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彭应求那个样,王珂着实有些心痛,却又暗暗高兴。
不下狠心,又如何能所愿?
如果这样坚持住,相信十天,十天他就能减回到一百三十斤。
正当王珂想得入神的时候,门口响起大队通讯员的声音。“十三队的王珂,大队长请你去一下大队部。”
李大队又找自己?
“好,马上去。”
王珂立即整理一下着装,先去了中队部。自己是值班排长,再小的事,也得请假。
“报告!”
“进来。”
“队长,大队长派人通知,让我去一下。”
“快去吧。”灯光下,中队长郭志佳一脸的笑意,问也不问,似乎他早就知道了原因。
“是!”
这是第几次来大队部了?陈干事那次算一次,后面还有一次。对李大年大队长,王珂一点也不陌生,可能在这批学员中,自己都算得上挺熟的那一个。但王珂一直不明白,大队长为什么与自己这样熟?仅仅是陈干事的原因吗?
“报告!”
“进来!”
王珂一步跨进门,举手就向李大年敬了一个礼,话还未张口,就看见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正望着自己。
“覃三号!”王珂惊喜地叫出声,他赶紧“啪”,又是一个敬礼!激动地大叫:“覃伯伯好。”
他是顺着覃虎来叫的他爸爸。
“现在是一号!”李大年在一旁纠正。
“叫啥都可以,小子,你瘦啦。”覃军长上前一把拉住王珂的手,对他左右端详。
“一号?”王珂还没有反应过来,自从西山那次与覃虎分别,转眼又是好几个月,他哪里知道军里发生的变化?
“对,王珂,现在你覃伯伯是军长,也是我们干训队的直属首长。”李大年又是一句补充。
王珂这次听明白了,他高兴地差点蹦起来。“一号覃伯伯,恭喜你。”
“呵呵,小子,你比晓虎会说话,不过,这有啥恭喜的,迟到的春天,哈哈哈。”此时的覃军长,没有一点架子,完全是那种长辈与晚辈的聊天,看到一旁的李大年,都十分眼热。
“小李子,过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覃军长向身后喊道,王珂这时才注意到,屋内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位干部。
“是!一号。”那位干部跑过来,王珂一看好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小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军作训处李处长。”
老覃同志一指那位“小李子”,向王珂介绍。正待要介绍王珂时,那位“小李子”却说:“王珂,还记得我吗?”
王珂一怔,仔细一看,想起来了。他兴奋地叫道:“李教员!”
“对。”
李教员正是他和覃虎、刘立勇三人到内蒙特训时的教员,那次雪中潜伏被自己扑倒,在回来的列车上又同坐一辆车的领导,现在已经是军作训处的处长了。
“你好,李教员。”
“你们认识?”覃军长有些惊讶,李大年更是莫名其妙。这位李处长,可以说是军司令部的第一处长,能和他熟悉的干部,都引以自豪。
“报告一号,我和另一位教员。曾被他和虎子俘虏过。”
“哈哈哈,有意思,冤家路窄,小李子,这位王珂就交给你,好好给我摔打摔打他。”覃军长开心极了,虎将无犬子,这也相当恭维了他啊。
“是,一号。”
王珂心头一凛,看向李大年。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原来是军里安排来参加干训队的?那大院的陈干事又是咋回事?
一看王珂的神态,别人不清楚,李大年明白,如果不知道底细,肯定会糊涂。
于是,李大年在旁边说道:“王珂,今天晚上,一号和李处听说你在我们这里,特意抽出时间,在百忙中专程来大队,其中最主要就是想见见你。”
啊!王珂很是激动。自己不过是一名小兵,还让首长专程跑一趟。
“首长,我应该去看望你,覃虎现在还好吧?”
“嗯,我有车方便,覃虎很好,你们在京都没有见过面?”
“他也在京都?”王珂一听,心想,这家伙在京都,竟然不来看我。
“是啊,他在军科参加一期插班轮训呢,和你现在一样,估计抓得也比较严。”老覃同志丝毫不掩饰,儿子就是他的骄傲。
“哦。”王珂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里想,有个覃军长这样的爹就是好。同年兵中第一个上军校,第一个提干,现在都混到军科插班去了,自己还在干训队冒充大尾巴狼呢!
“王珂,你要好好学,争取干训队一结束,就到军里作训处报到。”
旁边的李大年大队长一开腔,那就是一枚炸响的手雷。
“是!啊,大队长你让我到军里报到?”王珂猝不及防,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几位领导。
“怎么小子,你不想去?”覃军长一脸的和蔼,叉着腰问。
“不不不,覃伯伯,你让我到军机关干什么?”王珂急急地问,他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兵,难道去作训处当通讯员,这与当年老覃同志要自己去当警卫员有什么区别?自己在干训队刻苦训练,不就是为了上前线吗?
大概是看出来王珂的顾虑,老覃同志又笑呵呵地说:“小子,这次调你去军机关,可不是当什么警卫员,那样就大材小用了,我们准备抽调一批骨干,组成军侦察大队,上南边去,你愿不愿意跟小李子一起去南边见识见识啊?”
啊!王珂眼里立刻放出光来。老覃同志没有骗我?他看看李教员,当今的军作训处李处长。
李处长点点头,眼睛里一如既往,让王珂无法拒绝。
“报告一号,我愿意!”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不许反悔。”老覃同志此时甚是得意,转脸又对李大年说:“你不是说,老范同志的女儿也在这里吗,去把她叫来,一并看看。”
“是!”
