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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 春日宴(2) 毫不掩饰地将目光落到顾……
    “三妹妹可还记得去岁四月的那场马球赛中,你从我的球杆下夺了球去,那时我便被你吸引了目光。后来在顾府的园子里,我瞧见你与我那秦家表妹在钓螃蟹,我便知你性子恬淡。平阳王府,我终于能与你话聊,相谈甚欢。再之后的南安王府里,你主动同我说起金陵,你可知我心里有多高兴?”

    

    “我起先是被三妹妹的容色吸引不假,可与三妹妹相识后,我对你的喜欢早已超出容色二字。其实我能与三妹妹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前几回我都用来了解这三妹妹,那么这一回,我只想让三妹妹知晓我的心意。”

    

    “倘若三妹妹肯相信我,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今日我回府后便会向父母言明一切,三书六聘娶了三妹妹进门做正妻。”

    

    赵子恒说这一大段话的时候眼神十分坚定,因为太过紧张,他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已经被汗水沁湿了手心,可面上却是半分怯意也无,只有隐隐的期待和满满的认真。

    

    顾锦棠静静听他说完这一大段掏心窝子的话,沉思片刻后微皱起柳眉反问一句:“你可知我母族的境况,知我在顾家和顾家如今的处境?”

    

    顾家的处境,指的自然是太子腿伤任需借助拐杖方能行走,他这条右腿是否能好,何时能好,一切都是未知数。

    

    倘若太子真的瘸了一条腿,圣上早晚都会废黜他的储君之位。到那时,顾家又岂能落得了好。

    

    这番话顾锦棠根本无需明说,身为世家子弟的赵子恒应是比她更清楚的。

    

    “我喜欢的是三妹妹你这个人,不是顾家的门楣,更不是顾家的权势。不论顾家将来如何,我待妹妹之心永远都不会改变。三妹妹若是因为外祖家势颓而妄自菲薄,我可以将你外祖家的亲人安置到洛京城内鼎力扶持,假以时日定能重振门楣。”

    

    赵子桓说的情真意切,顾锦棠心里亦有动容。

    

    于她而言,赵子桓的确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与其盲婚哑嫁一个她都不认识的人,为何不选择一个喜欢自己又对自己这般有心的人呢?

    

    “你就不怕在你眼中我所有的好,都只是装出来骗你的?”顾锦棠莞尔一笑,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真是如此,三妹妹便骗我一辈子,我也是甘之如饴的。”赵子恒看着她的眼睛痴痴说道。

    

    顾锦棠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觉得心跳加快了一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忽然间变得沉静微妙起来。

    

    反倒是跟在二人身后的绿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恨不能替顾锦棠应下赵子恒的心意,也好叫他速速回府早日了结此事。

    

    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赵子恒自广袖之中取出一方锦盒,“这是我前些天亲手制作的桃木簪子,三妹妹若愿意……”

    

    还不等他将话说完,顾锦棠却是警惕地环顾了四周,丝毫没有要收下那桃木簪子的意思。

    

    仔细确认四下并无外人以后,方压低了声音同他说道:“郎君若真个有心,他日与父母上门拜访之时,再带着这簪子一道过来亲手送与我不迟。”

    

    说罢便迈开步子继续朝那凉亭处走去。

    

    赵子恒闻言呆楞在原地,却是有好一会儿才堪堪觉出味来,忙将那锦盒合上往袖子里藏了,大步去追顾锦棠的脚步。

    

    “三妹妹话里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婚姻大事,某等不敢自专,他日必当与双亲一道上门拜访顾老夫人和顾侯爷的。”

    

    听至此,绿醅那颗替此二人着急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安定下来。

    

    凉亭外有一条小溪,那小溪流是经过了人为修整的,以做曲水流觞之用。

    

    此时已有不少女郎郎君列坐于溪水两边,侍女将梨木酒盏中盛满了酒,放入小溪之中,那酒盏便随着流水浮行,或迂停于某处,或于某处打转,此时面对那酒盏之人便要赋诗饮酒。

    

    顾锦棠因方才走得有些累了,暂且在那凉亭里坐着歇息。

    

    赵子恒便先去溪边寻了位置坐下,见顾锦棠正看着他,遂起了在她面前表现一番的心思,一心盼着那酒盏能在自己面前停下,也好在众人面前为她赋诗一首。

    

    那酒盏顺着水流而行,停在了一位女郎的面前。赵子恒心中颇有几分沮丧,面上却是不显,静待那女郎作诗。

    

    彼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女郎的身上,四下皆是寂静无声。

    

    那女郎才作了一半的诗,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耳中,顾锦棠离那道声音最近,故转过头去看来人是谁,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袭玄色长袍、气质冷然的宋霆越。

    

    顾锦棠有一瞬间的怔忪,显然是没有想到宋霆越竟会来这春日宴上。

    

