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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最鼎盛的时期,罗马城里加起来有近千座大大小小的浴场,即使是两千年后的今天,这座城市里依旧保留下了许多浴场遗址。
由于需要用地下管道进行供水和供暖,几乎每座浴场下方都会藏有复杂的管道,这些让罗马引以为傲的供水管道遍布整座城市的地下,构建出了一张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
路上走访了几个建筑工人的家,叶槭流很快确认,当时在场的工人,都出现了和女工程师类似的症状。
只不过有些人的变化不算影响生活,而他们的家人也不怎么敏感,只认为是心情不好,因此这件涉及了神秘世界的事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隐没在了尘寰中。
如果不是建筑商及时发现了女儿的异常,可能这些人就会这样生活下去,或许在很多年后,被终于发现问题的亲人认为是精神失常,接着送进医院。
而到那时候,恐怕不会有人会这些零散的症状联系起来,时间跨度太长的话,也不会引起裁决局的注意,治疗也注定不会有多少效果,受害者只会无知无觉地度过余生。
轿车渐渐在路边停下,叶槭流睁开眼睛,从打开的车门走下车,很快来到了维修遗迹的工地。
虽然女工程师暂时离开了工程,整个维修工程倒也不会因为没有她就无法继续。
新的工程师接替了她的工作,叶槭流来到这里时,看到的是热火朝天的工地景象。
他抬起隔离线,弯腰从低头看了眼,向前一步,跳了下去。
“无面之王”的特性让叶槭流不会被这些工人注意到,他也得以避开繁琐的检查,进入宽敞的古罗马下水道。
即使在现在看来,古罗马的工程技术依旧令人震撼,这些两千多年前修建的下水管道系统,至今仍然有部分在使用中。下水道最宽的地方超过三米,足以让几个人轻松走过,如果台伯河在暴风雨来临时涨水,甚至能够乘船在下水道中游历。
走到这条管道时,远处的噪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了,叶槭流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下水道里,建造墙壁和拱顶的加宾石干燥而平整,寂静沿着四面八方的管道远去。
毕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这里已经是工厂修复过的区域,之前的设备和工人全部前往下一区域,出事的地点空无一人。
女工程师触碰的墙壁就在不远处,叶槭流站住了身体。
薄暮的淡紫色在眼眸中晕开,“喀嚓”一声,空气中裂开水晶般的裂缝,重叠虚影在细碎的星辉中展开,那道神秘与现世的分界线清晰地浮现在叶槭流眼前。
他一步踏入现世表皮下的褶皱,以另一个视角观察眼前的墙壁。
在星光微茫的黑暗中,下水道终于显现出了异样。
那道墙壁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露出了一间没有用小穹顶支撑起的房间,平整的顶部下方空无一物,看起来只是个封闭的房间。
叶槭流表情没有变化,眼眸中的紫色光芒越来越浓郁,像是被瑰丽的暮紫色点亮。
只有他能够看到的视野里,房间的颜色开始变得暗淡,墙壁四角渐渐透出了朦胧的银光,细微的光芒在缝隙里滑动,一不留神就会忽略。
从表面上看,倒像是沉重的石块之后藏着另外的空间。
然而叶槭流并没有抬手打响响指,而是伸出食指,在空气中轻轻划动,眼前的空间迅速分成一层层虚影,墙壁周围的银光迅速消失不见,恢复了普通,与此同时,之前完全看不到的另一层景象凸显在叶槭流眼前。
虽然没办法将下水道拆解回两千年前,但现在也足够叶槭流看到真实的结构了。
一
道由无数符号和花纹构成的镜面斜靠在房间里,房间的顶部倒影在镜面之中,看过去仿佛房间里空无一物。
