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顾奇珍长叹一声,睁开了眼。
显然,这又是一次失败。
这次,他没有再做尝试,而是起身走到石门前,推门而出,只向来仪峰上依稀可见的山门望了一眼,就直奔山下而去。
回到宗门难免遭人冷嘲热讽,而且还要让林烈心里难受,索性飘然而去,反正自己也身无长物。
一路上,顾奇珍不免想起十年的修道生涯,有作为天才少年时的辉煌,有沦为宗门耻辱时的痛楚,也有与林烈兄弟之情的温暖……
开革出宗门又怎么了?哥哥我照样是辟谷期巅峰。辟谷期巅峰在璇天宗不算什么,但在一般的宗门仍是年轻一代的中坚,在世俗之中更是半仙一类的存在。
顾奇珍一边走,一边也在给自己鼓劲。不过一想到宗门的很多同龄人今后将会步入生莲、飞虹甚至混宇的境界,仍是不免有些不甘。――
不远处,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而立,望着山道上顾奇珍踽踽独行的身影。
站在后面的人似是有些不忍,道:“就此断了一个孩子修道的希望,我们是否太过残忍了?”
站在前面的那个人坚定地道:“只有他一个人的希望断了,另外那很多人才有希望。不这么做才是真的残忍。”――
极远处,一座凉亭之下,两个对弈者突然都抬起了头来,其中一人对旁边观奕的中年书生道:“莲兄,你来陪平公弈上两局,我要去一趟。”
话音未落,说话者已捏着一枚棋子没了踪影。
中年书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笑道:“这个臭棋篓子,见这局棋又要输,溜得真快。”
说着,随手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胡思乱想之中,顾奇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璇天宗所处的大戍山山脚下。此时,半轮太阳已经西沉,虽然剩余的光亮仍将西天映得晚霞似锦,但顾奇珍却想到黑夜恐怕就要降临了。
北面是大戍山,南面是一片树林,东西向是一条大路。大路向东通往中原第一大城——出云城,顾奇珍的老家就在出尘城附近,而向西则通往茫茫大漠。
向东可以到出尘城,就算顾泓有不生莲花不得回的严命,但到了出尘城一样能够靠着辟谷期的手段赢取荣华富贵,不仅能够在俗世中过上令人艳羡的一生,还可以让辛劳半生的父母锦衣玉食。
向西可以去大漠历练,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之中寻求提升修为的契机。
该往哪儿走?
顾奇珍略一思索,向南走去。
树林再往南有一家客栈,由于地处较为偏僻,不但价格比大路旁的客栈低,饭菜和房间好一些。顾奇珍打算在那里暂住一晚,好好筹划一下将来的行止。
十六七岁本应是飞扬跳脱的时候,更何况顾奇珍自小就是开朗的性子,但经历了六年的压抑之后,他也学会了深思熟虑,变得有些谨慎了。
即便天还没有完全黑透,顾奇珍走在树林中的小路上仍是全神戒备,右手放在腰间插着的短剑上,脚步轻轻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
走着走着,天上突然闪起一道亮光,紧接着一团火光从天上直坠而下,竟是冲着他而来。
急切之下,顾奇珍不及细想,飞身一跃,躲到了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之下。
刚刚躲到树后,就听得一声闷响,方才所在之处被一件物事砸得尘土飞扬。
顾奇珍趁机躲到大树之后,微微探出头来,盯着那物事的动静。
过了片刻,那物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顾奇珍这才知道竟是一个活人。
看来那人伤势甚重,挣扎了半天,刚刚就要坐直身子,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像是再也支撑不住,闷哼一声,又瘫倒在了地上。
数息之后,那人突然道:“小家伙,过来帮帮我。”
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人迹罕至的树林里,仍是听得十分清晰。
顾奇珍不相信那人重伤之下还能发现自己,丝毫不为所动。
哪知那人又道:“璇天宗的小家伙,不要在树后躲着了。师门长辈没教过你救死扶伤吗?”
璇天宗是名门正派,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是对每位弟子的要求,虽然门内也有排挤、倾轧,但没人敢在大节上有亏。
此时听到那人如此一说,顾奇珍也是面皮发热。
尽管这几年在璇天宗过得不如意,顾奇珍从未对宗门生过怨怼之心,甚至今天选择了离开,也仍将自己视为在外游历的璇天宗弟子。
即是璇天宗弟子,就应行侠仗义、救死扶伤。
想到此节,再看看自己身无长物、形影相吊的模样,自嘲地一笑,从大树后闪出,向那人走去。
天色已是黄昏,直到那人身前丈许,顾奇珍才看清其相貌打扮。
那人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马脸高额,生着一部大胡子,身穿一件灰色长袍,胸口处绣着一个滴着鲜血的骷髅头,手里攥着一根五六尺长、泛着点点磷光的骨棒。
看装扮,这人显然是魔门中人。
顾奇珍心头暗叫不好。这魔头虽已是生命垂危,但难保有什么夺舍之类的邪法。若是应对稍有差池,说不定一条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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