    她出府前明明听人说,宋霆越从来不会参加这些个专为尚未婚嫁的郎君女郎们而设的宴会。

    

    方才的好心情已然失了大半,直至那溪水两旁的众人已有大半都起身对着宋霆越屈膝行礼,顾锦棠才慢半拍地起身朝人下拜。

    

    宋霆越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随他一道骑马而来的崔荣后,却是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毫不掩饰地将目光落到凉亭中一袭红衣的女娘身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打扮得如此明艳光鲜的顾锦棠,红色的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发间的金步摇熠熠生辉,平添几分成熟和贵气,别有一番味道,着实叫他眼前一亮。

    

    “无需多礼。”

    

    那些人见他没有要过去加入他们的意思,不用担心自己是否占了宋霆越瞧上的位置,便没有过多留意他,复又原处落座。

    

    宋霆越三两步跨入凉亭之内,挑了离顾锦棠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打量着她: “顾三娘怎的不过去与他们一起玩?”

    

    “臣女不才,不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作出诗来,唯恐那殇停在臣女面前,丢了臣女自己的面子倒是不打紧,只怕还要丢了顾府的颜面。”

    

    这话答的实在,顾锦棠丝毫不担心宋霆越会挑出什么刺来。

    

    “本王记得顾三娘马球打的不错,既这般在意顾府名声,为何不去那边打马球替顾府挣些面子?”

    

    这人还有完没完。顾锦棠实在不想同他多言,又恐他看出什么端倪,只耐着性子继续回答他,“臣女近来身子不适,不宜打马球,是以来到此处看人饮酒作诗打发时间。”

    

    宋霆越闻听此言,淡淡扫视那边的众人一眼,半开玩笑似的口吻询问她道:“此间有不少青年才俊,顾三娘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得入眼的?”

    

    此话一出,顾锦棠心口几乎要生出几分寒意来,若非同他打过几次照面,此番还真的有可能会自乱了阵脚。

    

    “王爷这话,臣女就当作没听到过。向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在这春日宴上,亦不可逾了规矩,越过父母兄长擅作主张。”

    

    见她面上当真有几分恼怒的模样,宋霆越却觉得十分可爱,还想说上两句逗弄她一二,顾锦棠却直接起身离开。

    

    竟是连礼数规矩统统都给抛却,仿佛真的受到过很大的冒犯真真切切地记恨上他。

    

    那边的赵子桓时不时地会抬头看看顾锦棠还在不在,当下看到顾锦棠与宋霆越闲话几句后走了,心中不免疑惑。

    

    可偏偏宋霆越与顾府曾有过嫌隙,自个儿贸然追上去叫他看见了,难保不会被他添油加醋地散出什么流言来。

    

    到那时,他作为一个男子左右不过是被人编排几句就过去了,可三妹妹却不一样,她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待嫁女子,这世上的人总是对女子过于苛责,只怕她的闺名清誉都会毁于一旦。

    

    如是思量一番,赵子桓到底没有轻易追过去,因宋霆越还在凉亭里坐着,他也不好一直跟个望妻石似的盯着顾锦棠离去的背影看,只是心不在焉的坐在那儿,看着那殇流于何处。

    

    宋霆越眼神轻蔑地看了赵子恒一眼,片刻后起身离开凉亭,跨上马背扬鞭催马,绝尘而去。

    

    看台上,顾锦棠端着茶盏喝茶,却不知是在看草地上疾驰的骏马,还是在看远处如黛的春山。

    

    一直到面色红润的顾锦婳往她身边坐下,她才搁下手里的茶盏,轻声唤了她一句二姐姐。

    

    宴会临近尾声,陆陆续续有人同平阳王妃行礼告辞,顾锦棠问过顾锦婳的意思后,去向平阳王妃道谢告别。

    

    不料原本面带笑意的平阳王妃在看到顾锦棠和顾锦婳后,那态度忽然冷淡不少,看向二人的目光里也不似看旁人那般和善,只淡淡道声一路平安。

    

    顾锦婳有些不明所以,一直到上了马车还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马车行驶前,绿醅掀开车帘,顾锦棠正要开口问她有何事,却见赵子桓递了一个大小合适的果篮过来,里面装着新鲜的枇杷、桃子、李子等果子。

    

    “这是方才我府上的女使洗净了送过来的,二位妹妹可以路上吃着解渴。若一时吃不完,带回去分与仆妇们吃也使得。”

    

    顾锦棠莞尔一笑同他道声谢,而后叫绿醅收下。

    

    那桃圆润饱满,散着水果特有的香气,必定是颗甜桃。

    

    如是想着,刚要开口问身侧的顾锦婳吃不吃果,忽听顾锦婳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三妹当真好手段,南安王瞧不上你,转头就能叫邢国公府的小公爷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差点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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