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的没有打算把尸体运出去,那么他选择在这儿下手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看来百鬼夜宴图真正出世之地是在这里。”我心里盘算道,“太叔公说过,防风氏斩首之时,血溅的方向是朝向禹陵的,这里……位于禹陵的东南方……坟场!对,应该是坟场,百鬼夜宴图的出世地应该在那!”
“坟场里阴魂盘踞,有阴司结界在那里也很寻常,这样一来所有的条件就都具备了。”我抬头往天上一看,一轮圆月高挂天顶,“我明白了,今天是月圆之夜,临邛道士一直在等待的时间点就是指这个!”
我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无功而返地走出灵堂,在院子里点起一根烟,看上去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还故意一吟三叹,在院子里晃荡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筱雨,我有重大发现。”我故意走到人群中,在那里和林筱雨交谈可以不被临邛道士发现。
“什么发现?”
“里面的那具尸体根本不是苏氏的真身,而是被临邛道士换了脑袋的替身。”
“替身?”林筱雨沉思了一会儿,“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之前没有把尸体运走,那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原本就计划……”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第一,昨晚村长说要把尸体运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坐立不安了,可见苏氏的真身不会已经被运走,至多是昨晚换的替身,其次,我算过了,这儿很可能是真正的百鬼夜宴图出世之地,上合星象、下合地理,我们之前实际上一直在被他误导。”
“现在想想,从那张大剧院的照片开始,我们就中了他的圈套了,虽然在大剧院的时候有乔治留下的血书帮助了我们,我们沿着叶慧和苏彩凤的线索找到了这里,但始终都没有摸清临邛道士的真实意图,而主观的吧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剧院。”林筱雨分析道,“直到昨晚村长他们应该商量提前下葬苏氏,事情才有了转机,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是这样。”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着急道,“临邛道士既然敢把替身这么大摇大摆地放在这儿,就说明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着急,他这么做只是欲盖弥彰。”林筱雨摇了摇头,“别忘了,燕姨还在这儿呢!”
“啥意思?”
“上回在丹炉山的时候,这小子不是给你玩了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今天燕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筱雨神秘地笑了笑,“他把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只能糊弄糊弄在前面的人,而他自己却在真正躲在幕后的人眼中暴露得越彻底。”
“欲盖弥彰!”我听完,差点拍手称快,“好一个黄雀在后,燕姨真是太给力了,这一箭之仇,我早就想报了!”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就算咱们摸清了临邛道士的意图,可是你也别忘了,咱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林筱雨提醒道。
“放心,这回我不会再忘了。”我认真地回答道,“百鬼夜宴图、骨匣,这回老子要一道给他全拿回来!”
“所以,这件事情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这还合计什么啊?赶紧去坟场呀,要是她已经启动了阴司结界,什么百鬼夜行、驼背抬棺出来了,事情就麻烦了。”我焦急道。
林筱雨摇了摇头,“李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做是你,在你的计划受到如此大的阻力的时候,你还会不会冒险?”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既然是冒险,试还是要试的,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在担心,临邛道士还留了后手?”
“嗯,不管是后手还是退路,已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人生在世,都是因缘际会,有时平地起惊澜,深处漩涡之中也往往身不由己,而有时山重水复疑无路,却总能够柳暗花明又一村。福祸安危,皆由天定,历经劫难,好在是苦尽甘来,也不枉费一番心血与付出。我在苏宅杂乱无章的房间里,意外地遇上了守护着百鬼夜宴图的锦鳞巨蚺,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异常凶猛的巨蚺却与我有着“血脉亲情”,不仅没有攻击,反而成就了我的“功德”,我找回百鬼夜宴图,总算是不负重任。
不过,整件事情曲曲折折,虽然最终是我挫败了临邛道士,但回想起来,前前后后已有数人无辜殒命,且至今乔治仍未得脱,临邛道士虽说遭遇惨败,然其妄念不消、执着难改,其手掌骨匣,到头来终究还是祸害。只是,自古以来,好事难全,难过搓一搓临邛道士的锐气,且将宝物追回,已经是不可多得的胜利。
燕云淑对临邛道士也算是网开一面,有意放他一马,禹陵之事,涉及各方,深究起来,可以追溯到公元之前,至于其真实的目的,我也只是猜想或是另有谋划,否则以燕云淑的个性,临邛道士本事再大也很难在她手里全身而退。不过,那都已经是后话,眼下燕云淑正遣人将百鬼夜宴图运回北京龙骨堂,她提及“押送”人选之事,我猛地记起在梦姐和岳斌他们,他们亦有参与此事,由他们负责最为可行。
燕云淑并无反对,却又加了一句,让林筱雨也同时出发进京,我不解,正要问她原因,燕云淑却闭口不答,顾自己离去。
“筱雨,你说说燕姨这是啥意思?”我纳闷道,“好好的干嘛要叫林筱雨也去北京?那不是添乱嘛!”
“哎,这不是正顺了你的心,又能见到你的老相好啦!”林筱雨开玩笑道。
“我还顺什么心,原本我还想会北京休息几天,好好享受享受帝都的春天,去景山晒晒太阳,颐和园游游湖,现在好了,她一来,肯定泡汤了!”
“李睿,你也别这么悲观,我觉得吧,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她吧!”
“得了吧!”我叹了口气,“哎,话说回来,燕姨到底啥意思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林筱雨卖了个关系,“你别忘了,临邛道士虽然这回败了,可是他贼心不死,而且这一路上惦记这货的人可不少!”
“你是说宋教授也会下手?”我猜测道,“所以,燕姨的意思是分多路人马同时进京,让他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算你还有点脑袋瓜,就是要点拨点拨才能开窍……”说着,林筱雨调皮地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两下,然后笑着逃开了,“走喽,回北京喽!”
众人收拾停当之后,我与燕云淑和林筱雨她们一道先回北京,由于百鬼夜宴图重达百斤,不便携带,只能等梦姐到了之后再出发。经过林筱雨的协调,苏幕遮派了搬山门的一众好手大张旗鼓地跟随这林筱雨“送宝”进京。
但在我在北京呆了几天之后,就觉得浑身不得劲,梦姐他们又迟迟不来,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出了什么问题。原本想去潘家园找俞胖子,却不想俞胖子的店门口贴了张告示,说是去乡下淘荒了,关张半个月。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每天耐住寂寞,在潘家园中有逛逛古玩店打发时光。
一天,我照常在上午八点半出门,沿着店前的路一路蹩过去,反正闲来无事,嘴里念叨着一句南宋陆游的诗句:“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聊发一下感慨。
这京华之称,便是京城的美称。因京城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地,故称为京华。唐张九龄称之为“京华之地,衣冠所聚。”此时,春满京华,北京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灿烂。与秋天不同,大街小巷里数不清的银杏,被风一吹,就像灯一样,刷的一下,被点亮了,绿意盎然。鲜亮的绿叶被阳光一照,通体明媚,再趁上蓝得没一点儿渣滓的天,就一直明快到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