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看着那碎落在地的杯盏,狭长的凤眼微微弯了弯。
古力并不好色,但却极其自负。
在南良时,他是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除了南良帝,他从不曾将任何一人放在眼中过。
也因为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及高高在上的身份,甚至都不曾有一人会当面违背他的意愿。
被人抬得久了,这人眼中就容不下一点怠慢。
今日,姜晚既然扫了他的颜面,那古力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可想到那丫头敢深入地鸣山庄,甚至能从侍令和药人手中逃脱的本领,就知道这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如此,若古力死在她的手上,倒也理所应当得很。
……
深夜。
城郊一处别院的大门被敲响。
两个身型高大,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垂立于月色之下。
开门的是个瞎眼瘸腿的老汉,不见任何交流,两人就躬身进了院内。
黑暗之中,停云一身黑衣趴在一棵歪脖树上。
他将挂在颈前的布巾拉起盖住口鼻,悄悄摸了上去。
……
南良皇子仪仗进京这日,天光明媚,是多日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青梅和周紫元忙着将屋内的被褥搬到院子里晾晒。
姜晚则坐在廊下,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也不知这个时候晏珩到了什么地方?
他身体如何?
要做的事情如何?
这么久了,竟连一封书信也无。
直至大门被敲响,将姜晚那飘散在半空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起身就要去开门,却被青梅拦住,“姑娘继续坐着我去就好。”
今日一早,姜晚就让魏谦回了清苑县,一是给孩子们带了些京中的吃食,二是郭氏托人来信,说给姜晚做了几件薄衣,让抽时间回来拿一下。
是以,今日这院子里就她们三个。
姜晚还想着,今日这卓文和叫古力的必然要入宫的,他们刚好去还小二哥的食盒,顺便再去吃一次她上次没有吃到口的叫花鸡。
见青梅去了,姜晚继续躺下晒太阳。
可过了一会儿也不见青梅回来,便问道:“谁啊!”
“姑娘,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许人进院了?”
青梅还未回话,姜晚就听到了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
有些耳熟,可她竟一瞬间没想起来是谁。
“我说了,这院子不欢迎你请回吧。”青梅有些上火。
看着眼前的已经面貌一新的继妹。
青草完全变了个样子,那一生绫罗绸缎和高盘的发髻上插着的金簪珠翠,都表明这个几天前刚刚被侯府买去的下人,已经一跃成了府里的主子。
但如何成的主子,成了什么样的主子,青梅清楚地很。
她虽不知道青草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但与姑娘无关,与她也是同样的。
“我不走!”
青草双手环胸,高抬下巴看着青梅。
“你不知道吧,你的这位小姐是给人当外室的!眼下当家主母可怜她想要叫她去府中给她个名分,她不出来跪着感谢我……”
“啪!”
青草话还未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青梅看着眼前这个妹妹气的胸腔不断起伏,“你若是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这院子不欢迎你,滚!”
“你!你敢打我!”
青草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小就在自己和母亲面前唯唯诺诺的姐姐。
这个从来都是哄着她,让着她,从来不敢和自己说一句重话的姐姐。
就算是上一次她放弃了她和她娘,她都觉得她是被蛊惑的,是一时没想清楚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而且,当时青梅也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被送回牙行的,只是被周紫元那个贱蹄子引诱才留下来的。
她本以为,眼下她可比这个姜晚要高贵得多,青梅若是知道自然还会向着她的,没想到……
“齐嬷嬷!你是死的吗?”
青草突然大叫。
而在大门一侧青梅没注意的地方竟还站着一个老妇。
那妇人见状犹豫了下走了出来,站到青草面前,对青梅道:
“这位可是安南候府三少爷新抬的姨娘,你打她这一下,安南候府定然是要讨回来的。”
“哦?怎么讨?”
一个慵懒的声音自门内响起。
青梅快速转身,“扰到姑娘了。”
姜晚冲她摇头,将目光放到了青草身上。
“穿的这么花,头上还带那么多黄的红的绿的,怎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成功晋升大公鸡了?”
“不过就是给人当个小妾,值得特意跑回来耀武扬威一次吗?”
青草被姜晚的话,弄的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
她一双眼死死盯着姜晚,“你得意什么?如今我可是安南候府的人,大小也是个主子。”
“别说我那个便宜姐姐在这里,我便来的,就算她不在,你一个外室女,有什么脸瞧不上我?”
“就这京中,多少世家贵女挤破脑袋想要给三爷当妾都当不上呢。”
“还有那姜晚,是正妻又如何,新婚夜还不是独守空房?”
青草想到那日的鸡飞狗跳,就觉爽快。
三爷身边也就两个通房丫头,眼下她虽是姨娘却是三少爷则以房中唯一说得上话的主子。
她凭什么不能得意。
青草想着目光扫到姜晚的脸上,突然捂住了嘴,发出呵呵的笑声。
“我突然想到,这三爷的正妻和小姐您同名呢。”
“真是巧了,不过同一个名字,人家就能当上安南候府的三少夫人,虽然空有名无实吧,但到底享的了富贵。
可你瞧瞧这小院子,配一个没了脸皮的看门狗,再配一个年纪大的没人要的老姑娘,啧啧……”
青草的嘲笑还未结束。
紫元已经拎了个大竹扫帚冲了过来。
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