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轻缓,成千上万的马蹄声集中在一起却透着沉重肃严,众人一言不发,眼神沉凝,气氛压抑。
李慕禅跟在华将军身边,由众骑士拱卫,季无名与另六人构成最内圈,身披光明甲,威武如神。
李慕禅一袭灰色僧袍,在众银甲中格外显眼。
阳光明媚,让人懒洋洋的,李慕禅神情沉静,虚空之眼俯看周围。
施展虚空之眼,不知不觉中,他的心超然物外,俯看众生,纵使生死变幻,心中波澜不惊,宛如止水。
清风拂着他脸颊,僧袍荡动,他转头笑道:“将军,我有预感,这一次咱们要胜了。”
华将军身穿光明甲,甲身把明媚阳光反映成森森冷芒,浑身煞气逼人,原本的儒雅消失干净。
他掀着头盔,神情肃穆平静,闻言微笑道:“大师还精通卜算之术?”
李慕禅点头:“略通一二。”
华将军微微笑道:“那就借大师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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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心珠增多,他直觉越发敏感,行事之前,能涌现吉凶之兆,尤其是大事,心兆越发清晰。
李慕禅虚空之眼俯看阵形,最前头是盾甲兵,之后是弩箭手,再之后是枪兵,最后才是骑兵。
一里之外,东楚最前头是重骑兵,盔甲连人带马一块包裹,浑然一体,只露出人眼马眼,森森怪物一般。
重骑兵之后是轻骑兵,身着轻甲,手持弓弩,他们趴在马上,兴奋的瞪大眼睛,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杀过来。
李慕禅俯看大衍士兵,沉肃凝重,与东楚的兴奋截然不同,他暗叹,这是两国文化不同,信仰不同。
东楚士兵将战死视为荣耀,成为战魂,永生不死的途径,大衍上下笃信佛教,却不能真正超脱生死。
“将军,我去弩箭手那边,多杀几人。”李慕禅转头道。
华将军点头:“大师随意即可。”
李慕禅拍拍赤影,让它呆在这里,解下它身上的八个箭壶,环腰绑到自己身上,然后飘身下鞍,三闪两闪,穿过人群,混进了弩箭手阵列中。
对于一身僧衣的李慕禅,神光营无人不识,没人多说,他身上绑了一排箭壶,有些怪异,他们虽好奇,心神却被大战前的紧张压抑着,无心搭讪。
他站在阵中,阖上眼睛,不再多说,只等大战,心神晋入脑海,仍在推算驭箭诀,想再提升威力。
如今的驭箭诀早就脱离先前藩篱,威力无穷,他却仍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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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震天,将他惊醒,他抬头一看,周围士兵们开始向前,脚步整齐划一,地面似乎在颤抖。
他跟着一块儿往前,虚空之眼俯看,人如蚂蚁,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向前,宛如潮水前涌。
走了十几米,鼓声骤变,众人顿时停下,纷纷解下弓箭,搭上弦,紧抿着嘴看着前方。
他身后众长枪手把枪尾抵在地上,双手托枪身,枪尖斜指前方,形成四十五度斜角,枪尖闪着寒芒。
东楚骑兵开始跑动,地面震动,万马奔腾声如雷,声势如怒浪拍来,压力扑面而来。
铁甲重骑宛如怪兽,没有人的感情,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身后轻骑们呼啸着,兴奋得双眼放光,手上挥舞着弯刀,寒光闪烁。
骑兵一旦跑开,五百米转眼即至,他们在三百米时。
“咚咚!咚咚!咚咚咚!”震天鼓声传来。
随即有人喝道:“弩弓手,抛射!”