然而在镜面与地面的空间里,坐落着一座方形石台,石台被雕刻成了类似于星盘的形状,金色的线条从星盘上流淌到地面,在一个个金色的节点上转向,延伸出新的线条,向着房间外蔓延。
四周的地面和墙壁上也刻满了种种神秘的符号,看上去仿佛星图,星座的图案和符号的笔划里,淡金色的光芒流动不歇。
很接近魔术的手法,通过镜面制造出视错觉,来迷惑观众……这里不存在封闭的概念,如果想用启的力量开门,反而根本找不到隐藏的东西,甚至可能直接穿进陷阱里……叶槭流望着眼前的机关,在心里做出了评估。
不过这种程度的机关,能够阻挡的也就是半神以下的天命之人,以叶槭流现在的位阶,很简单就看穿了其中的设计。
他现在好奇的是,这个机关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下水道里的,维持这个机关运转至今的奥秘到底从哪里来。
罗马下水道的结构是经过准确规划的,这个房间不太可能是后世再建的,更可能是和罗马下水道一起建造出来的,也就是说它最少也是两千多年前建造的……叶槭流不打算贸然接近现实中的方形石台,特别是它看起来还在运作之中。
在拆解和分离石台上附着的奥秘之前,他走到方形石台的重叠虚影前,低头观察石台表面的符号,尝试解读这些符号的象征意义。
他很快发现,星盘上的一部分符号很接近现在的灯之准则,但大部分象征符号是陌生的,以叶槭流的神秘学知识,仅仅从中解读出了象征着“反射”“虚幻”“静止”几个符号。
但这不妨碍叶槭流弄懂这个星盘的作用。
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仪式的祭台,原本仪式结束后,所有奥秘气息都会迅速散去,但这个仪式借助符号和材料固化了效果,使得只要仪式指向的目标还能回应,它能够持续不断地运转下去。
如果只是这些,还有可能指向某个拥有自己准则的灯道路神灵侍者,但将时间回溯到两千多年前,叶槭流反而有了别的想法。
两千多年前,那个庞大的帝国还没有走向分裂,罗马依旧是帝国的中心,尘世之蛇还没有在平原上肆虐,将军和女祭司也没有举起反叛的征旗,当时的七神之中,灯之道路的神灵还是自称辉光之子的晨星。
在伦敦时,我接触过晨星曾经的神灵侍者乌珥,虽然他的力量早已经下跌,当时又不想在伦敦贸然动手,所以只是拖延了一段时间就趁机离开了,不过从他身上,其实能够大致看出晨星的准则是什么样的……无论是镜中看到的幻象,还是镜中和镜外之人交换,都很符合“反射”“虚幻”“静止”这几个象征,是不是这些象征的确包含在晨星的准则里?叶槭流的目光先是在空气中停留几秒,接着移向了眼前的星盘。
他对晨星的了解来源于几次启明星电台,不过自从知道这位已逝的神灵是因为自称“辉光之子”,引发了诸神的怀疑,接着在白焰的安排下被征服者背刺而死的,晨星在叶槭流这里已经和大傻子没区别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是最初的七神之一,在乌珥的口中,他死于诸神合谋的谋杀,而要不是征服者最后的背叛,那场神战的输赢恐怕还不得而知。
除了征服者以外,白焰,赤杯和飞蛾都有出手,想想将军和月神的性格,叶槭流觉得他们当时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也在阴谋里掺和了一脚。
“问题是,晨星已经死透了,这个仪式如果是指向他的,早就应该结束了,不可能还能影响到普通人,既然仪式还能运转,就说明它指向的存在还在回应……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回应……”叶槭流眉头微微皱起,内心无声无息地升起了寒意。
按理说,有关晨星的历史全部留在了第四史,现世可以有只鳞片爪的古籍,也可以有他曾经的侍者,但怎么也不可能有回应仪式的力量在。
可征服者陨落之后,第四史也无法继续封闭,在这样的历史里,逝去的旧神到底会是什么状态?
