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午饭吃的迟,吃的也不爽。
主要是王珂有了心思,感觉心里一直堵得慌。
受那对手镯的牵连,把大部分人的信件都烧了才蒙混过关。烧了石寒露的还无所谓,反正王珂从来没往心里去,关键是吴湘豫和保城那位知名不具的女学生。
现在除了吴湘豫的通信地址,其它两个人的地址都没了,除了再来信,否则想主动联系也无可能。
这还不算完,那对还给老货郎的白玉蚩尤环手镯,让王珂也有了心病。这是他当兵第一次挨骂,包括自己那次被埋在农场的稻草堆里闯了祸,也没有人这样骂过自己。而眼下,顿时感觉亏欠了温教授的,也怪自己当时存有私心没有拿出来,实在不够君子、不够坦荡。
可是如同忠孝难两全,顾了这头,就顾不上那头。
鸡块不香吗?脆脆的玉米面饼醮红烧鸡汤不香吗?
所有人看见王珂的样,都很好奇。这酒没怎么喝,王珂已经干了好几杯了,足有一斤多。他现在拎起塑料桶给耿大叔、给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都斟满后,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严格说是茶杯,就是从干扰团买回来的喝水杯。
他一手拎桶,一手端起杯子,一仰脖干了一个满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王珂,你怎么了?”最先察觉异样的是叶荣光,他一直以为女儿的咄咄逼人让王珂不爽,压根没有想到王珂最难受的是挨了温教授的骂。
“来,小子,咱俩干一个。”温教授端起了酒杯。
“别别别,温干爹,你们吃,我现在不知道咋回事,吃啥都不香,就是想喝酒。”
“嗯,排长,我是看出来了,你现在酒量见涨,估计我们全体人加在一起,也喝不过你。”谷茂林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
“干一个!”温教授主动把杯子向王珂摆在桌子的酒杯一碰,然后自顾自地干了一杯。
王珂一看,也不含糊,他站起来,端起酒杯,向耿大叔、向叶荣光示意,最后迎着温教授的目光,啥话没说一仰脖子,又是一杯。
这种喝水的瓷杯,没有二两也有一两多,而王珂似乎如喝水一样,刚猛而吓人。
“再来一杯?”温教授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带这样的,温伯伯。”叶偏偏不干了,她搛起一支鸡腿递给王珂,然后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来,温伯伯我陪你喝。”
“丫头,我和你喝什么?来来来,老叶,我俩敬老耿一个。”温教授手一拦,向叶荣光招呼。
“不成,不成,我敬两位教授吧。”耿大叔慌地站起来,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局外人,考察队发生的所有事,他是不清楚的。
“老温,我提议,我们三个老家伙喝一杯,讨论一下那老鹰嘴,到底如何……”叶荣光也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转眼就是一周了,天越来越冷,两位小战士能留下来配合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可是黄金眼镜蛇却连个毛也没有看见,更谈不上活捉了。
所以叶荣光教授是这些人当中最焦急的一个,吃着饭不由得就把心里事说了出来。
“老叶,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只喝酒。这么好的菜,不喝高兴了都对不起人。”温教授连忙拦住叶荣光的话,他用手抓起一把炒花生米。“嘎嘣”往嘴里扔了几颗。
山里的花生就是香,天然的下酒菜。
人生就是一场探险,唯有前行才有路,唯有敢上才有机会。
“唉,好吧,我们喝酒。”叶荣光也是不甘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抿了一口。
山里人酿的酒也纯厚,有一种浓浓的高梁味。
现在好了,除了王珂,叶教授也有心思了。
“小子,你喝过刚出锅的酒没?”温教授一看这气氛有些沉闷,立刻学着董偏方的口吻问王珂。
“嗯,温干爹,我还真没有。以前我不会喝酒,几次在团后勤出公差,我当时也没兴趣,就没有去酒房,更没有喝过。”
大家心知肚明温教授在打岔,也就顺着他的话说开了去。
“两位大教授,这酒热着喝,不上头,香,容易喝多。”耿大叔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耿,你喝过?”温教授一听,还真有人喝过,立刻把头凑了过来。
“喝过喝过,虽然不是刚刚出锅的,但也是热酒,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搞点开水捂捂?”
嘿!原来老耿也没有喝过,他说的叫烫酒,并不是直接酿酒锅里刚出来的那种。
但这耿大叔这一提醒,王珂立刻来了劲,一共买了两桶,加上以前买的还剩下三四瓶,就放在堂屋的供桌上,现在喝的还剩下小半桶,王珂站起来,顺手就拿了过来,接着立刻去找暖壶和脸盆。
今天要喝,就喝个痛快。
哇呀呀,就六七个人,难道要喝十多斤酒不成?
“温干爹,你甭急,今天我们先烫点酒凑合一下,明天我保证你喝个够。”王珂揭开炕头的锅盖,里面是有一些热水的。王珂向锅里倒了一些开水,又把装酒的塑料桶放进锅里,稍倾,酒香立刻溢了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王珂转身又把锅台上那三四瓶高粱酒“咕咚、咕咚”一起倒在塑料壶里,又几乎是一塑料桶。
“诶,这酒烫和不烫,还真的不一样。”几个男人全都站了起来,大家一齐凑到锅边来。
过了约莫十分钟,王珂跑过去,把烫好的酒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温教授端起来,放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夸张地嗅了一圈,闭上眼默默地享受了一番。半天这才睁开眼,说道:“真香!”
