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华堂出来，曹瑜茜傻愣着一路回到自己院子里。
换上常服后，在丫鬟芍药的伺候下，又洗了一把脸。让院里的管事媳妇，到厨房取回了晚膳。
“小姐，厨房的杜妈妈讲，这是夫人吩咐厨房，专门为您做的，说是还特意叮嘱给您留着的。”
刘宝善家的揭开盅盖——是她最爱吃的子姜焖鸭。
曹瑜茜嘴角撇了撇，鼻子轻哼一声，坐在案桌边的凳子上，自顾自地闷声用起晚饭来。
现在才想起来讨好，还有什么用？
她忍不住想起，有时当着外客的面，婆母故作热情的虚应。还有对他们小两口，平常外热内冷的敷衍。
尤其是她得知，自己嫁进沈家的内幕，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以后。当时她恨不得一把火，将沈府烧了，特意在府里闹了起来。婆母总拿话头刺过她好几回，总是似有似无地，拿聂氏和钟家那丫头举例，在她面前含沙射影的。
“都嫁为人妇了，要学会认命！不说如今沈家如日中天的权势。就算你当初能嫁进罗府，那又当如何？等国公爷不在后，你以为罗家那小子，会真心对待你？是为娘有错，不该让你从小跟着姑姑混的！他们曹家……唉……”回娘家时，母亲劝她的话语，至今犹言在耳。
晚上，曹瑜茜躺在床上，脑中千头万绪的想法，让她辗转难眠。怎么也理不出思路来。不知是否该去孤注一掷，配合那位神秘人，完成那笔交易。
接到相公的来信后，妙如一门心思，帮着三婶龚氏，准备着过年的事宜。
本来，镇国公说好在年底之前，要曹氏交出府里的内务，给儿媳接手打理的。后来曹氏装病，交接工作暂停下来。加之钟家舅爷中举，镇国公把掌家之权，又挪到了三房弟媳手中。被玄德帝召去伴驾之前，罗燧还特意交待了：在他离开府里的这段日子里，要龚氏帮着带侄媳妇一起管家。
宫里请安回来的路上，郡主对她侄女怒喝的那句话，让曹氏耿耿于怀。她曾私下派人跟茜儿打听过，可还是一无所获。看见妙如跟龚氏婆媳，在她面前亲密无间的样子，曹氏打心底觉得闹心。遂带着女儿到昌平别庄上“度假”去了。
这日，天才刚蒙蒙亮，院子里便有粗使丫鬟，开始蹑手蹑脚地清扫，深怕弄出太大的响动，吵着尚未起床的世子夫人。
春渚清早起来，先去小厨房那里转悠了一圈，让她们按照吩咐，把郡主调养理身子的汤药先熬上了。
然后，她走到屋前的廊下，用粟米喂着那只名叫“凤姐”的鹦鹉。
这扁毛畜生，一天到晚都不得安生。只要精神尚好，就要开始吵着别人。现在恰逢主人起床的时段，苍筠院的丫鬟们才敢上前去喂它。
“凤姐”吃饱喝足后，嘎嘎发一会儿呆。春渚在一旁拿手示意它：“你怎么不叫了？该叫起来的时候到了！”
这只鸟儿扑愣愣震动着翅膀，然后，朝着主人寝卧的方向，惊声叫了起来：“郡主起床了，郡主起床了！一日之计在于晨！”
“啊啾——”妙如睁开双眼，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用刚睡醒沙哑的嗓音，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芳汀走上前去，替她撩开床幔，扶主子起身，“也不知多歇一会儿，昨晚看账本，您本来就睡得晚……”
“第一次见那些管事妈妈，哪能让她们久等。”妙如从被窝中起身，“况且，三婶和二嫂肯定早等在那儿了。”
旁边碧涧怕她着凉，连忙走到跟前，替她披上外套。
门外的“凤姐”也不知消停，继续尖着声音叫道：“早睡早起身体好！郡主该起床了！”
妙如扑哧一声：“凤姐真长进了，起床铃知道翻新花样了！柳二奶奶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活宝。”
“可不是嘛！这鹦鹉都通灵了，教什么就会什么……只是嘴巴稍显聒噪了一些。”春渚说着，就走进里屋来了。
一旁芳汀撇了撇嘴角，望着那只鸟打趣道：“在多嘴多舌方面，它的天赋倒是极高。”
待她们侍候妙如梳洗妥当，袁嬷嬷和莲蕊走了进来，她们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替主子在外面披了件斗篷，一行人接着就出了屋子。
一出院门，妙如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晨曦照在昨晚刚下的雪地上，晃得人险此睁不开眼。天空中，不时飘下几毛轻如羽毛的雪花。
咦，下雪了呢！
妙如伸出手来，接了一片，看着雪花在手掌心融化成水，凉意沁透肌肤。北风刮得更紧了，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想起了罗擎云来。
不知，给他带的衣被行头够不够？
上回来信中也没听他提起过这些。
“郡主，您这是……”生怕在外面呆久了，她容易冻病，旁边的袁嬷嬷忙出声提醒。