是像无声之月那样莫名活化,还是更进一步……还有,无声之月为什么会活化?这也是一件很蹊跷的事情,特别是为了压制无声之月的尸骸,月神大半精力都被牵扯在了第二史……希望不要又是卵的设计,否则我很怀疑月神会不会哪一天忍不下去干掉我……叶槭流赶紧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他屈起右手手指,抵着唇思考了一会,抬起眼睛,看向那道倾斜的银色镜面。
从在乌珥家的经历来看,晨星的准则会让真相藏于镜中,只有进入镜子里,才能揭示隐藏的秘密。
抬起左手轻轻一挥,叶槭流让拆解开的图层重新合并,接着离开了空间褶皱,回到现实之中。
他从墨绿桌面上取下黄金手骨,戴在右手手臂上,做好了准备,才抬起右手,按向面前的墙壁。
白蔷薇在金色火焰中绽放,纯净的火光中,叶槭流的手指穿过透明墙壁,触碰到了倾斜的银色镜面。
下一刻,镜面泛起了虚幻灿烂的光芒,叶槭流闭上眼睛,任由光芒将他吞没。
黑暗在光芒中退去,他能感觉到银色的光芒在灼烧他的眼睛,不同于看起来的冰冷,对凡人来说,这光芒的温度已经足以让他们化为灰烬。
成百上千的声音响了起来。
灯火闪动,烟雾弥漫,喧嚣与热浪扑面而来。
叶槭流猛地睁开眼睛,肆意的欢呼声和大笑声潮水般没过头顶,人群挥舞着双手欢呼,火焰掠过他们的头顶,激起了成片的惊叫,不远处是简单搭起的舞台,穿着长裙的舞者在舞台上旋转,脚下木板随着观众的笑声隐隐震动,身手敏捷小丑的像雨燕般从人群上掠过,从人们手中收走一枚枚硬币,每一枚硬币都磨得发亮。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穿着古罗马长袍的,飘着番红花气味的,上身裸露佩戴金饰的,皮肤与发辫黝黑的,色彩与噪声像是颜料一样在街道上融合,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小个子的窃贼在人群中穿梭,玫瑰香水的香气,鲜血的浓腥气息,与尸体的腐臭味同时弥漫在空气里。
叶槭流一动不动,忽然感觉到有人从他身边蹭过,手指伸进了他的风衣口袋。
他眼神微微一怔,手却没有停下,陡然攥住了窃贼的手腕。
火光中,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对方眼中闪过惊慌,手腕下方却猛地刺出一把匕首,试图逼叶槭流松手。
匕首还没有刺在叶槭流的手背上,黄金火焰骤然腾起,映在窃贼睁大的眼睛里。
忽然间,周围的喧闹全部寂静了下来。
温暖的火光在黑暗中点燃,舞者开始旋转,黑发被火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的身体如同妖魔般扭动,衣袖的薄纱旋出红影,美得狂乱而虚幻,那双眼睛像是漆黑的甲虫,在猩红如血的幕布下,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
浓郁的血腥气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明显,幕布蔓延到了舞台下,人们踏在血泊里欢快地舞动。
“喀嚓!”
镜面碎裂的声音响起,喧嚣的街道破碎了,惊慌的窃贼破碎了,红裙的舞者也破碎了,血泊一寸寸快速消散,叶槭流瞬间离开了那个诡异狂乱的夜晚,重重跌落回现实之中。
不大的房间里,只有遍布地面和墙壁的金色节点和线条,以及线条中心的渐渐黯淡的星盘。
缠绕在黄金手骨上的火焰渐渐熄灭,白蔷薇花一一合拢,这件遗物恢复了最原始的状态,意味着这间房间里不再有任何危险
。
叶槭流低头看去,看到星盘已经不再发光,盈满符号的力量也渐渐散去了。
这不是乌珥制造的镜面,我也不是当时的等阶,以半神的位格强行进入,镜面空间立刻无法承受,镜面里的空间直接破碎,仪式的状态也被破坏了……叶槭流深吸一口气,知道随着仪式停止运转,那些受到影响的凡人应该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个房间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叶槭流也没有收拾现场,而是尽量保留了原样。
卢那兄弟初步调查结果是这件事背后可能牵扯到半神,或者3级遗物,不过根据叶槭流目前的调查来看,这个星盘不是遗物,看来是遇不到白捡3级遗物的好事了。
