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先回去歇着,我帮您去拿。”
说完,已经转身向回走去。
姜晚揉了揉后颈,的确有了些困意,点头向厢房走去。
魏谦还未走,见周紫元回来也没什么动静。
只是那姑娘在拎起灯笼,目光正好借着光线定格在他兜帽下的那半张脸上时。
他突然下意识躲避,生怕自己的脸会吓到别人。
元娘道:“魏公子,您的脸可是烧伤?”
魏谦抬手拢了拢兜帽,轻轻颔首。
“我祖父曾经研制过一些祛疤的药,公子或许可以试试。回头我做些与你。”
魏谦目光落在眼前姿容艳丽的女子脸上,问:“你不怕我?”
“怕什么?”周紫元看着他,目光没有闪躲,没有流露出任何惧意。
“这世间最丑陋的是人心,我见过。”
说完,她拎起灯笼向魏谦欠身后离开。
魏谦看着周紫元离开的身影。
一时间,空荡荡的胸腔竟拧成一团。
多久了?
自从魏村被屠杀的那日起,还是第一次有女子敢如此直视他的这张脸。
当然,姜晚并不在他口中的这些女子范围内。
……
清晨,一辆马车自官道上滚过。
姜晚依窗坐着,看元娘研究她新秀的帕子。
女子绣的帕子多是自己的随身之物,一般多是坠上自己的小字或喜爱的花样。
元娘绣的帕子角上坠着一朵红梅,在雪白的帕子上孤冷又热烈。
“姑娘可喜欢?”周紫元问。
“给我的?”
“对,我见姑娘很喜欢院子里的几株梅花,每次路过都会看上几眼。”
姜晚感叹于元娘对自己的上心。
她接过看了几眼,突发奇想。
“紫元,你看看咱们在帕子上秀这些如何?”
她从座椅下的空格中拿出几张纸来,用炭笔描绘出几个卡通动物,递给了她。
憨态可掬的小狗,傲娇昂头的猫咪,四仰八叉的小乌龟,一个个可爱的形态跃然纸上,看得周紫元眼睛直发亮。
无论是哪个时代,萌物永远是姑娘的心头好。
“那我先绣一个试试!”周紫元说着,就拿走一张开始配起线来。
姜晚由她随意,自己歪在塌子上小憩。
从清苑县到京城不过半日功夫。
姜晚一闭眼,一睁眼,耳边已经变得嘈杂起来。
而周紫元手里的帕子上,竟然已经多了一只傲娇猫咪。
栩栩如生,几乎与他画的不相上下。
“厉害啊!”
姜晚将那帕子拿过来。
猫咪只占了帕子一角,却远比那些竹子、花朵要抢眼。
好看得很。
“姑娘拿着这个,我再做几个其他的,给姑娘换着用。”
“牛!”姜晚道,“你们这些手都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巧的!”
姜晚捉住紫元的手,上下打量。
却发现,那手指多处都有细小的伤疤,若非仔细看,倒真发现不了。
周紫元也没躲,轻声道:“跟在他们身边,总得付出些代价。”
她模样不错,姜晚也明白无论是马六还是尤三全都并非正人君子,虽然她聪明,又能拿出比之色相更能让人信服的医术。
但到底受制于人,总会有些不受控的时候。
周紫元只能通过自残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其实还好,这伤口只是当时看起来吓人,其实浅得很。”
“而且,我本就懂些医术,十分有分寸的。”
想到那两人在见到自己在处理药人药物,而变得血淋淋的双手时,那两人脸上的表情她就不由得上扬嘴角。
“我是在处理药人的时候,故意伤了手。他们会觉得药人身上的毒已经进了我的身体,所以对待我总是会保持些距离。”
姜晚握了握她的手,“都过去了。”
“早上你不是还给了魏谦什么祛疤的药?对自己好些,抹上。”
“以后就算再面对他们,你不需要再虐自己,直接虐他们,我做你的后盾。”
周紫元一双桃花眼溢满水色,她勾着唇点头。
马车外,正在驾车的魏谦不由得抿紧了唇。
抬手按在怀中,那里静躺着一小瓶药膏。
……
姜家,原本门庭若市的宅院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光顾。
姜淮山坐在堂屋,不停地垂头咬着指甲。
就在大年初一,沈氏和姜峰一起离开后再没回来后。
姜有福在第二日竟然直接同刘氏一起颠儿了。
两人走的无声无息,等姜淮山发现,再去寻人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已在半月之前就已经将铺子卖掉。
姜淮山几乎要疯。
眼看国子监已经开学半个多月,他甚至连回学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随便找个理由休假在家。
同样备受煎熬的还有姜莲。
明明知道魏谦早晚会找来。
却只能待在这里,无处可去。
她在发现姜有福夫妇跑了之后,本也想要走的,可两个孩子在魏谦手上,男人又被羁押在牢狱之中,她一个女人能去哪里?
姜淮山敲开了杂货店的门,一把扯住姜莲,“姐,只有一个办法了!让灵儿嫁人!马上嫁人!”
他一边说,一边咬着指甲,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这样,就算二叔不要我们了,我们还有侯府做依仗!
我还能参加举试!可以的!”
姜莲宁眉看着姜淮山。
就在月余之前,这个弟弟还是一脸傲气的国子监监生。
是他们这一家中,唯一有可能考上功名的人。
她本以为,凭借这个弟弟在这京中也能够混个安稳。
可眼下,再看这个弟弟,感到的确是绝望。
她看着他,道:“灵儿前几日来寻我,说三日后静妃在宫中举行了冰嬉会,请了各个世家的公子姑娘们过去。灵儿、时清都在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