周围人们纷纷拉弓,顿时箭如雨下,落在阵前的空地上,铁甲骑士恰好加速冲锋,撞进箭雨之中。
“叮叮叮……”脆响声不绝,箭矢射到重骑兵身上,直接被弹开,他们在马上拉弓射箭,形成箭雨,落到大衍军阵中。
最前的盾甲兵竖起大盾,遮住上空,箭矢密密麻麻落下,如雨打芭蕉,有盾挡着,伤不着人。
李慕禅皱眉,手指一下四枚箭,弓至满月,随后一松,“砰”一声闷响,四箭破空而去。
对面四个重骑兵飞了出去,如被巨木擂中。
他们落下时,撞上后面的同伴,把四人击下了马鞍,一下八人失去了战力,后面的骑兵们纷纷闪避。
大衍军中传来欢呼,这重骑兵是众人的梦魇,可怕之极,箭矢加之无用,横冲直撞,所向无敌,宛如后世的坦克。
重骑兵的数量仅有两百人,却威力无穷,只能拿人命去抵挡,直接能射倒了,让众人信心大增。
李慕禅脸色沉静,左手形成一串影子,四支箭四支箭的射出,砰砰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重骑兵的推进速度极快,一般来说,仅给弓弩手三轮箭的时间,三轮射过,短兵相接,弓弩手就成了斩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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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射过三轮,李慕禅却射出了十轮,每轮四箭,一箭伤两人,对面的重骑兵一下折损近八十人。
原本两百多人,一下折损七十多,阵形顿时稀松。
他们悍不畏死,如此凌厉箭法,却吓不住他们,冲锋速度不但不减,反而加快,直接撞入了盾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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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弓弩手退后十步,与身后的长枪兵们并肩,纷纷拿出长刀,或者斧头,紧盯着前面。
闷响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重骑兵撞入盾甲阵中。
李慕禅不退反进,箭出如梭,身边的箭壶又空了两个,箭矢如长了眼睛,在人群中准确射中重骑兵。
他胸前一片手影,快得让人看不清,只见箭如飞瀑,连绵不绝的射出,转眼功夫,已经射空了一半箭壶。
他同时前冲,身体像石头一样撞上重骑兵,把人撞飞,手上不停,一边射,一边撞,两不耽搁。
重骑兵之后是轻骑兵,他们却并不前冲,而是横向飞驰,边驰边射箭,箭法精准非常。
东楚人的骑射功夫,都是被大汗国逼出来的,武风极盛,自幼修炼弓马,个个嫡熟,远胜大衍士兵。
李慕禅一身僧袍,本就显眼,加之威风八面,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他们恨得红了眼睛,恨不得生啖了他。
所有的箭几乎都射向他,李慕禅僧袍鼓起,并不躲避,任由箭如雨下,射到僧袍上。
箭矢落到僧袍上,“砰砰砰”发出古怪声音,像是击打败革,却射不穿他僧袍,若无其事的继续杀重骑兵。
这一会儿的功夫,两百重骑兵几乎被他杀光,只有人丁寥寥,形不成威胁,看得身后大衍士兵欢呼雷动。
季无名站在华将军身后,贴身保护,他低声叹道:“将军,大师这武功,真是惊人!”
华将军缓缓点头,神情沉静。
心下却激动,没想到大师在战场上竟骁勇如此,一人抵得上骁骑营一营,把大师挖过来,还真是大赚特赚。
武功强横的,他见过不少,但到了沙场上,却用处不大,武功再高,也怕箭矢,除非练成了护体罡气,可练成护体罡气者,仅是传说,从没见过,据说大衍无人练成。
一个人,纵使内力深厚,在遮天蔽日的箭雨之下,也难全身而退,抵挡箭需得内力,挡箭雨,更是耗力巨大。
一个人的内力有限,挡过一轮箭雨,挡不过两轮,挡过两轮,挡不过三轮,终有内力耗尽时,到那时,与平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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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修成气膜,附于僧袍之上,宛如一层肌肤,虽没真正的皮肤强韧,也能挡上一挡。
况且,僧袍之内,他还缠着两个铁板,护住了关键部位,其余部位中箭,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他气膜威力强横,与僧袍相合,变得强韧非常,箭矢射至,气膜飞速流转,将劲力消弥,箭矢无力的落下去。
归根到底,还是无情袖的心法,他将无情袖练到极至,驭劲如臂使指,威力绝伦,这时显威。
箭雨之下,他安然无恙,动作不停,终于把重骑兵杀尽,随即朝前冲了出去,宛如一抹轻烟。
季无名顿时大惊:“大师这是要……?”
华将军摇头,苦笑道:“大师胆子倒大,竟想一人冲阵!”
他挥挥手,顿时鼓声如雷,“砰砰砰砰”震天价响,他两侧的骑兵开始动起来,宛如洪水般冲了出去。
李慕禅从骑兵之间穿梭而过,游鱼一般,无所碍滞,转眼功夫来到了中军大帐所在。
他早以虚空之眼看清虚实,西门斩确实已死,换了另一个老者为将,正安坐一辆高高的大车上,俯看四周。
周围是两层护卫,约有四十人,稳稳坐在马上,个个穿着轻甲,煞气外露,神情冷漠的看着李慕禅,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待李慕禅靠近,他们解下马鞍上一柄短枪,齐齐射出,在空中形成奇异的形状,笼罩下来。
短枪呼啸而至,李慕禅不得不闪,纵使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挨上这么一记,也要一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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