看到温教授这个陶醉的样,大家都忍不住想笑,但更多的也想知道烫的酒是不是真香?于是乎,纷纷端起杯子。
王珂呢,根本没有前凑,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热酒如同一股醇厚的琼浆,滑过嗓子,暖流一直流进了胃,不仅香,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确实与往常不同。
“小子,你这种喝酒,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尝不出滋味。”温教授此时也受不了王珂这种喝酒的方式,今天还没怎么喝呢,王珂左一杯右一杯,他一人至少已经喝下去有快两斤了吧。如果再不说,这一桶酒可能就真不够喝了。
“兵哥哥,你帮我把这杯酒喝了吧!我不行了,这温柔的酒冲得我头晕!”叶偏偏把面前的酒杯向前一推,她并非不能喝,而是看到王珂这种喝法,怕温教授又去说他。
王珂此时,头脑一片清明,是啊,自己这种喝法,别人不说,温教授起码就很心痛,不是心痛我王珂身体受不了,而是心痛这桶酒不够喝。
想到这里,王珂站起身子,对温教授说:“温干爹,我想起来了,我们屋里还有一瓶酒。”
啥意思?一桌子的人都不明就里,王珂颠颠地跑到西厢房,取回来一天前刚刚泡的那条白眉蝮蛇蛇酒。
“瞎扯,这蛇酒才泡了一天多,你小子不会就想喝吧?不行不行!”温教授一看,连忙摆手制止。
“应该可以,你们看,这蛇酒已经泛黄了。”王珂说着,就用拇指“砰”一声挑起了酒瓶盖子,然后放到鼻子下面去嗅了一下,自顾自地说:“就是不知道蛇酒能不能烫着喝?”
“排长,我想蛇酒也应该能烫着喝。”谷茂林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忙的站起来,去接王珂手中的酒瓶。
“不行,这蛇酒没到时候,肯定不能喝,拿来给我。”温教授也站了起来,踉跄站了起来,抢先一步,把泡着白眉蝮蛇的酒瓶夺了下来。
温教授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酒瓶盖,接着把酒瓶盖“咔嗒”一声摁上,晃晃那酒瓶,酒瓶里立刻涌起一堆酒沫。他目光呆滞,却还是很清醒地、若有所思地看看瓶中的那条蛇,正随着酒瓶的晃动而上下翻动着,不一会儿,又静静地沉到瓶底。
“老温,你看啥,这蛇死透啦!”一直没有说话的叶荣光教授,看着温教授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插了一句。
“老叶,我在想,你说黄金眼镜蛇是不是也可以泡酒?”
“美死你,就是能泡,你也找不到这么大的酒瓶,来来来,还是喝酒吧。”叶荣光教授看着温教授把那瓶白眉蝮蛇的蛇酒放到堂屋的案子上,连忙招呼他。
黄金眼镜蛇弥足珍贵,哪舍得用来泡酒?这温教授不是喝多了吧?
等温教授坐了下来,叶荣光教授对王珂解释。“温教授说的对,这蛇酒没有泡到时候,一般都含有毒性以及病菌,所以泡制蛇酒,一般都建议泡一年以上才可以正常饮用。如果泡制时间过短,后会对胃肠道组织造成刺激,甚至还会出现中毒的现象。”
“啊?!”王珂看叶荣光教授也这样说,才知道自己唐突了。他忍不住侧目向放在堂屋案子上的那瓶泛黄的蛇酒瞟了一眼,默默地坐了下来。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生怕吃亏的温教授一坐下来,就立刻端起了杯子。目前看来啥都讲究个身份,唯有喝酒,在王珂面前不能客气,他现在可是牛逼带闪电,如同一个拉风的风箱,你要是不用劲,他自己都能往里吸气。
王珂呢,其实也喝的差不多了,斤把酒下肚,刚刚那种心情已经平复了。他看着温教授夺走了蛇酒,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似乎有缕火花一闪而过,却没有逮住,到底是什么火花呢?
肯定与那瓶白眉蝮蛇的蛇酒有关,王珂左想右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他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看那瓶蛇酒。
这顿酒,由于放开了,又是烫着喝的,王珂喝到最后与叶荣光、毒蛇博士小张和谷茂林都有些微醺。而温教授一如既往地喝多了,最后语无伦次,与房东耿大叔划起拳、拼起了酒。
吃完饭,只剩下叶偏偏和耿大叔的老伴是清醒的。王珂虽然没有喝醉,却是喝的痛快。酒几乎喝光了,所剩无几。他帮助把几个人一一架上炕,自己拎着桶到压水井去压水,帮助两名女同志收拾完桌子,这才信步走到院子里。
明天要去干扰团,记得一定要多搞点白酒来,哪怕是拿钱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