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是镇子上老李家的包子。
菌汤却格外的美味。
晏珩自己在山林中住了大半年,他会的事情不多,尤其在厨艺方面。
能够将猎物的肉烤熟而不烤糊,还是这半年来他反复试验了多次才掌握的技能。
镇子上的各种糕点、饭食他更是尝了个遍,只不过便宜的东西不过那几样,包子、胡饼、馒头。
偶尔在酒肆里吃些菜食,已然觉得是美味。
而与这碗汤来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并非贪口腹之欲之人,却也因为这一碗汤喝出了仿佛还在逍遥楼的日子。
几分鲜美,几分回味。
陶碗很浅,就算是小口小口地喝也很快喝了个干净。
晏珩靠在隔断木屋的木墙上,他刚刚查看了自己的伤口。
伤口对合整齐,黑色的棉线如同蜈蚣脚一般整齐排列在肩头。
上有褐色的汁液,似乎是药酒,但又分辨不出成分。
他曾在军中十数年,也曾跟着军医学过缝合之术,却远不及姜晚缝合得这般整齐。
姜游不靠谱的姐姐,被大伯卖给富户做冲喜娘子的姜晚娘,亦或者是被尤三全拐骗想要卖给青楼的漂亮姑娘。
无论是哪个,似乎都和眼前这个女孩挂不上勾。
别的不说,就她那一双眼睛,就能看出这姑娘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
晏珩心思百转,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到了身边白嫩嫩的小团子身上。
看着看着,忍不住深深叹出一口气来。
灶膛里,火焰没了可吞噬的木柴,渐渐变得微弱。
黑色的木炭中时不时闪烁一点猩红,代表着炽热的火焰还有再生的苗头。
……
莲花镇外。
天边已有微光,通往南垣城的官道一侧,停放着两辆木板车。
一头老黄牛正窝在一边的草丛中倒嚼,嘴巴一张一合,嘴边溢满了白沫。
沈氏带着儿子儿媳和女儿们或坐在车辕上或靠着竹筐麻袋。
打着瞌睡,闭着眼,均是一脸的疲态。
眼看着道路尽头出现两道模糊的身影,沈氏精神一震,抬手推了推靠在自己肩头的女孩。
“灵灵快看,是不是你爹和你姐夫来了?”
姜灵迷迷糊糊地抬头,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沈氏就已经站起身来,晃着满身的肥肉冲着两人而去。
“人呢!?”
“不是说好了,你们回去趁夜将那死丫头带过来的吗?人呢?”
沈氏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既没有看到姜晚也没见到装姜晚的麻袋,就有些急了。
魏平被姜晚的箭贯穿了肩膀,这连夜奔波下来已经是疲惫不堪,他挣开岳父的搀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秋季的清晨已经有几分凉意,可此时他满头虚汗,后背被汗湿的里衣被风一吹就变得冰凉透骨。
冰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姜峰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脸色苍白地冲着沈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住嘴。
沈氏哪里会住嘴,这事情问不明白,她焦躁得仿佛有几只猴子在挠她的心。
“不是,你们倒是说啊?今天可是和李家约定好来接人的日子。咱们带着人给送去还好,若是人送不过去,接亲的人又扑了个空,那咱们还怎么去人家家里求照顾?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给我闭嘴!”姜峰压低了声音冲着沈氏怒喝。
他嗓子疼得几乎要冒烟儿,这死婆娘不说给他拿点水来,还这么没颜色地问个不停。
“娘,村子没了,晚娘……怕是也没了。”
魏平实在看不下去,补了一句。
这一次不只是沈氏,全家老小都围了过来。
魏平没法子,只能慢慢解释。
原来,昨日魏平被姜晚伤了肩膀回家后,一家人就彻底认定姜晚不是姜晚了。
可想到李家,一家人又不想就这样放弃。
干脆一合计,沈氏带着女人孩子到镇上与大儿子,小儿子和小女儿汇合。
而姜峰则和魏平躲到乐溪山上,等入了夜等姜晚熟睡后,管她是什么妖魔鬼怪,直接将人绑了交给李家就算完事儿了。
可却不想,那丫头竟然是个夜猫子,熬得两人瞌睡连连,屋里的灯都不曾熄。
直到两人以为姜晚点着油灯睡了的时候,村子里突然敲响了紧急集合的钟声,而后就是村民开始往林子里逃窜。
两人不明所以,可怕被人见到,只能躲起来。
然后就是山匪入村的喊杀声和连天的大火,他们也瞬间明白,村民们怕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所以收拾家当进山避祸,只是这山匪来得太快,还是有很多人被杀,房舍被烧。
两人再不敢呆,只得灰溜溜地逃下了山,逃命一般狂奔了一路。
说完,姜峰的身体已经哆嗦个不停,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靠在木排车上。
其他人也吓得够呛。
沈氏哆嗦着问道:“那……那……怎么办?不把姜晚娘嫁给李家去,那二十两银子……”
“你还想着那二十两银子呢!”姜峰简直要背过气去,“新娘子出嫁前一日被山匪杀了,怎么?他李家要人就去找阎王要去!大不了礼金给他退回去。”
“不成啊!就算咱们把银子退回去了,也得罪了李家,这咱们要去南垣城……”
沈氏整张脸都垮了,眼下没了田地,没了房子。
再开罪了李家,他们一家别想有好了。
“不会!”姜淮山突然站起身来。
十六岁的年纪,少年已经长得很高,鼻高眼长,再加上一身学生长袍,看起来十分俊秀文雅。
见几人都看向他,江淮山继续道:“我们现在就去南垣城给李家报丧去。新妇没入门就横死,咱们是娘家,他们不但不能责怪,还得安抚。”
“啪!”
姜峰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