李大年出门安排去了,覃军长又对王珂说:“小子,你可以回去了,军区范部长的丫头,我见一下就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和你们李大队说也行。覃虎和我说,他的最大愿望就是将来有一天,和你在一个连队搭班子,你军事他主政,这想会有这一天的。”
啊!这信息量,王珂脚后跟一磕,举手向老覃同志和李处长敬礼,嘴里大声说:“是!覃伯伯,李处,我走了。”
一个向后转,王珂走出了大队部。
出了门,他就躲到不远处墙角的阴影里。因为刚才老覃同志的一个重磅消息,差点把他轰得没站稳。那就是“军区范部长的丫头”也在这干训队!
范部长,不会是军区大院后勤的范部长吧?
如果不是,能让一个军长来看望的,又会是谁呢?
王珂顿时对这位范部长的女儿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同时他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这一切好像与自己也有关呢。
另外,刚刚老覃后面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连提干都遥遥无期,还幻想着和覃虎搭班子,呵呵,搞笑吧!
正想着,那边走来了两个人影,虽然看不太清,但王珂知道,这一定是大队通讯员和那位军区范部长的丫头。
他瞪大了眼睛,一定要好好看清,他到底是谁?
终于走到大队部门前了,明亮的门前照明灯,正好她转过脸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报告!”
王珂终于被“冻”住了,门前的她正是通信总站的范晓昭。
她是范部长的女儿?王珂脑海里倏地升腾起无数的画面,在军区门诊部给自己送的白米饭和红烧肉,带自己去86号将军楼买书的那证件,在满城她掏出来的小巧精致的照相机……
现在可以明确了,她就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高干子女,那么自己来干训队与她有没有关系呢?
王珂摇摇头,应该没有关系。要是有关系,那次她不会跑到工地上和自己告别。
可要说没关系,那大院后勤政治站的陈干事,又怎么知道自己心跳过缓,在列车上给自己号脉,到了干训队还叮嘱李大队呢?
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参加这个为临战准备的干训队,即使与范晓昭没关系,但肯定也与军区后勤有关系。
站在阴影里,王珂越理越乱,干脆不想了,他怏怏地转身回十一班。
知道一个真相就够了,如果再知道一个,王珂就怕自己无法选择了。参加干训队为了上前线,现在基本可以判断出,军区和军首长都有这个意图,听天由命吧,只要能上前线就可以,管它是哪路神仙带自己呢!
回到班里,王珂解下腰带,往床上一扔,拿起的教材和笔记本,就准备去学习室。
“等一下,王珂,排长,你看看我的俯卧撑姿势是否标准?”
彭应求,现在拿起两个方凳,垂直放在离床一米五的地方,正两手抄完在铺面上,把两条腿放到凳子上,准备练练悬空俯卧撑。
“老彭,欲速则不达,你小心摔下来。”
“没事,我当战士的时候,一口气能做三十个呢。”
“胖头鱼我来保护你,你现在这么胖能做三个就不错了。”高乃才走过来蹲下去,双手在
王珂一看,赶紧把书和笔记本一放,蹲在了另一边。
训练热情需要鼓励,但训练安全也不可放弃。
由于彭应求里面穿的有塑料布,现在一举一动,身上都会发出“哗哗”的莫名响声。
一上方凳,彭应求的双手就有些抖。
放下双臂,想再撑起来,根本没希望。而且本来还挺直的胸腹,开始慢慢下坠。
好在
“哈哈哈……”旁边的两位战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口气做三十个呢,连一个都做了不。
“老高,快抱住!”王珂大叫,衣服里的塑料布打滑,王珂的手再也托不住,“扑通”彭应求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连彭应求自己在内,五个人笑成一团。
他胖胖的身子,竟然把王珂和高乃才全压在地上,三个滚作一团,两个方凳也被踢倒了。
“你们在干什么呀?”门口响起一个女声。
几个人回头一看,范晓昭站在门口。
大家立刻,马上,顿时不笑了。
彭应求首先一手撑地爬起来,他冲范晓昭说:“范排长,我们在练俯卧撑。”
“切,有你这样练的吗?你是想把他们俩压死是不是?”
范晓昭说着走过来,先拉起王珂,后拉起高乃才。
才跑了两天,现在十一班三个人都和她熟悉。
王珂拍拍屁股,转身拿起自己的教材和笔记本,他知道范晓昭刚刚从大队部出来,一定是借道绕到这里,肯定是有话要说。
“老彭,你们继续练,我去学习室看会书去。”说完,王珂用不易察觉的眼睛向范晓昭示意,便走了出去。
身后,再次传来笑声。
爱咋嘀昨嘀,王珂装作听不见,走在前面,范晓昭则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转过屋角,来到后面一排,范晓昭叫道:“王珂,我有话和你说。”
“说吧。”
“我刚刚见到你们覃军长了。”
“哦,你怎么认识他的?”王珂波澜不惊,心里想,算你范晓昭老实,还知道和自己说。
“嗯,他是我爸爸的老熟人,他刚刚到干训队来了。”
“你爸爸的老熟人?你爸爸是谁?”
“我爸爸就是我爸爸啊。”范晓昭还是装的一脸无辜。
“你爸爸是不是军区大院后勤的范部长?”王珂不想再装了,尽早要挑破,不如现在就直接说明。
“啊,你都知道了?”范晓昭瞪大了眼睛。
王珂点点头,低声说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因为一号刚刚也见了我。”
“那他和你说了什么?”范晓昭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什么也没说,他见我,是因为他儿子覃虎和我是非常要好的战友。”王珂解释。
“哦……”范晓昭犹豫着,过了一会才又说:“王珂,你不要怪我瞒着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高干子女。”
“理解,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