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开始变得阴沉,平地拔起的寒风中仿佛夹杂着冰渣子。
吕大有和田兴带了两个后生,将孙旺一家绑了直奔赵二爷住的青荷镇而去。
姜晚坐在吕大有家的堂屋里,围着火塘烤红薯。
虽然是土面的墙壁,但吕大嫂是个十分爱安静的人,墙面上或挂着草编的席子,或挂着粗布,将土面的墙壁格挡开来,看着温馨得很。
吕大嫂对姜晚颇有好感,“东家披个毯子,这庄子里房子透风,别回头冻着了。”
姜晚结果那用麻线编制而成的毯子,道了句谢,披在肩头。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红薯香甜的味道,忍不住道:
“之前从南边过来,一路上吃得最多的就是烤红薯,你说也怪,就这么一个东西,无论怎么吃都仿佛吃不腻似的,只要闻到那香甜的味道,就忍不住想吃。”
“东家不嫌弃就好。”吕大嫂带着笑,语气恭敬却没有刻意的讨好。
她感叹道:“我们鲜少离开庄子,可每次出去都能听闻南边旱灾的严重,姑娘能带着幼弟从南边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吧。”
姜晚嘴角挂着笑,“倒也还好,我们是一个村子一起出来的,走的是林子倒也算不得苦。”
姜晚话说得平淡,吕大嫂却明白这一句淡然的话后定然不简单。
不然一个如此娇俏的姑娘,怎么会如此下得了狠手。
可若不是她能有这样狠辣的手段,怕是早就在从南边过来的路上,成为一堆枯骨了。
她理解,也不惧怕。
眼看姜晚被火焰灼得眼睛发虚,“姑娘困了就小憩一会儿。”
姜晚点了点头,意识渐沉,却不敢真的睡过去。
脑子里想想庄子要如何改建,想着那邻居钱家老爷是否还会跳出来生事儿。
想着想着,脑袋就彻底昏沉了。
直到屋外传来热闹的叫喊声,姜晚才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睁眼,是已经只剩红炭的火塘,和已经被扒到一旁的红薯。
她原本披在肩头的毯子也盖在了身前。
“东家醒了?”
屋外大雪飞扬,已经在地上扑了白白的一层。
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儿正在雪面上追逐完全不惧雪花落的满身都是。
吕大嫂正坐在门口纳鞋底儿,见姜晚出来,赶忙起身。
“这两个是田家的小孙子,闹人的很吵到东家了?”
姜晚摇头,天色昏沉,头顶上的云朵几乎要压下来。想来这雪也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由得担心晏珩过不过得来。
正想着,就听到院外马儿嘶鸣。
紧接着就是两只狗子的叫声。
晏珩!
姜晚脸上一喜,赶忙向大门出走去,已经有人先一步打开了大门。
看到那披着玄色斗篷,坐在马背上,却落得满身是雪的人时,她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晏珩。”
斗篷下,一张白璧无瑕的脸透过雪花看向姜晚。
他侧身下马,抖落了一身的雪花。
“这么大的雪,你不知寻个地儿躲躲吗?”
看着姜晚那一身单薄的衣衫,晏珩想要去解斗篷,可想到自己卷了一身的寒,这斗篷都是冰的,又放下了手。
吕大嫂只一眼,就看出两人关系的亲昵。
心中却有些诧异,既然已经成了婚,这买庄子的事情家中男人不出面,完全交给小娘子和妻弟也是少见。
不过到底是东家的私事儿,这个念头只在吕大嫂脑子里过了一下,就被甩到一边。
她笑道:“外面天冷,这一路骑马肯定冻坏了吧?姑爷快些进屋暖和下。”
这一声姑爷,叫得姜晚双眼发亮。
她伸手牵了晏珩的手,果然冰冷彻骨。
“走,吕嫂子烤了红薯,眼下火候正好吃一块暖暖身子。”
晏珩对姜晚这种一点不知避嫌的性子磨得没了脾气。
任由她温热的小手拉着,进了屋子。
晏珩将头蓬脱下,抖了抖上面的雪,“姜游他们事情办得很顺利,契书已经拿到手中。”
姜晚伸手帮他扫开沾在额前碎发上的雪花,“看到你过来,我便知道他们那边顺利。”
“倒是你,雪这么大这一路骑马得多冷。”
说着已经将晏珩推到火塘前,让他在自己之前做的位置坐下。
自己又搬了个小板凳紧挨着他坐下。
“烤烤手,你手冰得跟冰坨子一样。”
晏珩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姜游口中将这边的事情听了个大概。
倒是没想到这丫头随便买个庄子,都能买出这么多事儿来。
虽然知道她胆大,也有自保的能力,可还是心中担忧。
这才舍了马车,打马而来。
眼下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
他问:“你这边怎么样?”
姜晚摊手,“有个吃里扒外偷偷报信儿的,被我捉了出来,已经被这庄子的管事扭送走了。”
说完还对着刚进屋的吕大嫂道:“嫂子,我们还得再多打扰您一阵儿。”
吕嫂子赶忙道:“东家说的哪里的话,这外面雪大也不适合赶路,东家不嫌弃尽管在这边歇息。晚上我给东家和姑爷好好做两桌菜。”
姜晚嘴角上扬,“那先谢谢嫂子了。”
晏珩已经剥完了一个红薯,递给姜晚。
自己又去剥下一个。
吕氏看着两人之间的相处,心头也是暖得很,不想打扰两人除了屋子去寻田兴媳妇儿去了。
这东家第一次在庄子里用饭,得将留着过年的好物拿出来才行。
……
在距离庄子不远的青荷镇上,吕大有和田兴正站在一个半躺在床上的枯瘦男人面前。
那男人看着站在面前的吕大有田兴,和跪在地上的孙旺一家。
“你们怎么来了?”
张口,便是满嘴熏人的酒气。
吕大有嫌恶地后退一步,他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