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陆原正式任命赖清为明镜院副巡检。一天后,他从苏流莺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高丽皇帝王建去了帝位,向辽国称臣。
这件事让陆原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他也没有过于在意这事,将心思都放在庆贺新年上,
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第三个新年。
公元953年一月,就在陆原和南方诸国享受新年时,北方辽国骤然出兵,向周国大举入侵。
周国与辽国边境线的四个州同时遭受攻击,北汉国也派出大将刘继业向周国进军,整个北方顿时陷入战乱之中。
消息传到杭州时,陆原正在工兵院北院,视察三种战船模型。
其中一种是王归的海鹘船,可搭乘两千人,另外两种都是杨寻改进的吴越国战船,分别可搭乘一千人和五百人。
陆原的目标是打造一支海上舰队,因此船只不能太小,否则很难在大海上航行。
而这三种战船大小都足够,陆原准备让它们成为吴国水军的主力。
三种战船也被重新取了名字,海鹘船命名为“飞龙船”,另外两艘分别命名为“飞虎船”和“飞豹船”。
目前,吴国战船共有四十多艘,除了四艘飞龙船外,其他大部分都是缴获吴越国的战船,加起来一共可承载三万水师。
这远远不够,因此陆原希望工兵院能在三年内,大量生产这三种战船,最起码能再供六万水军使用。
对此,王归表示有些为难。
“君上,要供六万人使用,最起码需要一百艘战船,就算船坊日夜不停的做,也不可能三年内做出来。”
“那有什么办法吗?”
杨寻和王归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为难之色。
杨寻身后的杨义突然开口:“君上,微臣觉得民间船坞如果能帮忙制造的话,也许能赶得及。”
“胡说,让他们制造的话图纸和工艺流传出去怎么办?”
陆原伸手打断了杨寻的斥责,“那可不可以让他们负责制造不太重要的部分,剩下的再由你们制造?”
“可战船太大,不太好移动。”杨寻说。
陆原皱眉沉思起来。
杨义再次进言:“君上,微臣以为,可以将飞豹船交给那些船商做,派人监督保密就是,就算真被盗了,飞豹船也没那么重要。”
杨寻怒视着自家儿子,什么叫没那么重要,那可都是他呕心沥血画出来的。
不过他也不敢再出言反对,他已经看出陆原很想快点造出战船来。
果不其然,陆原开口:“杨副巡检的意见很不错,我会派人去联系那些船商的。”
“君上,杭州最大的两家商船作坊分别是白家船坞和陈家船坞,微臣对他们都很熟悉,您可以将这事交给我!”杨义毛遂自荐。
杨寻皱眉看着杨义,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对这事如此热心。
他却不知,杨义这么做,全是为了一个人——杜玄。
杨义在徽安府时,就一直四处打听杜玄,只可惜谁都不知道此人。
当初杜玄给他的推荐信是交给王归的,可当他向王归询问时,老者露出为难之色,不肯相告。
这让杨义意识到,杜玄的身份可能十分隐秘。
杨义能有现在的生活全拜此人所赐,妻子雪梅也和他看法一致,可夫妻俩连对方人都找不到,又何谈报答。
他怀疑杜玄是吴王手下暗卫之类的人物,想着若是立下大功,等吴王封赏时,再提及杜玄的事,说不定吴王殿下会告诉他。
只要他将来立的功劳够大,也许还能帮杜玄摆脱暗卫的Y暗生活,回到阳光之下。
为了这个目的,他鼓足了干劲。
“好,那就交给你了。”陆原点头同意,并不知对方这么积极的原因,却是为了回报自己。
这时,一名亲卫走到陆原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陆原脸色微变,对船坞中官员说:“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忙吧。”
