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与菲利普先生合作有很大的风险。”

    “我觉得没什么风险，反倒你是不方便处理的事情，我能够替你有偿解决。”

    “这正是我要说的，你的实力才是最大的风险，想我经营多年，费尽心思四处网罗这才找到几十名高手，却被你一招揍扁，这难道还不算风险？胖子活了大半辈子，虽然懂得不多，却知道力量有时候是柄双刃剑，使用不当不仅会毁灭自己，还会害了旁人！”

    “若是你我相互信任，那这样的风险并不存在，你多了一个强大而可靠的伙伴，反倒应当庆幸。”

    “哈哈，强大是强大，却未必可靠！我见到菲利普先生，才知道真正的高手长什么样，而你身边的同伴亦是一骑当千，这让我联想到，世间是否还有着很多人也如你们一般强大？你们会不会是来自某个恐怖组织？你会不会也有着很多强悍的仇家？如果是这样，那我与你结交也就等同于承担了你的过往，这样的风险，我承受不起！”

    “就算有风险，可格伦作为生意人，难道不知巨大的风险往往伴随着惊人的财富？”

    “财富虽诱人，却要有命花才好。比如我身后这位兄弟，拿根木棍子就毁了我的大厅，若是多来一个，恐怕这楼也被拆了，若是来了十个、百个？我格伦哪怕再有钱，却也买不回命的。”

    菲利普有些恼怒，却也承认格伦的担忧并非无因，这个胖子有着常人难及的豁达，更多的却是商人精于算计的狡诈，二人的交谈看似与利益无半分关系，却是不断在提高各自筹码，以压制对方的底线。

    他已经处于下风。

    格伦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所以，我对于菲利普先生你的提议感到非常不解，我甚至怀疑，你如果得到了帝都武院，是否会用来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菲利普咬着牙，不情不愿地推醒了少女：“托娜，别睡了，你有任务。”

    托娜不满地打着哈欠，睁开了惺忪睡眼：“谈到哪了？”

    菲利普淡淡道：“格伦先生不愿意合作。”

    托娜迷离的视线盯住了胖子鲜活的笑脸：“怎么会呢？其实我知道格伦先生肯定想合作，而且他也愿意付出代价，但或许他是希望肖恩先生你拿出更多的诚意。”

    胖子呵呵一笑，吩咐古林去端些甜点过来：“我现在已经知道，他是菲利普先生。”

    托娜哦一声，侧目道：“看看，你说你戴张面具有什么用？这不是又多了一个人知道？要我说呀，你就干脆将你的打算和盘托出，合作与否，自由格伦先生定夺，他如果合作，那么恭喜你，无论你打算做什么今后都有了雄厚的资金支持，倘若他不合作，那你就杀了这楼里所有的人，以免消息走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姑娘好狠毒的心肠！

    菲利普却是眼前一亮，激动地揉了揉托娜的脑袋：“想不到关键时刻，你的脑子还挺好用。”

    托娜眼似春波，妖娆无限：“如何，比起你身边那个冰冷的老女人，本小姐是不是更好……”

    菲利普连忙捂住少女的嘴，岔开了话题：“既然如此，那我不妨直说，格伦先生的担忧不无道理，我的确有着自己的打算。目前我有三千手下，身份异常，苦于无有居所，而在未来人数只会更多。假如我能得到帝都武院，那么我会为他们安排新的身份借以隐藏。如果计划顺利，那么我会让武馆在全国、乃至全大陆生根发芽，并将力量扩散渗透到四面八方。”

    格伦神情严肃下来：“菲利普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若是想要改朝换代行忤逆之事，恕格伦不能奉陪。”

    紫电目光悠悠，默默地看着双方唇舌上的交锋，他必须要承认托娜的提议虽然冷酷，却是最理智的方案，如果他说动手，那紫电就会毫不犹豫地贯穿这个胖子的脑袋！

    格伦神情肃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菲利普，谈到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已只在旦夕，如果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必会横死当场。然而格伦毫无畏惧，他虽然不懂武技，可他在商业上的成就已如当之无愧的君主。他捍卫着他的王国，谨慎地竖着高高的壁垒，只因为他知道，走错一步就是倾国之灾，万劫不复。

    所以他在等，等菲利普说出真相，然后他才能抉择冷暖。

    紫电也在等，众人都在等，等格伦做出抉择，然后他们才能抉择杀和。

    菲利普忽然记起，死去的父亲保罗曾经说过，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数不尽的坎坷，漫漫旅途，美景如诗，只是前路难测，想要前行却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

    他不知该不该相信格伦，也不知今日所为对错，他只知道，今日与格伦的见面是一个宝贵的契机，也是他计划中相当关键的一步。

    然而尴尬之处在于，合作的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菲利普根本就没有什么本钱足以付出，反倒有所谋求。

    思前想后，菲利普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道：“世界很大，森罗万象，不同的人体验的只能是不同的人生，有的光明，有的黑暗，而有的，却是世所难容。”

    古林一瘸一拐，端来了糕果蜜饯，又换上一壶美酒，溢满金樽。酒食丰盛，令人垂涎欲滴，可随着菲利普淡淡的讲述，众人早已无心享用，只是静静地听着那段伤感的往事，寡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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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讲的不多，却也绝对不少，他讲到了故乡的生活，也讲了学院的生活，讲了平凡的人生，也讲了非凡的经历，唯一没讲的，只有他心中的刻骨深仇。

    紫电收起了投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众人，只独自漫步在偌大的藏酒室，专注地玩赏着一瓶瓶陈年佳酿，眼中已有莹莹泪光。众人沉浸在菲利普平淡如水的回忆中，一颗心却早已随浪翻腾，沉沉浮浮。

    讲了许久，菲利普终于停了下来，端起面前酒一饮而尽，托娜泣不成声，狠狠地拽着菲利普的衣袖擦着鼻涕，妆容凋谢。

    室内寂静，无人开口，菲利普的境遇与他们无关，只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复仇，是属于他的战争，除了他除了紫电除了他们这些被迫进入黑暗之人，旁人没有资格感同身受。可是菲利普的境遇却又和他们密切相关，只因为他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一路走来竟是闪耀得如同星辰，牢牢地将众人吸引过来，乃至无法自拔，如飞蛾扑火。

    良久良久，格伦才深深一叹：“我明白了，原来菲利普你想要复仇，所以你已经在发展自己的力量，只为将来的战争筹备。”

    不知不觉，格伦对于菲利普的称呼已经改变，少了一分客套，多了几分亲密。

    “不错，那么格伦你是否愿意合作？”

    格伦吸了吸鼻子，笑道：“不愿，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拿不出足够的资本就别跟我谈合作！但是我想投资，我要投资你的胜利，亦是投资我的将来，愿望虽然缥缈，可作为生意人，有的时候宁愿冒一些风险。赢了，我大赚特赚，输了，那我只好远走他乡，也没什么大不了！”

    光华一闪，一条金灿灿的手臂突兀地长了出来，菲利普笑道：“其实在彼雅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胖子是个好人，如今看来，你我可以成为朋友。”

    格伦毫不犹豫，伸出圆滚滚的手掌握了过去，面上有着难言的傲：“我格伦商海纵横三十多年，从来不交朋友，因为，我只认兄弟！”

    光掌高热，哪怕菲利普极力控制，仍然不可避免地散发出阵阵灼烧之感，胖子闻着自己的肉香，哎呀一声挣脱了手，惨叫连连。

    众人大笑，格伦一把拽过古林，恶狠狠地吩咐道：“给我上酒，上最好的酒来，今夜，我要和兄弟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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