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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青鹫八仙少
    寒来暑往,春花秋月,又是八年。看似绵长,却犹如流云飘烟,飞逝而过。

    转眼间,青鹫山的道场里,已经再无曾经孩童成群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宁静淡漠,清雅脱俗的仙童仙女,在青鹫山绝顶之上,久悟静修,渐明仙人之道,勤学苦练,缓通玄妙至理。

    崖间铁索之上,七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只留下背后一个大大的仙字,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犹如云间秃鹰,掠空而去,只留一片苍羽。

    两根云雾间的铁索,摇摇晃晃地发出清脆的铁链相撞之声。八年之间,每日黄昏之后,青鹫山的后山,鹫岩岭的山前,这清脆的响声必会如期而至,从未间歇。哪怕浓雾如乳,哪怕暴雨湿滑,哪怕灼阳炙烤,哪怕冰雪凝链,这响声必定按时响起,倒也成了青鹫山一景,名为:云间岭索叮铃响。

    这铁索叮铃之音,通过两面山崖这绝好音壁放大之后,三青村里的青鹫村每日夕阳渐渐落下之时,便能听到这叮铃的仙音,每每抬头望去,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云雾间摇摇晃晃的铁索上,一行小小的灰色身影一闪而过。农人不知其中缘由,只得暗自推测,邻里乡间,口口相传,只道是仙人御风,走在铁索之上,发出阵阵脆响。

    青鹫山后山,鹫岩岭的入口,几个少年缓缓收起身上的仙气,回头望一眼幽幽的铁索,不禁相视一笑。曾经让他们又惧又怕的崖间铁索,如今却已经成了每日必走的一条普通小路,说起来,却也真让人有些怀念那些曾经的日子。

    一个少女嘻嘻一笑,一双眼眸犹如新月,煞是好看,对着平时有些木讷的查玄远淡淡地道:“如今这铁索,倒真成了一条普通的小路了~我可记得咱们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某人还抱着个石头,愣是爬到了月到正中,才慢慢悠悠地上来呢~”

    查玄远歉然一笑,淡淡地回答道:“我说程玄宜师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确实资质愚钝,比起玄星师哥,可差的远了。”

    少女眼睛微微一睁,脸上隐隐带着些红晕,心中暗骂道:“想不到,越是这老实人,嘴里说的话倒是越让人惊讶。”一双明眸却不经意地飘向了李玄星。

    李玄星一双眉毛犹如带锋的利剑,一双眼睛隐匿着冷冷的电星,俊俏的样子犹如绝尘的仙少,不知让青鹫山上的多少少女为之动容。

    淡淡地道:“玄远师弟,你那玉萧,也绝非寻常之法,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查玄远也淡淡一笑,把隐在袖子里的一根玉萧慢慢收了收,对着李玄星微微点头,“谢师兄夸奖,玄远还要向各位师兄师姐学习。”

    一声温婉的女声悄然而起,犹如柔和的泉水,又好似恬静的香风,让人为之一静,“玄柯哥哥和酒尽子师伯哪里去了?怎么今天还没到?”

    一声轻灵的女声,犹如干净清冷的清泉汩汩流淌,又好像天间雪岭冰玉轻轻对碰,颇有些不情愿地叹了一声:“秦玄柯那混蛋,指不定又在做些什么混蛋事!玄心妹子还是别想他了,等师伯一到,自然会教训他~”

    苏玄心小嘴一撅,嘀咕道:“玄灵师姐,其实,其实玄柯哥哥除了有些随性不羁,油嘴滑舌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缺点了。”

    只听不远处的一棵老松上传来嘿嘿一笑,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是谁在说我坏话呢?呦呦呦~原来是玄心妹妹,玄灵妹妹也都到了!”

    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七人的面前,凌厉的黑色短发犹如不羁的野草,轻挑的眉毛好似随性的游龙,对着七人嘿嘿一笑,嘴角这抹随性的笑意虽不及李玄星的帅气俊朗,倒也颇有些迷人。

    张玄灵细眉一皱,把头扭了过去:“哼!臭不要脸,谁是你妹妹!”

