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瓷盏交给了宫人,长公主轻轻一笑,“父皇大病初愈,不过是些劳什子的事情,何必放在心上?好生养病便是,镜儿如今监国,总归是出不了大乱子的。”
宣武帝闻言皱起了眉头,“凤儿,难道你也要欺瞒父皇不成?凤夜呢,把他唤来,朕有事要问他。”
长公主顿时脸色一变,宣武帝见状不由皱眉,“朕糊涂了,他去了西凉,怎么会在宫里呢。”
长公主闻言一笑,“父……”
“皇上,前段日子,西凉事情突变,大昭掌控了西凉国君,八千岁下落不明,据传言说是……”
“杜总管!”长公主顿时站起身来,厉声呵斥道:“别胡说。”
杜德全顿时僵硬在那里,宣武帝何等样人,顿时眉头皱的犹如山峰崛起,“怎么回事,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来,朕倒是想要知道,这段日子还发生了什么!”
杜德全一脸为难地看向了长公主,最后却还是低声道:“据说是八千岁里通外国,和大昭勾结,所以将西凉拱手相让,太子已经下了诏书,通缉八千岁,但有反抗……”杜德全顿了一下,方才说道:“格杀勿论!”
帝王闻言皱起了眉头,“镜儿?”他忽然间一笑,“若是他下旨诛杀凤夜,那朕把这江山给他也就放心了。”
帝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长公主见状心头有几分计较,“父皇,镜儿还年轻,将来定是能挑起这大梁的。”
宣武帝闻言一笑,“朕的儿子几斤几两,难道朕还不清楚?他守成有余,魄力不足,这旨意是皇后下的还是承恩侯下的?”
饶是一场重病,帝王却依旧是那运筹帷幄之人,杜德全闻言一惊,最后才道:“皇上圣明,是承恩侯说探子来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人。”
宣武帝闻言冷笑了几下,最后却是不曾言语。
养心殿内又是一片安静,杜德全随长公主离开殿内。
“杜总管,你可知罪?”
不曾想到长公主忽然间变脸,杜德全有一些惊异,旋即却是摇头道:“长公主,便是能瞒得住皇上一时,却也不可能一世,如今这朝堂成了什么样子,北疆战事吃紧,朝廷却是争权夺利,难道真的要让突厥铁骑踏足大周,长公主才要禀告皇上吗?”
长公主闻言看向北方,黑云压城,只带着几分夏日的燥热与沉闷。
“那你觉得父皇现在又能如何?问罪承恩侯?别忘了那可是太子的外祖父,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父皇又怎么下手?坐镇朝堂?你觉得父皇现在身体能撑得住吗?”
杜德全面上僵硬,支吾了半晌,最后却是道“那也不能任由着承恩侯胡闹呀?今天太子殿下发火好歹算是镇压住了,可是老奴只怕承恩侯并不知悔改呀!”
“不知悔改?”长公主冷笑一声,天空响起一声闷雷,轰鸣声不绝于耳,只觉得那雷声好像就是在耳边响起的。
“那便是死到临头之时了,你又替他担心什么?”
看着长公主脸上的决绝,杜德全只觉得怵目惊心,好像是二十多年前,那一脸决绝的女子,对着宣武帝道:“便是你今日救下我,难道还能时时刻刻看着我不成?一心求死的人,又岂是你能拦得住的?”
“皇……”唤出声来,杜德全才知道自己失言,连忙道:“皇上的心思,长公主清楚明白,是老奴糊涂了。”
他目光闪躲,竟是不敢看长公主,却不知长公主却是兴趣勃勃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嘲弄。
皇……皇上吗?