他估计会出现这样的谬误,可能是因为卢那兄弟的调查方式。
这个仪式是指向晨星的,进行占卜或者预示时,也很容易联系到旧神身上。
还有,从星盘的范围来看,还有地上的节点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更大的仪式的一个节点……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样,罗马地下到处都是这样的星盘,这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处理的了……也不是我不能处理,主要是费时费力,而且可以预见的没有收益,下次老爹来拜访我时跟他说一下,让裁决局看看怎么解决好了……叶槭流心里有了打算,顿时轻松起来。
他感觉他从拉加佐和马缇奥身上学到了很多——遇到麻烦时,把麻烦交给不得不去解决的人解决就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叶槭流原路离开浴场遗迹,回到等候在不远处路边的车上。
坐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叶槭流放松地吐出一口气,侧过脸,望着窗外的风景,回想起了刚才的经历。
他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手臂,思绪高速运转起来:
“那应该是两千多年前的罗马吧,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但能看出来魔法与巫术还没有隐入阴影,神灵仍然行于现世,黑暗与邪恶也近在咫尺,简直比第五史还要诡谲和邪异……
“晨星的准则的确很特别……镜面之中的罗马居然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就像现实世界的倒影,如果不是我意识到这点,还以为我在幻象或者画面中的话,那个小偷很可能真的偷走我的钱包,这就太丢人了……
“如果不是无法承受我而破碎了,我还真想在那时候的罗马城转转,毕竟第三史是属于将军的,无论月神口中他对卵的重视是不是真的,我现在都不想被他注意到,当然也不可能进入第三史……
“想想还有点后怕,看来乌珥在伦敦时是真的不想引来注意,当时他制造出的镜面空间比这个碎片要薄弱多了……
“现实世界在镜面中的倒影,镜中之人和镜外之人互换,真是好奇第四史神战时,晨星到底降下了什么样的神迹……”
突然间,一个念头划过叶槭流的脑海。
他悠闲的神情凝固了,轻敲手臂的手指也定格在半空中。
比起乌珥制造出的镜面空间,他刚才看到的镜中罗马,其实更像是另一个他很熟悉的城市。
而那座城市的规则,完全能够诠释晨星的准则!
——下伦敦!
一瞬间,无数之前毫无联系的线索在叶槭流的思维中串了起来:
杀死晨星的征服者,与白焰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受控于她;
成神需要的不是旧神的遗物,而是辉光的遗物;
第五史终结后,白焰亲自在现世铸造了下伦敦,这座伦敦的倒影城市;
居民诞生于真人的幻想,真人与幻想可以互相交换身份,进入下伦敦的凡人无法离开,如果换个角度去看,这更像是一种大范围的遗物特性与负面特性;
晨星曾经的神灵侍者,乌珥,一直带着对晨星的忠诚,无声无息地隐居在伦敦
;
卡特用瑰奇剧院收起了上伦敦,却没有把下伦敦一起收入箱中;
伦敦之夜时下伦敦出现的镜面迷宫,以及那个能够让上下伦敦居民交换的咒语——
内外相易,表里互替,镜中之人和镜外之人互为倒影。
这些零碎的线索在叶槭流心中浮现,在他的思考中穿缀成串,指向了一个听上去匪夷所思的结论。
沉默了一阵,叶槭流牵了牵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他在心里自语道:
“下伦敦很可能是晨星的遗物……”
他猜想,征服者大概是以晨星的遗物作为交换,获得了白焰的支持。
而白焰在通过遗物确认辉光的确没有在晨星之中后,保留了这件遗物,接着以它为材料,锤炼出了下伦敦。
至于为什么数据视野没有显示,估计是因为他当时等阶不够,而且这件遗物实在是大过头了,就算有信息,也很难在茫茫然的信息里被看到。
不过就算这就是真相,和现在的叶槭流也没什么关系。