    李玄星也皱起剑眉,轻轻望向幽幽的云间铁索,对这怪招百出的秦玄柯,实在是有些无语。

    苏玄心慢慢走了过来,脖子上的香木隐心玉里隐隐流动着翠绿的精华,拴在红绳之上,更是带着几缕沉香的仙气。

    “玄柯哥哥,你可知道师伯去哪里了?今天怎么不在?师伯一向很‘守时’的啊~”

    这一句守时,倒是让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笑了出来,摇头晃脑的孟玄虎瞪着一双青眼,淡淡地道:“这师伯的守时还真是得好好说一说了,非见日落西山不来,非闻酒香弥散不来,非听绝弦琴音不来,非得八人皆至不来,这四非之下,颇为守时~”

    一声娇媚的笑声也随之而起,“哈哈哈,孟玄虎!你这小子要是让师伯听见了,你可惨了~”

    孟玄虎摇头晃脑地一笑,回声道:“能博得张玄池姐姐一笑,玄虎即使是挨着板子,也是值得呀~”

    张玄池俏眉一动,樱口一抿,妩媚地一笑。这丫头虽然才十五岁,却已经有三分媚骨,颇有成人之姿。比起张玄灵的清冷惊艳虽有不及,却也绝不逊色,比起程玄宜的俏皮可爱,也绝对旗鼓相当,这三个丫头在青鹫山的小辈之中,被并称为青鹫三花。加上李玄星,孟玄虎,查玄远三人并称的青鹫三少,除此之外,还有一女一痞。

    这一女,自然是医仙之女苏玄心了。凭借玄芝子的细心教导,短短八年间,已经成了青鹫山上颇有名气的小医仙了。草药灵芝,仙叶名株,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原本的阳风双灵的罕见仙根,勤学苦练之下,虽然年纪最小,却已经成了青鹫山八童之中,最有仙缘的四人之一,哪怕是横向比起其他两山一岛的同龄仙童,也绝对不出前十,让青鹫山的这些老家伙们都不得不叹一声: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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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痞,倒是闭着眼睛也猜得出来。

    青鹫山仙痞:秦玄柯。年纪轻轻,却可谓仙界一绝了。没出过青鹫山,这名字却已经在三山一岛一城中,颇为响亮。让人不禁感叹一句,有其师必有其徒啊,酒尽子那家伙教出来的,果然也是个小混蛋,比他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其中的故事,日后有机会,倒可以慢慢道来。

    这青鹫山八童的传言,三花,三少,一女,一痞,的故事,早已传遍了青鹫山山下的三座村子,即使是青陵城,也是略有耳闻,这其中更是流行了三句短短的打油诗:

    “三花一现云霞热,梅竹艳荷皆绝色;三少一出惊绝云,星眸玉萧虎瞳仁;一女兰香温若玉,一遇仙痞步莫停。”

    若是看见“三花”,仿佛天上的云霞都跟着变得脸色绯红。冷梅仙子张玄灵,青竹仙子程玄宜,艳荷仙子张玄池,虽然最大的张玄池,也不过刚刚过了16岁的生日,但是这玲珑挺翘的曲线和宛若凝脂的皮肤,却都像白玉雕成的云中仙子,让人一见难忘。

    而这“三少”,便好像让绝崖之上的流云都为之一滞。星眸仙少李玄星,玉萧仙少查玄远,虎眼仙少孟玄虎,虽然年纪尚轻,眸子里,却带着让许多成人都不得不赞叹一声的坚毅和神气。俊俏干净的相貌,更是惹得山下的农妇,女娃呆呆伫立,心下念道:好俊俏的少年。若是在长大些,怕是有些姑娘一见,便要误了终身。

    这以“一女”为称的苏玄心,之所以没有和其他三花并称四花,并非因为苏玄心长相不够脱俗清雅,小小年纪的她饱学医仙之法,浸润草药丹香,反倒比几位姐姐,更多了一份淡雅之气。而是这小姑娘比起其他三个女孩子,与乡间农人也是更加相容,不像山上的仙子,反倒像农家的女娃,送药医人,颇为懂事,所以山下的人,也不想在三花上面,再加一花,反倒是单列了一项,多出了一女,人称兰香仙子。

    这诗句的最后一句,则是十足地体现了他的声名。这曾经的酒徒恶少,酒尽子之徒,果然是颇为“特殊”。而秦玄柯比起师傅的酒徒恶少之名,反倒更高了一截,师傅叫恶少,他倒是叫仙痞,痞字之前,却还对得起一个仙字,不禁让人莞尔一笑。若是细细说起,也非三天三夜,才讲得清楚,总的说来,乡里对他是又爱又怕,又喜又怒。

    总的来说,总结出了七个精妙至极的字:一遇仙痞步莫停。

    八人在青鹫山后山的鹫岩岭之前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酒尽子现身,只见日头慢慢偏下,山间的橙黄色柔光也慢慢褪去了几分,刚刚的悠闲也慢慢变得有些急促,还是程玄宜先开了口:“我说秦玄柯,你到底知不知道师伯去哪里了啊?咱们青鹫山可还有三天,就是仙族考试的预试了,这几天可更加不能放松啊,我这仙灵,还凝得不稳~你虽然凝练的早,可这仙族之法也最怕生疏,说起来,也好几天没有好好温习一遍了,你怎么不着急啊?”