雷声之后,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很快便是将养心殿前的青石砖打湿了一片,皇宫里的沉闷气息似乎被这雨水冲走了似的。
朝堂里的争吵几乎是毫不遮掩地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些百姓担忧北疆战事,一些则是关注承恩侯的举动。
定国公对皇甫镜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当皇甫镜直言时,更是一副早已经预料到了的模样。
“殿下吩咐,老臣不敢不从。”
皇甫镜连忙搀扶起定国公,“老将军这般岂不是折煞了我?如今北疆战事紧急,唯独老将军出马才能转危为安,皇甫镜,在这里先替北疆百姓谢过老将军。”
他一躬到底,定国公阻拦不及,最后却是受了这一礼。
“殿下,老臣虽然年迈,但此番出征,定不负殿下所托,只望殿下答应老臣一事。”
见定国公语气转变,皇甫镜脸上带着一份欣喜,“老将军尽管说,但凡是本宫能做得到的,自然是替老将军办好。”
眼前的太子正是青年时期,却是比当年的帝王少了太多的心机,定国公心底里暗暗一叹,最后言道:“殿下,如今北疆战事不再是忻州或是北疆三州之事,老臣只愿殿下能控制好后方,不让前线将士白白流血牺牲。”
皇甫镜脸上笑意有些僵硬,有几分尴尬神色,承恩侯府的事情自己到底没有重罚,如今定国公竟是用出征之事来跟自己谈承恩侯之事,显然是担忧朝堂不稳,影响北疆战局。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老臣要求不高,只望殿下能保障国库里的银钱充足,前线的将士流血牺牲,也有一口安稳的饭吃,不至于伤了将士们的心。”
皇甫镜原本的话都被定国公这一句挡了回去,只是听到最后,他才骤然反应过来,“老将军是说有人贪墨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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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温和,这番话骤然间尖锐,但定国公却是安稳如山,只是眉头皱的厉害。
定国公不说话,皇甫镜却更是确定了几分,“老将军放心,这事本宫定然会给老将军一个交代的。”
定国公好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似的,最后才道:“老臣明日便出发。”
这次换皇甫镜出神,只是看定国公坚决神色,他最后也没再说什么,便是离开了。
皇甫镜不知,自己来之前,定国公府来了一位客人,而这位客人,一直在梢间里,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国公爷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思?”
定国公原本是不打算趟这趟浑水的,从他从北疆归来便是表明了他的态度,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卸掉盔甲,想要安度晚年了。
如今北疆有孙延人坐镇,虽然是战事吃紧,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突厥撤兵只是早晚的事情,毕竟孙延人可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儿。
只是整个朝堂,却并没有几人了解这位前甘州兵马指挥使。所以,便是宋江元也不敢妄下断言,甚至皇甫镜亲自到定国公府,请定国公出马。
“你和如儿都是女儿家,我是个将军,是国公爷,可是我首先却是一个父亲。”
为了萧月如?楚清欢心中低声一叹,“月如她终究是糊涂了。”
她便是会些功夫又如何?突厥人不是一个两个,依仗着她的本事,并不能杀光突厥人,反而是将定国公再度拖进这浑水之中。
定国公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如今皇上还未重返朝堂,太子监国到底是年轻了几分,只怕是回头这粮草押运之事要落到你们云薛两家,也许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把月如从北疆带回来。”
楚清欢点了点头,自从宣武十六年的卫北之战后,北疆的粮草向来都是由帝王钦定的皇商押运的,便是户部和兵部都无法插手,而这皇商向来都是薛家。
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北疆战事起来的时候,宣武帝并未让晋国夫人插手此事,而是让兵部全权负责。
楚清欢原本前来定国公府是为了向定国公传递萧月如在兰州的消息却不想竟是遇到皇甫镜来访,她不想与皇甫镜碰面,便是躲了起来。
离开之际,楚清欢忽然间问道:“若是月如执意不肯回来,国公爷又该如何?”
定国公看着那清秀的人儿,最后声音中带着几分失落似的,“这个答案,我曾经对你说过,如今也不会改变。”
还真是倔强,难怪月如竟是会选择去了北疆,父女两人一样的脾气,怕是谁都不能阻拦谁的。
出了定国公府门,楚清欢才发现,皇甫镜竟是在府门外等着,看到自己的瞬间,那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适才听说你来萧老将军府上,我……”
皇甫镜骤然闭嘴,他看到了楚清欢眼神中的冷意,连忙解释道:“清欢,你别误会,我不是在监视你。”
楚清欢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哪里话,只是太子在这里等着,要是让别人瞧见了,怕是要误会定国公给太子殿下吃了闭门羹,又或许,太子殿下上门提亲,却是被定国公住出府外。”
闻言,皇甫镜连忙辩驳道:“清欢,那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
“太子殿下慎言,臣女还有事,先行告辞。”打断了皇甫镜的话,楚清欢转身要离去,却不想皇甫镜却是抓住了她的胳膊。
看着楚清欢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愠怒,皇甫镜想要松手,可是一想到自己松手楚清欢很有可能就此离开,他又是心中不甘,“你为何不肯听我说完?你明明心中不是这么想的。”
楚清欢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可是那笑意中的嘲弄却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以致于皇甫镜只觉得刺眼的很。
“我怎么想的,太子殿下想要听吗?又敢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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