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碗牛汤面。”

    菲利普托着脸蛋，懒洋洋叹道：“这两天太忙，汤都没煮呢。”

    哈亚也叹，面上是陈年不散的忧郁：“你汤都没煮还敢开店？还是趁早关门大吉的好！”

    菲利普笑笑，一缕光丝飞快压出，只在空中带起一阵热流，便远远探入了街角的武器店，心念一动，一具老迈身体就被硬生生拽了过来，灰头土脸衣衫凌乱，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大人有何吩咐？”

    菲利普扬了扬下巴：“我兄弟要吃面，可我汤都没煮，你帮我想想办法？”

    加加林一声不吭，几乎是逃命般跑了出去，跌跌撞撞。

    哈亚皱眉道：“你未免太过高调？”

    菲利普满不在乎道：“一看你就是没混过黑道，你不晓得，对待这些家伙不可怀柔，你要够狠够辣才能压得住他们。”

    哈亚嗤道：“说的你好像天生就是混黑道。”

    菲利普哈哈一笑：“我虽然没混过，可与黑道却是交情不浅，自然见得多了。”

    很快，几条彪形大汉就架着一名头戴厨帽的肥胖中年快步走来，身后跟有一串伙计，手捧刀具厨具锅灶食材一应俱全，将人物就地一放，加加林也堪堪赶来，讨好一笑：“大人，这是兰草大街最有名的厨师，您尽管吩咐就好。”

    厨师脸都吓绿，同住兰草大街，他对于菲利普身份也有所耳闻，他们早就听说安托法拉塔尔黑道变了天，却不想新任龙头竟是面前这位漂亮青年，可他知道年龄不是问题，因为很多人活到百岁不过浪费粮食，可有的人尚且幼嫩却已经历风雨，所以厨师不敢放肆，他努力蜷起腰间肥肉，只为弯的更低一些。

    “大、大人，不知您想吃什么？我最擅长北方菜系，尤其通晓全羊料理……”

    菲利普问向哈亚：“你想吃什么？”

    哈亚有些不习惯菲利普如此专横，犹豫道：“那就来碗面吧，你看着做就行。”

    “做两碗吧，我也有些饿了。”

    “三碗，我也要吃。”

    菲利普抬头望去，才见雪迈着步伐飘然，茕影翩翩。

    哈亚蹙眉：“这是谁？”

    菲利普收回目光，随口答道：“是我师姐，实力我看不透，却是高位的魔术师，不好惹。”

    原来是师姐，加加林心中暗忖，他就觉得像菲利普这么霸道的人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被制服，不过女子身份实在了不得，竟然是魔术师！

    等等，这岂不是说，菲利普也是魔术师？还有，既然有着师门当然就有老师，那他的老师又该强到何种程度？

    想及此，老者已是冷汗淋漓。

    雪笑得不算明媚，揶揄道：“我真的不好惹？恐怕你才是不好惹，你看这老头都被你吓成这幅德行，足以断定你已经杀了不少人。”

    菲利普懒得理他，问向哈亚：“有什么问题？”

    哈亚从怀中掏出一枚卷轴：“的确有问题，城中大小共计131个帮派已做调查，其中有24个与火绒草商会有染，18个稍大一些的背后有主，都是男爵以上的贵族，甚至有侯爵做靠山。”

    加加林冷汗更密，连忙说道：“大人，若无他事，小的暂且告退……”

    “当然有事。”，菲利普扬了扬卷轴，淡道：“你就在一旁听，听完之后去找齐洛，将事情原原本本转述。”

    于是厨师伙计忙里忙外，几名帮众无论老少却是站在门前一动不敢动。

    “接着说。”

    “你先告诉我这些帮派怎么处理？”

    “还用问么，与火绒草有染的可以尝试警告，若不划清界限那就杀掉。至于靠山是贵族也不难，这些帮派老大肯定要死，然后让齐洛自己挑一些脑袋灵光的家伙上台再抽空去拜会一下那些贵族老爷，只要态度装得谦卑并承诺每年该上的供奉一分不少，倒不会出什么问题，反而可以借机靠近贵族以获取更多情报。”

    “好，接下来我要说重点，还有11个帮派来历复杂，有超过半数的帮众包括老大都是外地人，来王都的时间有长有短，少则三五年，多者却在二十年以上。根据我们观察，这些人都有着杀手的气质，而你身为苏美拉之眼史上最年轻的兵门统领，可曾听说过有同僚自立门户？”