    秦玄柯咧着嘴,嘻嘻一笑,“怎么?玄宜妹子也担心哥哥我?哎呀,哎呀,自己这么招人疼,还真是苦恼啊~”

    程玄宜俏脸一变,张玄灵细眉一挑,苏玄心也微微一动,三个姑娘家这其中的变化细微难言,一瞬间,倒也难以捉摸,反倒是颇有媚骨的张玄池先开了口:“你这家伙~从小在山上长大,便借机占我姐妹嘴上的便宜~要是论年纪,怕是你这小子,也比我小上几天,还得叫声姐姐~”软柔的声音带着媚意,扭动的腰肢让秦玄柯也不禁下意识地把手护住了身体,随即嘿嘿一笑:“嘿嘿~叫一声姐姐又不吃亏~姐姐出水芙蓉,连这一笑,都带着荷香呢~”

    张玄池也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小子,怪不得...总之,快去找师伯吧~仙族考试的预试,虽然是在咱们青鹫山上进行,可这测试之人,却是来自太虚城的外人,若是实力不达标,哪怕你是酒尽子的弟子,也绝没有后门可以走~”

    秦玄柯看着颇有些生气的张玄灵和低头不语的苏玄心,也是嘿嘿一笑,“找这个臭老头,又有什么难的?”

    七人面面相觑,心中暗笑,虽然心里不少人都这么叫,但敢直接说出来的,恐怕就秦玄柯一个。

    孟玄虎摇了摇头,不置可否,这论起懂酒尽子的人,还真是非秦玄柯莫属。

    查玄远也是淡然一笑:“玄柯师兄,那还请您想想办法,把师伯找出来吧,这考试临近,我们也马虎不得啊。”

    秦玄柯眉毛一动,贼溜溜的眼睛转了一转,笑嘻嘻地道:“你看看,咱们玄远师弟就是懂事~说起话来都让人舒服,你再瞧瞧那个站得跟桩子似的某某星,真是差距啊~”

    李玄星剑眉一竖,眼睛一瞪,便不理会秦玄柯。

    秦玄柯也笑呵呵地走到一颗大松树下,手里浅红色的仙气一凝,轻轻松松地搬起了一块青石,用手挖了几下,一层黑泥之下,居然露出了一个大陶坛,酱褐色的外貌丝毫不起眼,仿佛农家酿菜的酱缸。

    几人面面相觑,随着秦玄柯把那泥封一撕开,一股醇厚悠长的酒香便飘散开来,连素来不饮酒的几个女孩子,也不禁感叹一声。这味道错不了,绝对是陈年佳酿!年份,怕是要超过三十年了!须知这酒年份越长,酒劲越重,哪怕是寻常的村酿,也绝对不凡,何况这坛口之上,还绘着些梅花,似乎是上等的梅花酿。

    “呀!你又偷偷藏师伯的酒~要是被他发现了,又要打你了”苏玄心颇有些担忧,看这秦玄柯,皱着小眉头。

    秦玄柯嘿嘿一笑:“这可不是我藏的,这是他藏的。自从咱们练功的那天起,太师傅就严令禁止他沉迷酒醉,所以把他的私酿,全都充了公。自从那第一天之后,你可还见他睡到午后过?这陈年的梅花酿,可是他私藏的宝贝,被我偶然间发现了而已。这臭老头闻到酒香,哪怕相隔十里,肚子里的酒虫也能带着他找到咱们,用不了多久,就~”话还没说完,忽听得幽谷山涧之中,一声愤怒的喊声荡开层层云雾,透了过来:“哪来的偷酒小贼?敢打我梅花酿的主意?”

    一股黄云升腾而起,仿佛浸泡在酒水中的厚实棉絮,轻轻托着一个道袍零乱的老道士浮上山崖,轻轻一跃,便落在地上,微微眯起的眼睛忽然一睁,怒骂一声:“臭小子!!!你咋把我的泥封给打开了!!”

    “哎呦呦~哎呦呦!”白色的道袍一闪而过,带着浊黄色的仙风一踏而过,宛若惊龙。

    秦玄柯对着七人摊了摊手,笑道:“你看,我说的吧。”

    七人也是相视一笑,这师伯,也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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