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媳妇儿,你快别哭了。”
孙氏还犹自坐在地上不起,有相识的村民实在看不过去过来劝阻。
“都是一家人,等你婆婆气消了你再过去,好歹桑儿还在,你可是他娘,他还能不认你?”
“你看你现在这模样,孩子都认不出你了,赶紧拾掇拾掇,别吓着孩子。”
孙氏哭得抽噎,闻言抬头去看。
来人是陈姓的一个妇人,记得叫陈春莲的,嫁了一个本村的汉子。
她有些懵,“你说什么?桑儿?桑儿还在?”
“当然?你看他现在身体多好?刚不是还叫你婆婆奶奶呢?”
孙氏更懵了,她抬手揉了把眼睛,向密林中一片片的人群看去,最终目光落到了老驴旁边。
临溪村带畜生进林子的人家不多,可任何一家有牲畜在地,都在无形中展示了他们丰厚的家底儿。
老驴身上虽然光秃秃没有驮着任何东西,但它本身就是一大块肉,不少流民都会下意识打量。
姜晚几人正与村长一家坐在一起,用石头搭灶,在铁锅中熬炖着米粥。
三奶奶还拿出些熏肉来,放进了粥里搅拌,一时间米香肉香在密林中扩散。
郭氏正抱着那叫“桑儿”的小男孩,眼角含笑,眼中发光。
完全没了之前的颓靡,甚至看起来比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容光焕发。
她突然就笑了,指着那孩子问陈春莲,“春莲嫂子,你说那孩子是我的桑儿?”
陈春莲疑惑,“不是吗?”
“当然不是!”孙氏咬牙,“我的桑儿死了,在山匪入村的那一天就死了!”
陈春莲愕然,满脸的不可置信。
郭氏是在山匪屠村第二日就抱着这孩子出现在溶洞的,大家都夸桑儿长得好也没见这老妇辩解半分。
怎么就不是桑儿了呢?
可他们之间的相处那么亲密,小男孩还一口一个奶奶,郭氏更是爱护得很,怎么会不是呢?
孙氏见陈春莲惊愕的模样,咬牙问道:“她说那是我的桑儿?”
……
姜晚这一顿饭吃得很是不舒服,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身体透支的厉害,又得不得充分的休息的缘故。
她总觉得从到这林子开始,大脑就一阵阵突突的疼痛。
身体也酸疼得厉害。
原本腹中饥饿,却在吃到味道香浓的米粥时,又觉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等吃完了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长和陈元爷爷在得知那群流民军就在乐西山脉躲避时,就一直派人四处巡视。
夜里轮到陈瑜和陈彪,晏珩也自告奋勇一同去了。
将程意留下的马也一并拉走了。
他们的家当都在驴车上,如今丢了个干净,此时更是连个窝棚都搭不起来,姜晚干脆来和村长一家搭伙,最起码让两个孩子蹭个帐篷。
桑儿和姜游这两日也着实累坏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姜晚独自靠在一棵树下,紧贴着老驴取暖。
大脑也跟着昏沉起来。
“我叫了你四年娘,竟然比不过一个刚刚认识几天的孩子?”
意识混沌间,孙氏尖锐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是你儿媳妇儿,我可以给你养老送终!他可以吗?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他配叫桑儿吗?”
“你闭嘴!”
郭氏的声音在姜晚耳边爆炸,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一双眼睛睁开,却红得吓人。
此时已经入夜,除了巡夜之人,大部分村民都睡了。
郭氏和孙氏这么一喊,一些席地外宿的人都睁开了眼看过来。
饶是刚刚经历过生死,大家对于八卦的热情依旧不减。
尤其是那些曾在山洞之中多次夸赞桑儿的人,更是觉得诡异。
“我就说,就郭家哪里养得出这样好的孩子,可这孩子不是她孙子又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偷来的吧?”
“偷?去哪里偷?自己都养不活谁会去养一个不认识的孩子?”
村民们小声议论,孙氏却在笑,她双眼大睁黑亮的眸子里倒映着篝火,“闭嘴?我凭什么闭嘴!你们待这孩子那么好,怎么?难道这孩子是姜晚娘的野种不成!”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
“你还真别说,这孩子模样长得还真与晚丫头有几分像啊。”
“是啊,不过我觉得不可能啊,这孩子看起来有三岁了吧?那时候晚丫头才多大?”
“这孩子养得这么好,不可能是晚丫头养的,你们可别忘了沈大花。”
众人想起曾经被姜家大房摧残的姜晚,更觉这个推测离谱得很。
“不过,不是晚丫头的,也许是那个猎户的!就是那个姓晏的!”突然一个声音跳出来。
村民们瞬间如同打开了真相的缺口,快速意淫出一个带崽归隐,遇到农家小娘子的情感大戏来。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晏珩这等人物能护着姜晚一家就是因为那孩子,郭氏也不过是帮人带崽的老妈子罢了。
眼看村民的讨论越发离谱,郭氏抬手去推孙氏,“你走!若是不走我写封休书与你,你与我们老郭家再无干系!”
顺子也在人群之中,他父母俱在,弟弟陈柳也安全无虞,是村里少有囫囵的家庭。
在与姜晚接触的多了,不知怎么的就慢慢对这个女人心生几分敬佩,如今听别人如此谈论她,心中颇觉不快。
正要站出去帮忙,却被他父亲一把拉住,“你去了也只是给晚丫头添乱,这种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
顺子犹豫了下,可想到之前村子里传出的关于姜晚和陈瑜、晏珩的传闻,默默卸了力。
“娘!他们不会真心对你的,只是将你当老妈子使罢了!娘你把桑儿的长命锁拿回来,咱们将锁子卖了,有了路费就能跟着村民走到安全的地方。”
孙氏一口一个娘,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