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虬是在傍晚时突然昏厥过去的。
当时沈青崖刚好在府中,就赶了过来。
对于“不灭”沈青崖还是有些能力的,他先是帮何虬放血,然后用冷井水泡了毛巾盖在小胖子身上,避免他血液流速过快。
时钰原本是打算寻姜晚和晏珩回来的。
可一听两人进了宫,就觉得两眼一黑。
这就算找到了宫中,托人递消息进去,等待的时间怕是两人就已经回来了。
正在他踌躇着要不要派人跑一趟的时候,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何虬突然暴起。
沈青崖正全身关注的帮他施针,竟被那小胖子猛地撞到了头。
这位太医就这样直挺挺地被撞晕了过去。
眼看何虬脸都变了颜色,双目赤红的模样时钰就知道不好了。
他猛地将沈青崖推到床底下,就奔出了房间大喊着让所有奴仆都出去。
将大门封闭后,他本想要躲起来的,何虬却已经追了出来。
时钰一遍看着地上的何虬一遍郁闷道:“这小胖子这么大块头,那动作却伶俐得狠,我根本跑不过他,还被地上的碎陶罐绊了个大马趴。”
后来本想着逃进屋里来躲一躲,结果爬柱子的时候还摔了下来。
好在运气不错,在小胖子追进来前成功爬了上去。
要不然他当真是要小命不保了。
姜晚一脸嫌弃的看着时钰那疼得皱在一处的小脸。
“所以,你成了眼下这个模样全是自己摔的?”
时钰还有些不服气,“自己摔得怎么了?若不是我机警沈太医一定玩完。”
姜晚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沈太医,那白色的长袍后面一个黑乎乎的大脚印明显得很。
她很怀疑,沈太医昏迷到现在这个时候,怕是不止何虬那一头,还得加上时钰那一脚。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不肯承认,人是他踹进床底的。
“脏腑震荡,无碍,休息些时日就好了。”
晏珩松开时钰的手腕,看时钰的眼神也是一言难尽。
“那……这小胖子怎么办?”
时钰没觉得什么,一听自己死不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姜晚晏珩也看向那依旧龇牙咧嘴恨不得向两人扑过来的何虬。
犹豫了片刻,姜晚对时钰道:“你先出去,守住们,别让人进来。”
他们是跳墙进来的,外面的老管家已经急的让人拆门了。
时钰应了一声,弓着背走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
晏珩看向姜晚。
姜晚道:“正好眼下有一个实验的机会,晏珩你看好了。”
说着,手中出现了一个金属箱子。
她打开那箱子,从中间取出一支药剂来。
在选择打哪里的时候姜晚犹豫了下,最后目光放到了小胖子的脖颈上。
她一手按住小胖子的头,将其固定在地面上,然后对着静脉扎了进去。
蓝色的药剂被她缓缓注入,小胖子一开始还在剧烈地挣扎,可是当一管药剂完全注射后,他整个安静了下来。
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如同死去了一般。
姜晚去探了探小胖子的鼻息,又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动脉。
十分微弱,但到底是有的。
“目前看来,这药剂还是有作用的,最起码镇定下来了。”
姜晚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表面上虽然镇定,可心中却是慌得要死。
她生怕,自己早一步将自己唯有的希望断送。
可看向小胖子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她还是叹气道:
“不过……还会不会有进一步的作用,或者会不会适得其反,只能看天命了。”
晏珩看着一动不动的何虬,整个人却放松了,“这样就很好。”
在他彻底发癫发狂的时候,这一针就够了。
至于结局如何,也没那么重要了。
小胖子接下来就是观察,姜晚不敢再将人放在屋内,考虑了下,还是决定将人放到旁边房间,然后在房间外用铁条定一个隔断。
虽然如同笼子一样,但好歹不会再伤害到别人。
小胖子的一只脚也被拴在了床上,在确定好一切后,姜晚后知后觉的回到房间。
看了一眼地上打开的金属箱子。
里面还有最后一支药剂,蓝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亮。
姜晚将箱子盖住,不过一个呼吸,那金属箱子就消失于无形。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未醒的沈青崖,“他就这样不用管吗?”
“休息一晚上就好。”
晏珩说完,将房门随手关上。
就在房门紧闭的那一刻,原本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沈青崖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坐起身来,快速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来,将里面的丹丸尽数倒进袖带。
将那瓷瓶放在唇边,一抹淡蓝的液体从口中流出,尽数淌入了那瓷瓶之中。
……
“这郡主府当真是奇怪得很。”
第二日一早,郡主府外已经零零散散聚来了不少人。
其中一个身着华丽,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蹲在墙角。
“这郡主府怎么说也算得上京中排得上号的贵胄,再加上如今安南侯府的关系,想要巴结的人不会少。”
“你看这郡主,世子爷日日待在家中,却一家来拜访的都没,就很奇怪。”
旁边一个身穿麻衣,长着一脸横肉的男人是从赌坊来的。
在这郡主府外也有了数日,这一日日盯下来他连郡主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没看到。
也郁闷得很,应声道:“倒也没什么可拜访的。”
“这郡主说起来是个郡主,但到底是宣帝封的,民间选的。”
“若说当真与皇室有什么瓜葛……”
男人摇了摇头,“而且说起这安南侯世子,谁不知道这个曾经骄傲一时的少年将军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如今那郡主许一两年就成了寡妇,到时候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反倒是孔将军府……”
那人说着压了压声音,“听说自从孔将军去世后,他那女儿就回了将军府。”
“这姜镇也战死,如今一人成了两府的主人家,这财富尽数在手不说。”
“还成了个寡妇……听说来往说亲的人可不少。”
那身着富贵的男人,双眼圆睁,“当真?”
“自然,据说京中好几个丧妻的鳏夫都上了榜单,不知道公子要不要下一注。”
麻衣男子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卷布来,摊开后看到上面整齐地写着四个名字。
皆是京中有名的权贵。
男人看了一眼后愣了下问道:
“这上面怎么还有刑部尚书曹大人的名字?他家中不是有一悍妻?”
“平日里连个妾室都抬不进府中,怎么?他还打算将孔夫人抬进府中当平妻不成?”
那麻衣男子摇头,“公子怕是不知,前几日那曹大人家的夫人突然得了重病……没了。”
“后来就有人见到曹大人私下与那孔将军独女见面,形状暧昧……”
说着还向着男人眨了眨眼。
富贵男子瞬间兴奋不已,从袖带中摸出荷包直接拍在了那卷布上。
“压!”
“就压这曹大人,曹大人苦啊,半辈子连个妾室都无,听说那孔夫人美得很,不知他是否有这个艳福。”
人群逐渐聚集,对于这新开的盘子满是好奇。
就在这时,郡主府的侧门打开,一个小厮衣着的男人牵马走了出来。
他挤过越聚越多的人群后,翻身上马直奔城南大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