的看着围观的人群!
“这是二叔公!他老人家咋个被埋在了棺材里?”村里的人一眼便把他认了出来。
“你看二叔公眼睛瞪的老大,怕是死不瞑目哦。而且嘴巴还张的弄个大,他到底咋个死的嘛?我听老先人说过,死不瞑目的人呢,容易变成恶鬼”这时其中一个大婶儿忽然咋咋呼呼的说道。
“憨婆娘,你懂个锤子,快滚回去带娃!男人干的事情,你插啥嘴!”大婶儿的话还没说完,队长重重的打断了她。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瞪的大婶儿连头也不敢抬。
见场上的人不说话了,老队长这才问他身边的另一个老人,“老端公,这事儿你咋看?”
老端公年纪应该和老队长差不多,身子骨看起来很硬朗,还留着长长的花白胡须!端公是一种称呼,性质和办丧事的先生差不多。除了能看地看吉日之外,还懂一些破邪化煞的偏方。
他们不是正统的道门传承,只是跟着云游道士学过一些皮毛而已。但农村办事向来忌讳,不管干啥事都要问凶测吉,所以端公这种职业便被一代代传承了下来。
老端公看了一眼二叔公的尸体,表情突然变的很奇怪,虽然他掩饰的很快。但我还是看出了细节,老端公的眼神很惊恐,甚至还带着一丝害怕。
和刚才老队长看到尸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同样都是惊恐害怕。我总感觉,他们两人应该知道些啥秘密,极有可能和那穿红衣服的年轻女子有关系。
差不多沉默了一分钟左右的样子,老端公才开口道:“二叔公应该是溺水而死,只不过死因咱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人死为大,我们要先处理二叔公的后事!对了,你们身上有没有带硬币?”
众人皆是在兜里摸了一会儿,随即拿出了好几枚面值五毛的硬币。老端公只要了两枚硬币,走到棺材前附身道:“老兄弟,安心上路吧!村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吧,我向你保证,村子一听会通路,后人也一定能走出这大山!”
说话时,老端公便把硬币放在了二叔公的眼睛上。说来也奇怪,那硬币刚放在尸体的眼睛上,尸体立马闭上了眼睛。
接着老端公又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块明国时期的铜板,放进尸体的嘴里。铜板刚进入尸体的嘴里,尸体原本张大的嘴巴忽然闭上了。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咂舌震惊,忍不住夸老端公好本事。
外人看不出门道,但我却心知肚明。不管是硬币和铜板,经过百人手后,会沾上活人的阳气。而人死后尸体会出现阴气,阴阳相克,这才会闭上眼睛和嘴巴。
说起来,这和用人的手让死者闭上眼睛的道理差不多。
安置好二叔公的尸体后,老队长便让人去叫二叔公的家人。二叔公的家人一看到二叔公的尸体,顿时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场面十分悲观。
老队长又去安抚二叔公的家人,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后,这才让村里人帮忙抬回村子举行丧事。棺材并不重,四个年轻力壮的成年男子负责抬棺材。
我和蒙刚跟在队伍后面,村里人其实早就发现了我们。但现在要急着处理二叔公的丧事,也没人上来询问我们。庆幸的是,村里人没有把我们当成杀人凶手。
不然的话,事情肯定会很棘手麻烦。
二叔公死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开,大多数村民都跑出来围观,还有一些则是留在村里帮忙。还没到村子时,有人便放了一串鞭炮。
鞭炮一响,死人升天,二叔公的家人哭的更加伤心!
而进入松树林后,我发现周围的浓雾还是没有散开,完全把太平村给包围了,只不过不像晚上那么浓郁。走在浓雾中,只感觉浑身发冷不舒服。
“真是邪门了,最近这两天白雾囤积不散。晚上我听到那大黄狗叫的像哭一样,恐怕要出大事哦!”大婶儿又开口了,完全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气质。
老队长听到她胡说八道,又回头瞪了她一眼。但这大婶儿皮厚实,完全没当回事,自顾低着头走,嘴里还碎碎念的叫骂着,“你这老不死的,迟早有一天和二叔公一样。你嚷嚷个球,还以为老娘真怕了你不成?哼!”
我听着大婶儿的碎碎念,只觉着她太可爱,忍不住想笑。但这种场合下,要是我笑出声来,那肯定会引起众怒。
我强忍着笑意继续跟着他们朝村子里走,可就在快走到村口时。前面抬棺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结巴的喊道:“队队长,绳子断了!这可是大拇指粗的麻绳,就这么活生生全断了!”
“该死!”而老端公见状当即大叫不好,脱口惊呼道:“棺材落地,人畜不安!轻则触霉运,重则会惨死,这是大凶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