“臣等恭送君上。”众人俯身就要叩拜。
“这些跪拜之礼,以后能免则免。”陆原摆手说了一句,离开了船坊。
……
作为天下间数的上的商业大城,杭州商人十分出名。
而在这之中,最有名的又要数杭州第一大商白进。
很少有人知道,杭州的陈家,论财富其实并不逊色于白家。不过陈家家主陈立是一名十分低调的老头,这才导致陈家在名气上,远远比不上白家。
陆原入主杭州之前,陈家靠山是蔡高,每年家族经商的利润中,要抽出一大半进献给候府。
蔡高倒台后,许多人都板着手指头数日子,坐等陈家什么时候垮掉,好扑上去分一杯羹。
就连陈家自己人都成天活在胆战心惊之中。他们甚至连离开杭州都不敢,生怕引起朝廷注意,提前对他们动手。
这一段时间以来,陈立的几个儿子也不是没有挣扎过。他们使尽手段,想要贿赂徽安府官员,从而打开一条门路。
只可惜银子使不出去,陈家人皆以为朝廷即将对他们动手,导致这些官员不敢受贿。
然而等了一月又一月,从八月等到了十月,两个月时间过去,陈家依然好好的。
这时,许多人才会过神来,朝廷也许并不打算对陈家动手。
不仅陈家,其他的三大巨商也都好好的。
魏家甚至在十月底冒着风险举家逃离了杭州,朝廷照样没有阻止。
后来在十二月初,魏家不知为何又搬回了杭州,这让杭州商人们完全放下了心,开始专心经营起产业。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那边的危机虽然过去,徽安府商人的威胁又来了。
从十二月起,徽安府商人们似乎约好了一样,同时对杭州商人动手,想要收购他们的产业。
这些外来商人或多或少都和朝廷官员有关系,一些杭州商人禁不住压力,将产业卖了出去。
不久,陈家也面临着同样的危机。
几天前,徽安府大商岳毅想要购买陈家船坞,此人来陈家拜访了几次,虽然没有明着威胁,但谈话时,时常提起在杭州府担任官员的女婿。
为此事,陈家发生了一番争吵,
陈立的几名儿子和儿媳都决定卖掉船坞,花钱消灾。
而且对方还表现的很和气,通过这事,说不定还能和对方攀上交qing。
家主陈立却一力反对,坚决不肯卖,这让他的几个儿子十分焦心,几乎轮番着来找他劝说。
这一日,陈府大宅中,陈立正在书房察看一些东西,长子陈敬端着茶水推门而入。
“父亲,您喝茶。”陈敬走到书桌旁,递过茶杯。
“放下吧。”陈立头也不抬。
长子一时找不到话头,垂手站立在一旁。
不久,倒是老者先开口了。
“从明儿起,你去请几名最好的私塾先生来,在府中开设一个学堂,八岁以上的孩子都要去学堂念书。”
“父亲,您不是不许咱们家的人去考进士吗?”陈敬有些疑惑。
“不,以后都要去读书,考科举!”老者十分坚决。
“这是为何?”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办你就去办!”
陈敬点头答应了,毕竟这是小事,他还想着劝说自家父亲答应岳家条件,不想在这事上触怒他。
“你又是来劝我卖船坞的吗?”老者见他没有离开,斜了他一眼,
“父亲,这回您是真得卖了。”陈敬一脸认真。
“为何?”
“您也许不知道,就在昨天,白家将船坞卖给了钱万千!”
“那又如何?”老者不以为然。
“连白进都这样了,您何必苦苦坚持呢?如今徽安府商人势大,咱们应该想办法和他们打好关系才是。”
“哦,你的意思是白进那小子屈服了,老头子我就得跟着屈服吗?”陈立用硬邦邦的声音说。
“这不叫屈服,应该叫合作才对。”
“屁的合作,有这样强买强卖的吗?”陈立大怒。
长子抓了抓头,焦急道:“可我们家如今没有靠山,得罪了岳毅的话,只怕他会整治我们。”
“不会。”陈立回答的很肯定。
“您怎么知道?”
老者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纸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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