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光是最纯粹，最充实的。现在你们也许不这么想，但到了以后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还是高中。”老师曾这么讲。

    

    的确，快要高考的我们不会这么想。冬天出寝室，整个校园是那么安静，天还是黑的，却要加快脚步，不停向前走。很多次感到莫名地无力，很多次感到窒息感。

    

    “文科考前就是要背。”考前一周政治老师就这么说了。“考前一两天再背，已经为时已晚。”

    

    没想到，真到了考前一两天，“就算只有一两天，背和没背的同学也会有很明显的差距。”

    

    政治老师课前听写，之后她自己也发现这很费时间，让我们课后过关。冯泠被列入自己到她办公室去背的名单里。所以前一天晚自习很紧张地背，第二天中午到她办公室。

    

    背着背着，就卡住了。“这怎么没背呢？我没划线的也是重点啊······”前天晚上她说背划线的，没背住和没背应该是一样的吧，不管背了多少遍，结果是一样的，所以也不用解释。就觉得有种想哭一场的冲动，一定是太敏感了。背上出了汗，脑袋一片空白，嗡嗡的。那时是阴天，四周灰暗，办公室里另外两个老师在聊天，说了一句什么“哪里要出人命了。”心里想，这也快要出人命了。

    

    政治老师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玻璃缸，底下铺了一些石子，装了一半的水，养了一朵不知名的白花。

    

    “重新背。”重背三四次。老师的确敬业，但当时我不会这么想。

    

    如果时光重来，我不会想再过一次高中生活。有几个女生和我相反，所以她们问我，你不喜欢高中吗？当然喜欢，有很多难忘的回忆，但是同时真的很痛苦，可能是逃避吧，只经历一次我就满足了。

    

    ……

    

    事物都有两面，友谊带来快乐，也就会带来矛盾。和欣欣有时会有矛盾，每当这个时候会想我们的友谊真的这么牢固吗？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会这么想。而每次矛盾化解之后，我很肯定我们是好朋友。但会有下一次的矛盾，重复。高中英语的最后一篇阅读理解很多次都是关于友谊。我和她关系好的时候，就很庆幸有她这么一个朋友。可有矛盾的时候，就会很难过，“Friendship”这个词格外刺眼。

    

    我把高中比作繁星的夜空，重点是繁星。虽然是夜空，黑暗像是能淹没你，但正因为如此，繁星点点才更动人。每一件让人快乐的事，难忘的事就像星星一闪一闪的。

    

    ……

    

    林然失踪了。

    

    没有预兆。

    

    先是没来上课，家长打电话给班主任说他也没回家。接着第二天，还是不见人影。

    

    那阵子，班级里的气氛也怪怪的。这事很不真实，也没人愿意相信。

    

    ……

    

    那天的雨，开始下得不大，偏在临近下课时下大了。

    

    地上的雨积成水潭，一大滴雨把平静的水潭砸出个坑来，溅起一周的小水珠，落下。远望去，像是一呼百应，平静的潭不平静，有交响乐般的阵容。又或许更像单一黑白键上的错落有致，奏出热闹的世界。

    

    你知道，上课时下起了雨，总会有人向外望去。

    

    下课铃响了，教室瞬间吵得炸了起来。冯泠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也走了出去，周围的空气冷冷的。等到雨势小一些就走。终于，雨细得像喷雾一样。

    

    她撑开淡紫色的伞, 向校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很喜欢这样的雨。”是林然。她微笑着，没有回头。

    

    “我觉得你和我有点像，不过你会比我过得好吧。”林然这句话显得有点奇怪。后来在很多个时刻，冯泠总会想起这句话，反复思考，没有结果。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远得有些模糊了。

    

    今天晚上又下起了雨。玻璃窗上有层细细亮莹莹的水珠，向路灯处望去，像是水汪汪的橙子。

    

    晚上一个人撑着伞走在路上，两边的树叶繁密得都快靠在一起了，就像一座绿色拱桥。她打桥下走过，路灯已亮起，灯下的雨亮闪闪是碎碎的水晶落下。如果她有空，空得闲，一定会驻足观赏。只是给她的时间只够她慢慢地走过它们时，专注地看，走过后又回头，看几眼。

    

    有些事物就是因为短暂，看不完全，才会那么珍惜和留恋。也许它们根本没有那么好，和想象中的差距很大。这么说来，看不完全，看不清晰未必是种带有残缺感的遗憾。

    

    人都是孤独的，一个人的时光，只属于一个人回忆。

    

    “即使没有谁的陪伴，也不必太过悲伤。”

    

    有时林然会主动打招呼，可让人有种想逃避和尴尬的感觉。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让人难受，那是一种无奈，忧伤的表情。常常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