妙如神情一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一行人转出抄手游廊，浩浩荡荡来到罗府后院的承荫堂。
据说，这里以前是太婆婆的住处。
主持中馈的当家媳妇，要在这儿的花厅里，处理着府中的琐事。
听说，这个传统是罗擎云的母亲——上一任国公夫人罗谢氏留下来的。
以前的主母一般都爱在自己院子里，就近办理那些庶务。因跟婆婆关系融洽，妯娌间相互也较为和气，丈夫长年不在身边，加之太夫人瞿氏又喜欢热闹，谢氏索性就让媳妇带着孙儿们，在自己院子里就近处理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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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承荫堂正厅不远处的花厅里，有一群管事妈妈早候在外厅里了。
一行人进了里厅。龚氏和邹氏，起身笑着迎了出来。
双方相互行完礼后，妙如忍不住抱怨道：“二嫂也真是的，明明说好辰时一刻议事的。你也不劝着婶婶慢点，这么早就到了，害得兰蕙还要长辈来等。”
上回上郡主府道贺回来，二奶奶邹氏就跟这弟妹相熟起来，两人经常在一起谈诗论画。
知道妙如这是在耍花腔，她也不以为意。走上前去，亲昵地挽起对方的胳膊，眉眼含笑地解释道：“怕外面那些婆子不懂规矩，等一会儿回事时，冲撞了弟妹这位贵人，母亲提前到来，是要给她们训导呢！”
“咳！我一名新媳妇，按府里原先的规矩来就是。兰蕙没那么多穷讲究。再说了，这些家务事涉及到的，都是各房日常的吃穿用度，跟大家息息相关的。当然是众人怎么舒适怎么来呗！我自然入乡随俗就行了！”
龚氏听到这些话，眉头顿时舒展开了。唇边绽开一抹笑容：“那就好！自从太夫人过世后，你婆婆和我之前都曾掌过家。两人处理事情的风格和习惯，有些地方难免不一致。你来了就好了，以后相持不下时，正好有个仲裁的。”
“婶婶要折杀侄儿媳妇了，你们长辈定的规矩，哪里能随便改。若是有大出入，就遵照祖母生前的规矩来呗！”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客套。没过一会儿，龚氏就示意儿媳邹氏，把外面候着的管事们，都叫了进来。
一群年老或年轻的婆子、媳妇们鱼贯而入。
龚氏身边的石妈妈，让她们挨个过来向郡主请安。
首先出来的，是位头发银白的老嬷嬷，由一位长相不俗的丫鬟搀扶，走上前来。
妙如立即被眼前这一老一少，吸引住了目光。
那年轻的女子明眸皓齿，体态风流。这老嬷嬷鹤发鸡皮。两人站在一起，形象反差得让人难免印象深刻。
“这是以前太夫人屋里伺候的郑嬷嬷，现在负责看管府里的库房。”石妈妈在一旁介绍道。
妙如点了点头，跟对面的人问询了几句。她发现这位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却是副眼不花耳不聋的样子。甚是难得！怪不得这种状况，还在坚守岗位。
她心里不由地暗暗生起敬佩之情。
接下来，又是几位管浆洗、厨房、花草、针线上的管事一一上前拜见。
直到临近午时，总算是把一屋的管事婆子，都接见完毕了。在龚氏的安排下，几人就在承荫堂的院子里用起了午膳。
在饭桌上，妙如跟三房的婆媳，趁机讨论起刚才见过的郑嬷嬷。
“婶婶应该清楚，那位郑嬷嬷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被亲人接去养老？外人看见了，会不会说咱们府里的闲话？”
龚氏见她面上露出担心之色，上前安慰道：“郡主有所不知，这郑妈妈如今是孤寡老人，二伯曾想派一个丫鬟出府照顾她来的，可是，她说在罗府呆了一辈子，舍不得离开。身边又没有亲人……
“她没亲人了？”妙如有些意外，“她身边的姑娘，不是她孙女吗？”
龚氏解释道：“那是你婆母前几年买的丫鬟，犯了错被罚守祠堂，不知怎会跟郑嬷嬷扯上了关系的。后来就跟在她身边照顾……”
“府里原来的郑姨娘，就是她女儿，只可惜命薄，孩子生下就夭折了……”突然，龚氏住了口，讳莫如深的表情。
“是公爹的姨娘吗？”妙如好奇地问道。
龚氏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郑姨娘是太夫人赐给二伯的，从小就跟在身边伺候，府里的爷们每人都是如此……”
不知为何，妙如倏地记起，春渚曾告诉过她的，罗擎云以前有个叫“青檀”的贴身丫鬟，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突然，她脑海里响起曹瑜茜狠狠的诅咒——别人的替代品、家族利益面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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