    菲利普思忖片刻，道：“没有，我们通常执行潜伏任务都是事成就走，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

    哈亚忧郁叹息：“那么很明显，这些人的身份……”

    菲利普冷冷一笑：“他们的身份，就是睿门！”

    哈亚缓缓点头：“不错，就是睿门！我的建议是按兵不动摸清楚底细再说，因为你想想，只是帮派就有睿门成员，那这城中不知还躲着多少，你肯定想全部挖出来，可是该怎么查，从哪查，这些都是问题，不太容易。”

    菲利普笑意森然，却是摇头：“该怎么查是你的问题，就凭你我过命的交情你肯定要帮我。不过我的做法更简单，我会把这11个帮派从上到下全部杀掉，我就是要打草惊蛇，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在塞波加尔，我要把他们从暗处逼出来才好下手！因为我虽然输了一局却变得更加自由，而像我这种人一旦有了自由你懂的，谁都管不住！”

    加加林听得亡魂大冒，他才知道菲利普当初说要逐一甄查绝不是开玩笑，眼前这忧郁青年也不知是何来路，反正肯定也不简单，否则怎么可能将他们查得一清二楚？还有睿门，睿门是什么门，不管什么门吧肯定相当厉害，以至于这位大佬都要亲自动手！还有什么杀手，什么苏美拉之眼，什么统领，这一个个崭新的名词到处都透着异样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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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已经端上，色泽鲜艳，热气腾腾，只看上一眼就令人食欲大开，唯一的不足就是听了半晌，那厨师早已面无人色更是抖若筛糠，汤汁都洒出许多。

    不止是他，在场众人无论伙计流氓皆都吓得失语，他们就这样听着菲利普与哈亚谈论杀人岂能不怕？可他们不听都不行，两人毫无顾忌说的旁若无人，那话音中浓浓血腥就这样钻入了他们的耳朵，粘稠无比。

    雪再也听不下去了，几口将面吃得底朝天，重重一摔：“小师弟，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我告诉你，我一定会阻止你杀人！”

    菲利普冷冷回望，道：“师姐管得太宽，我门中三戒一条都没犯。”

    雪黛眉微蹙，声音已有怒意：“你犯了杀戒！”

    菲利普看向加加林，问道：“你有没有杀过良善百姓？”

    加加林嗫嚅半天，期期艾艾道：“这个、这个，老朽年轻时候不懂事……”

    “看！”，菲利普耸耸肩，笑得灿烂：“我杀的全他妈不是好人，本来就是啊，能够混到现在还没死那肯定是踩着别人尸体上位，所以说，我没犯戒！”

    雪沉默片刻，还是摇头：“可你也不能……”

    “够了。”，菲利普笑容敛去，面色已是阴寒：“白龙少说也杀了几万人，你怎么不去管他？他们光武结社多年来四处制造恐怖你怎么不去制止？新年之夜的时候，巴尔奇克血流成河城中无论兵士百姓死了多少你可知道？你知不知道那晚有多少人追着我杀，可你又在哪里？还有他！”

    菲利普一指哈亚，语气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这家伙为了帮我挡剑连身体都被砍成两截，若非卜拉涅斯献祭施救他甚至不可能在这吃面，而他手下几百名高手更是被杀得一干二净连尸体都找不着！可他们为什么会死，还不是为了救我，他们哪怕客死异乡也要救我脱困，可你在哪里？你现在说的大义凛然却是全然不知事态险恶，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说到最后，已是杀气滔天！

    在场之人，意志薄弱些的已然晕厥，尚能站立者也好不了多少，只因为那杀意冷如风霜直将灵魂都要冻结，他们不知道菲利普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他的平静与冷酷，原来是尸山堆砌。

    雪愣在那里，已是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只说：“反正你不能乱杀人……”

    那声音细若蚊蚋，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苍白无力。

    哈亚擦去眼角几滴泪，面色的忧郁反倒有所缓解：“说那么多干什么，对了，教宗要见你，十天后，到时我来接你。”

    菲利普有些无语：“你们教宗好大的面子，竟然预约到十天之后？”

    哈亚罕见地笑了笑：“不是，教宗此刻不在塞波加尔，所以是十天之后，反正消息我已带到，卷轴中标红者就是目标，你看着办。约翰与林克等人我们也在加紧调查，你不用太过担心”

    顿了顿，忽然面现古怪：“还有，你和月，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菲利普微微皱眉：“我和她能发生什么？之前我与她在山中见过一面，只是为了躲避风雪，而到天明之时她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话间，已经徐步走远，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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