白焰只是疯了,但不是死了,如果叶槭流跑去拿走下伦敦,白焰绝对会拿出她锤诸神的气势来,给他一顿好打。
至于怎么证实这个猜想,叶槭流决定下次问问卡特。他没有连下伦敦一起装箱,估计就是知道了这件事。
眼看快到中午,叶槭流收敛住复杂的念头,开始全心全意等待一会的午餐。
按照传统,卢那教父会和家人一起在家用餐,不过叶槭流现在住在酒店,而不是卢那庄园,拉加佐担心他对酒店的饮食不满意,给他推荐了一家保罗·卢那的朋友开的家庭餐厅,对方总是会为朋友保留一个位置,即使在餐厅现在座无虚席的情况下也一样。
在家庭餐厅门前下车,叶槭流目送着司机驱车离开,正打算走进餐厅,忽然脚下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发现几只油光水滑的猫跟在他脚边,尾巴竖得高高的,娴熟地蹭他的裤脚。
这我怎么走路……叶槭流只能站着等猫主动走开,省得走路踩到这些看起来是餐厅养的猫。
他一边等待,一边祈祷不要有更多猫过来了。
就在叶槭流第五次期待地抬起头,希望有人能来解救他时,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围墙上走过一只垂头丧气的英短蓝猫。
这只蓝猫的头顶上,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西温·艾瓦】
【道路:刃与蛾】
【阶段:第五等阶“校官”与第三等阶“龄虫”】
……等一下,她为什么会在罗马?她不是被抓了吗?老爹也在罗马,老爹知道这事吗?叶槭流怔了怔,心里瞬间冒出了一堆疑问泡泡。
他记得伦敦之夜后,西温·艾瓦应该和怒银之刃的刺客一样,被老爹捆成一串抓进了监狱,按照时间来算,她现在应该还在监狱里愤怒地骂人。
但现在看起来,这位刺客明显是越狱了,就是不知道是她一个人越狱,还是带着其他刺客一起。
怒银之刃是直接听从将军的教会,如果西温出现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和罗马的刃道路漫宿行者有关。
话说回来,在老爹手下她是怎么越狱的……总之下次见面要告诉老爹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呃,我应该没有给裁决局找太多事吧……叶槭流略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
他看着正准备跳进树丛的西温,眼眸中闪过暮紫色,视野中,跳跃的蓝色英短瞬间被拉成了一串虚幻的动态帧。
叶槭流往前划动,随便抽取了过去的一帧,在西温身上留下一个标记,接着放下手,眨了下眼,让一切恢复正常。
既然在这里看到了,叶槭流没有放过机会的想法,顺手留了个标记,打算看
看西温打算去哪里。
西温对于在过去多出的标记一无所觉,纵身跳进了树丛,在树叶晃动中,迅速消失不见。
叶槭流也收回视线,继续尝试从猫群里拔出脚,尝尝看这家餐厅的招牌菜。
……
从路边的餐厅打包了一份午餐,卢卡抱着装了牛奶和面包的纸袋,走进公寓楼的大门。
虽然教父希望她住在庄园里,不过卢卡不打算看她的父亲是怎么对她视而不见的,再加上她还要上学,因此教父在学校附近为她租了一间公寓。
之所以是租,是因为这样会比较好计算她以后好偿还的钱——虽然这不会是教父希望看到的,但卢卡一直是这样想的。
昨天的调查里,显示打架斗殴比较多的街区,那里的合伙人是吉姆和马可,下午放学后就去那边看看……卢卡想着新教父交给她的任务,心不在焉地走上楼梯,来到房门前,侧过身,用肩膀顶开门。
她没有锁门关窗户的习惯,附近的窃贼也不会不长眼到来偷她这个卢那家族的女孩。
卢卡关上门,把怀里的纸袋放在门边的柜子上,低头脱下脚上的皮鞋。
忽然间,她的手指滑到了柜子的后面,一把装了子弹的手丨枪从缝隙里落进她的手中。
她没有换上拖鞋,只穿着不出声的袜子,握着手丨枪,走向客厅。
窗户敞开着,一抹细微的血迹残留在窗台上,看起来是不久前留下的。
卢卡握着枪绕到沙发后面,接着停了下来。
她看着沙发后面的景象,歪了下头。
窗帘在风中飘动,黑发男人疲倦地靠在沙发和窗台之间,闭着眼睛,脑袋垂落,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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