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今日下值的可早?我们小姐向太医院递了几次帖子都没见到您。”
“你今天必须要跟我回府,我们小姐脸上的药必须得换了。”
“您指过来的那位太医,笨手笨脚的,都把小姐的脸弄疼了。”
沈青崖刚走出宫门就想要掉头回去。
可这他已经出来,眼看申时已过,哪里可能随意放他进去。
而且,那小丫头的腿脚也快得很,他刚要掉头就被抓住了衣角,这下想走也走不了。
“这皇宫大门外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放开!”
沈青崖拯救自己的袖子,结果却被那小丫头一把将药箱抢了过去。
他简直无言以对。
周围来往的人无不投来疑惑的目光。
就连宫门处那些值岗的卫兵们也都一个个忍不住憋笑。
活了将近三十载,沈青崖第一次遇到这样让他脸红、难看的情形。
“沈太医,我们小姐当真急得很,您就跟我去一趟很快的!”
小丫头不依不饶,抱着药箱根本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他一个男子又不好从一个女人怀里抢东西,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哎!你……你干嘛抢我东西!”
小丫头眼看胜利在望,怀中猛地一空。
她抬头顺着那药箱看去,就看到一个形容俊俏的小公子,正拎着药箱的肩带晃了晃。
“沈兄,你这太不小心了,这吃饭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给抢了去了。”
说完,轻轻甩动手腕,那药箱就回到了沈青崖怀中。
沈青崖看到姜晚的那一刻,眼睛圆睁,郡主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肩头猛地一重。
回头,就看到一个小麦色皮肤,坠着一撇小胡子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带着笑意宠着他微微点头,沈青崖眼角抖了抖,瞬间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郡主的郡字在口中打了个弯儿,开口变成了:“郡……君兄见笑了,见笑了。”
“喂!你是谁!敢抢我手中的东西!”
画儿跳脚。
姜晚后退一步,仿佛生怕被碰瓷一般,她完全无视了小姑娘,反而越过小姑娘问沈青崖。
“正好我今日想着陪陛下用晚膳,沈太医一道?正好,我也有件事儿请教沈太医,不如边走边说?”
沈青崖闻言赶忙点头,“好说好说!”
说着转身向宫中去。
那守值的护卫本欲要拦,就见晏珩不知从袖中露出了什么东西。
两边的护卫瞬间躬身退下,沈青崖瞬间如释重负,一个闪身就冲了进去。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
姜晚与晏珩对视一眼,差点没憋住笑。
“我怎么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位沈……现在怕是当上院正了吧?”
“怎么跟个小孩儿似得。”
晏珩也轻笑了声,“走吧。”
两人径自入了宫门。
那画儿也不是个傻的,这两人能随意出入宫廷不说,张嘴就是同皇帝约了个饭。
这哪里能是普通人?
而且这一吃饭就不知到何时了,犹豫了片刻一跺脚回了马车。
“至于吗?一个小丫鬟把你吓成这样?”
眼看外面马车滚动离开,姜晚打量着靠在墙边喘息的沈青崖,一脸无奈。
沈青崖咽了口气,摇了摇头,“那哪里是个小丫鬟,那就是个纠缠不休的恶鬼。”
“这些日子,但凡我回家,上值,出宫,总能看到这小丫头。没完没了,纠缠不休啊。”
言罢向姜晚身后的晏珩抱拳。
“小将军无恙,实在是刚刚太混乱,您又……这个样子,一时没认出来,莫怪,莫怪。”
晏珩摇头,“沈大哥多虑了,不知王老如今如何?”
“还算康健,不过毕竟年岁打大了老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晏珩理解的点头,“我听她提及安南侯府,是哪位病了?”
沈青崖叹气,“还能是哪个?”
语气颇为不快,可突然想到眼前这位正是安南侯府的世子,语气委婉了些。
“那小丫鬟是安南侯府大小姐时荷身边的侍女。”
沈青崖只是提及此时就觉得浑身的不舒服。
当时时荷回来后他就受到安南侯的邀请去府中帮其诊治。
这时荷脸上的伤口的确难办,但经过他的处理不说完全不留疤是不可能的。
但可以尽可能的让疤痕浅淡,待上妆后便可遮挡一二。
只是过程比较麻烦,需要将已经粘连在一处的皮肉再次分开,进行清创后,再将伤口闭合。
时荷早就吃够了苦,为了能让自己的脸蛋儿恢复如初,饶是再疼一次又怕什么。
沈青崖一开始还挺佩服时荷的勇气,一个女子遭受命运的不公,受了如此多的创伤还能笑容以待,十分令人敬佩。
不免在医治的过程中尽可能地帮她施针施药,减少痛感。
甚至在脸部治疗完毕之后还细心的帮她把了脉,见她身体亏空的厉害还帮她开了滋补的药物。
只是没想到自从那次之后这时荷就突然对他变得热情不已。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觉如何,隔一日便要去帮着换次药。
这去了两三次之后,沈青崖就察觉问题了,时荷对他太……
亲热了。
好吃好喝的招待,时不时寻些有关医学的问题询问。
亦或者将自己流落民间的事情拿出来博同情。
明明半个时辰就能忙完的事情往往被她扯着聊上大半日去。
甚至几次在他帮着换药的时候,开始动手动脚
是以之后的换药他都以忙,脱不开身为由让手下的太医前去。
却不想这时荷当真难缠得很,竟然还让丫鬟来堵他……
沈青崖摆了摆手,“我当真是怕了,今日若不是你,怕是又要被纠缠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