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趁着几家灯火渐亮,人声犬吠不断时,带着马六隐入了夜色。
她并没有带上孙氏,因为对孙氏而言,留下才是最大的惩罚。
“姑娘可有马?咱们若是靠两条腿走过去,到了得明日了。”马六很是殷勤。
姜晚想到老驴,摇头。
马六积极道:“茶棚那边除了一个牛车,还有一辆马车,不如我回去给您牵出来?”
姜晚觉得好笑,这家伙叛逃的也太彻底了吧?
若说他没点别的心思她还真不信。
“怎么?让你回去摇人?我可打不过三十多个成年男人。”
“哪敢啊,我就是怕姑娘累着。”马六说完,眼睛不留痕迹地向着茶棚方向扫了一下,只可惜那群人到了夜里恨不得死在骰子上,压根不会出来巡视。
还不如小河村的警戒高呢。
姜晚也不理他,两人走出密林刚上官道,就看到一辆马车正停在路边。
马儿垂头吃草,已经卷走一大片草皮,显然等的时间不短了。
姜晚指了指那马车,问马六:
“那可是你们茶棚的车?”
马六目瞪口呆,“是……是啊……”
姜晚嘴角微勾,看着马车一侧垂在外面的灰色衣袍问道:“你怎么来了?若是不好好休息腿可要废了。”
晏珩侧身回头,就看到姜晚正勾着唇看着他。
“无妨,我与你一起去。”
“村民们可还好?可见到郭婶子了?”
晏珩:“有陈三村长在。”
姜晚点头,之前只是探听消息她一个人也无妨,可若是要摸到敌人腹地去有个人帮忙也好。
姜晚指了指马六,“城南三十里,地鸣山庄,这小子带咱们去。”
晏珩看了马六一眼,从马车中拿出一条麻绳,“将他手束上。”
姜晚接过绳子,快速在马六手上打了个死结,“这是你们平时用来拴买来的人的吧?挺好,风水轮流今天轮到你。”
这小子识趣儿得很,全程配合度极高。
让马六进了车厢,姜晚坐在车辕另一侧,她拍了拍马屁股,“走啦。”
看着这神骏非凡的枣红马,姜晚好奇问晏珩,“这马车,你怎么弄到手的?”
晏珩虽然功夫不弱,但若说他能只身单挑三十个大汉,姜晚还真不信。
更何况他还带着伤。
“迷药。”晏珩抖了抖缰绳。
姜晚双眼一亮,“白日里刚说了你就做出来了?回头也给我弄些!”
这能一下子放倒三四十个大汉的迷药的厉害成什么样?
这种东西杀人放火必备良品啊。
规规矩矩坐在马车的马六默了……
他确定,茶棚里的那群混蛋玩意儿肯定趁他不在偷偷喝酒了。
因为只有酒,才会让四十号人同时中标。
妈的,真是一群蠢蛋,但凡这男人狠一些,那茶棚里怕是就剩下四十具尸体了。
马六心底发凉,突然生出些后悔来,也不知道将这两个弄过去,那边儿接不接得住。
马车行了不足百米,姜晚就看到夜色里走出一个人来,来人身形修长,背后大弓的轮廓清晰可见。
“陈瑜?”姜晚惊讶,“你”
马六偷偷透过车厢缝隙向外张望,在看到陈瑜那一身猎人装扮时都麻了……
怎么又来一个,而且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两个他已经觉得吃力,若是再添一个岂不是要他的命啊……
“晏大哥。”陈瑜先向晏珩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姜晚,“可有他们消息了?我同你们一起去。”
姜晚摇头,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那么爱凑热闹。
“人多不见得是好事儿,我们去救人又不是去踢馆子,有个领路的有个赶车的就好。”
领路的马六:“……”
赶车的晏珩:“……”
姜晚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打开车厢门。
把正扒着门缝偷看的马六吓得一个哆嗦。
姜晚眯眼,将他拎了出来,对陈瑜说,“你来得刚好,我之前听这小子说什么流民疯了,还没来及问呢,正好你也听听。”
说完,冲马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说。
马六懵了一瞬,见姜晚抬手欲揍,瞬间记起来,他在威胁孙氏的时候好像提了一嘴。
心道,这死丫头竟然还听墙角。
嘴上却麻利得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据马六所知,从北边逃难来的难民可不止城外的这一批。
在更早之前也来过一些,不过南垣城知县都以未收到安置布告,统统驱逐。
那些难民无处可去,就只能在外围的村子里讨生活。
可南垣城外的村子也不是个个都如小河村这般富庶的,手中的食物也不过是饿不死罢了。
如今多了流民的讨要,更是捉襟见肘起来。
流民讨不来食物就只能抢,他们都是从荒地走来的,能挺到这边的没一个善茬,先是在路边抢,后来就演变成了入室抢,若是遇到反抗的,就干脆将人杀了。
随着加入的流民越来越多,那群人渐渐成了势,在南垣城外的各个村子里作威作福。
若是有官差来查,他们就一头扎进乐溪山里去,待官差走了再出来,慢慢的竟壮大起来,形成了一方势力。
朝廷管不了,城外的村子就开始联合起来反抗,这一来二去流民暴徒与原住民的冲突,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
“而且,最近听到风声,说那些流民打算抢夺南垣城粮仓地。”马六压低了声音,在这空旷的户外生怕别人听了去似的。
“你们那茶棚聚集那么多流民干嘛?就这么养着?”姜晚问。
若是人贩子不去集结那帮成年男人,他们的结果不出所料就是加入流民军。
可偏偏被马六他们养了起来,这就很奇怪了。
“这我不知道,老大让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