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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好像遇见山贼了
    江亦川在巳时的时候就采完了药,但山路崎岖,他也不熟,从花明村附近上去,却是在一处陌生的地方下来。

    正打算找人问路,远处就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穿着月红长裙的姑娘,一到他旁侧就勒住了缰绳。

    他连忙拱手:“敢问姑娘,此处是何地界?”

    要是别人这么问,沈浮玉定然不会搭理,但她俯身看了看这白衣大夫的容颜,倏地就来了兴趣:“此处啊,此处是女儿国。”

    江亦川:?

    他虽是刚搬来上京,却也不至于信这种荒唐话。

    看这人眼神不太和善,他扭头就想走。

    “哎。”沈浮玉骑着马在他周围绕了一圈,仰着下巴笑道,“这女儿国附近都是我的地盘,地盘上的人自然也都是我的人,我没让你走,你打算往哪儿去?”

    手指捏紧药箱带子,他闷声道:“在下赶着回花明村看诊,还请行个方便。”

    看诊?

    沈浮玉瞥了一眼他那没关拢的药箱,里头零零散散装着些新鲜草药。

    她嗤笑:“就这点哪里够,你随我回去,我那儿有的是人参鹿茸。”

    江亦川抿唇没答,余光只瞥着周围,想找机会直接跑走。

    大抵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马背上的姑娘突然吹了声口哨。一时间后头的七八个骑兵都围了上来,马蹄在他四周乱踏,迫使他站着不动。

    而后那姑娘就策马而来,九节鞭一甩,就将他整个人卷去了马背上。

    他僵硬了身子,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响起了宁朝阳说过的一句话。

    ——若待你不是真心,上门将你强掳了去也可以。

    拳头捏紧,他有些恼了:“姑娘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抢人,不怕王法吗?”

    “王法?”沈浮玉哼笑,“在我的地盘,我就是王法。”

    “……”好像遇见山贼了。

    马背颠簸,江亦川下意识地往后看。

    陌生的山路蜿蜒隐蔽,除了这一行人,别的什么也没有。

    沈浮玉十分兴奋地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庄子上,松绑落座,围着他就仔细打量。

    好皮囊,真是好皮囊,这般清俊的男色,就是上京最有名的馆子里也是罕见,若能带去宴上,还不得让那群女人给羡慕死。

    思忖片刻,她单脚踩在他坐的椅子沿上,俯身问他:“小郎君许了人家没有?”

    直来直去的问题,听着就让人不想回答。

    江亦川莫名就想起了在花明村口时,有人装腔作势地抹泪。

    “您可有过心上人?”

    “我虽是没有过,但——”

    “哦没有,那就成。”

    明眸皓齿,满是狡黠。虽然气人,倒也可爱。

    “哎。”沈浮玉敲了敲椅子扶手,“我问你话呢。”

    画面碎开,江亦川皱眉闭眼:“姑娘意欲何为?”

    “这还看不出来么。”沈浮玉道,“我想纳了你,自此之后,你不用再去看劳什子的诊,只管在我这儿哄我高兴,便有高床软枕、锦衣玉食。”

    他脸色稍冷:“倘若我不愿呢?”

    这回答倒是新鲜,沈浮玉有点生气:“凭什么不愿?我这样的高门大户,你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见。”

    已经遇见过了。

    他气闷地想,比起面前这山贼,宁朝阳真算得上是个好人,不逼迫他,也尊重他的想法。

    说来,他答应了她晌午回去,瞧着外头似乎已经午时了,她等不到人也不知会不会生气。

    瞧着面前的小郎君又开始走神,沈浮玉有些无奈,扭头就吩咐随从:“去准备些吃的喝的,好生招待这位郎君。”

    “是。”

    这是要将他一直留在这里?江亦川心口沉了沉,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他势单力薄,想硬闯出去是不可能的,得想别的办法。

    衣袖捏紧,他突然问了一声:“这儿有酒吗?”

    “酒?”沈浮玉来了兴趣,“有啊,我这儿藏得最多的就是酒。”

    说着,立马让人去抬来。

    柔柔弱弱的小大夫,看着似雪枝一般干净,提起酒却是双眸微亮,手指难耐地摩挲着衣袖,着急又乖巧地等待着。

    沈浮玉魂都被勾去了一半。

    她凑近些睨着他笑:“整个上京里的小郎君都知道,我是最会疼人的,你只要一点头,我保管为你散了那后院的其他人,只独独待你好。”

    江亦川听着,满眼都是不信的神色。

    沈浮玉急了,竖起手便发誓:“我若骗你,便叫我天打雷劈。”

    春日风景甚好,无风无雨自然也无雷,她一句话落地铿锵有力,很是真心。

    江亦川顿了顿,而后垂眼,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沈浮玉。”

    “沈姑娘。”他耷拉了眉眼,闷闷不乐地道,“若我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该当如何?”

    沈浮玉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松开:“这有什么,人的眼睛都有两只,又怎么会只看上一个人,你既放不下,那便留着,我不介意与她挤一挤。”

    “……”差点没绷住,江亦川眼角直跳。

    还能这样?

    不赞同地摇头,他接过随从递来的酒,给自己倒了一盏,一饮而尽。

    衣袖落下时,满眼的惆怅:“人心一向浅薄,姑娘眼下是欢喜的,但万一哪朝腻了,岂不就留我一人在这深山里听犬吠。”

    这么斯文的美人儿,喝酒都这么干脆,沈浮玉自然也不肯落后,接过他手里的酒壶就仰头灌了一口,末了一擦嘴:“我这儿没养狗,我这人也没那么容易腻。”

    了然点头,沈岐远又给自己倒了一盏,再与她的酒壶碰了碰。

    这上等的佳酿,是沈浮玉的心头挚爱,她乐得痛饮。

    但,不知怎的,她今日的酒量竟没有往常的一成,几口下肚眼前就开始晃了起来。

    美貌的小大夫犹自在喃喃:“没养狗,人倒是养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反驳:“也就今日巡庄多带了几个随从,我不叫,他们就不会来……”

    话没说完,天地就全黑了下去。

    人倒在桌上,咚地一声响。江亦川没有多看,只将杯中的酒都倒去了地上。

    神色恢复自然,他拂袖起身,轻轻打了个响指:“那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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