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南门还是北门,一日之中人来人往不断。
到了下钥时分出城的队伍更是成排成队地准备离开。
因为宵禁的规定,一些进城打工的流民若是没有住宿之地就只能每日交纳城门税,只为了将剩余的工钱换成一点点的粗粮带给城门外的家人。
可工钱因为流民的廉价而不断减少,粮食却因为赋税和旱灾的原因价格飞涨,以至于流民们忙碌一天下来不过也只是饿不死罢了。
姜晚在与晏珩约定的时间带着陈瑜回到了驴车处,打发走帮忙看车的粮店伙计后两人安静地等待晏珩归来。
他们一路沿着路人的指引,从人流熙攘的商业街兜兜转转,最终在平民居住的巷道里只找到了一只被卖掉的马车车厢。
车厢内空空如也,无论是四蹄乌黑的马还是模样富贵的老爷他们都不曾见到。
不用多想,那人贩子定是将人转移了,而他们的线索也随之断了。
“晏大哥那边肯定会有消息的,就算没有我爷肯定也会从流民那边打听到人贩子的消息。放心,小游他们肯定没事儿的。”陈瑜怕姜晚焦急,出声安慰。
姜晚皱眉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已经渐渐变得空旷的街道。
心中却希望,那外面通过买卖进行人口贩卖的和城内这种使手段明抢的是一群人。
不然,在这没有摄像头的年代寻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晏珩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小半个时辰。
他回来时,明显能看到他额间细密的汗珠,想到他腿还受着伤,姜晚赶忙上前一步搀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了驴车上坐下。
晏珩手臂回收了下想躲,可姜晚抓得果断,他硬是没来得及躲开,只能任由这姑娘虎了吧唧地将他按在了驴车上。
“腿没事儿吧?”她问他。
晏珩摇头,看了一眼陈瑜微微点头后道:“带走他们的是人贩子。他们的窝点在北门外一处茶棚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出城。”
“好!”姜晚也没问过程,眼下有了线索自然不能耽搁。
“晏珩还是你来赶车,正好休息下,车上东西太多老驴拉不动,我和陈瑜后面跟着就行。”
晏珩也没客气,这两个小时里他几乎跑了大半个南垣城,腿上的伤口早就开始疼痛,必须得休息一下了。
陈瑜听到消息也十分欣喜,一边走着还对姜晚道:“之前我只知道晏大哥追踪猎物的本事一绝,没想到找人也这么厉害。”
姜晚看他,“你们和他都很熟悉吗?”
“没有,晏大哥人好打猎也厉害,要是在林子里和我们遇到也会帮忙追踪猎物,只要是他来追,就绝对丢不了。之前我还一直想着要拜晏大哥为师呢……”
陈瑜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
他那时候为了遇到晏珩,常常在晏珩出没的林子里蹲守。
可对方虽然愿意帮他们却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多交流一个字,时间一久陈瑜也识趣儿了。
心里还觉得晏珩冷漠。
可后来知道他一直在照顾姜游时,那种偏见又慢慢改观。
只是他从没想到,那样避世而居从不愿与人多有交集的晏珩,竟然会选择和姜晚姐弟和郭氏祖孙二人一起同行。
而且看模样相处得很好。
心中不知怎么的,还有些酸。
“那么厉害?”姜晚也挺惊讶,不过想想他可是一个人能猎虎的人,善于追踪倒也没什么。
“是啊,晏大哥箭术也厉害。不过这些好的猎人也都不差,让我惊讶的是那日山匪袭击咱们时,他的刀法,厉害!”
姜晚瞥了陈瑜一眼,没想到她这一聊倒是聊到一个晏珩的小迷弟啊。
三个人在大门关闭前离开了南垣城。
在城内时还不觉如何,到了城门外姜晚才发觉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门外两侧零星有几户难民,他们都燃着篝火,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他们身上褴褛的衣衫,和消瘦的面颊。
南门和北门几乎又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处正经历风雨,一处已沦为地狱。
夜里出城的人们已经多是流民。
他们慢慢从队伍中散出,消失在官道两侧。
姜晚他们刚走出不到百米,就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将出城的人们团团围住,挤挤挨挨地讨要食物。
一只只漆黑的手,和消瘦的脸带着渴望伸向她们驴车的方向。
驴车上显然的粮袋,几乎成为了这群人眼中的靶子。
“你们看!他们车上那是粮袋!”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叫嚷了一句。
流民们瞬间放过了那些背着布兜的人们,将驴车团团围住。
人们并非抢夺,不然城门处的卫兵会直接将他们射杀。
他们只是哭求,一声声一句句,无不是人间惨剧。
“好心人,给些吃的吧,我已经饿了十几日了,我家里还有个孩子啊,他都快死了。”
“给些吃的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给您跪下了!”
哭声,叫声。
听得姜晚青筋直跳。
城门就在背后,城门上的兵士既制止了流民们抢夺,同样姜晚也不能无故伤人,不然被射击的就是她了。
而这群流民,也不过是欺负他们粮多人少罢了。
“瑜哥!”
突然,顺子的声音从人群中出来,然后姜晚就看到一群背着长弓的陈氏族人,挤入了人群,将老驴车环绕。
他们手中握着箭矢,尖锐的铁头朝外,对着那些流民。
“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东西。”顺子冲着人群大喝,“那个不长眼的再挤,自己戳到箭头上可怪不得我们。”
他的话显然有用,晏珩趁机甩动缰绳老驴慢慢向前,人群就开始后退。
“将这些流民这样扔在外面不管,怕是要出大乱子。”姜晚道。
顺子解释,“我们刚出来的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