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情极为惶恐,脸变得煞白,睁大了眼睛,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浑身像是要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教授,你说会不会……”
宋雨堂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乔治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便没有直接劝我,说道:“虽然我没有办法破解乔治身上的诅咒,但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避免他成为用心险恶之人走向万劫不复的工具。”
“教授……你是说乔治他已经……”
“在百鬼夜宴图真正出世之前,乔治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身上的诅咒会将他的魂魄慢慢地剥离,相信在此过程中,临邛道士应该有办法保住他的命。”
“不,我不能看着无辜的人丢命,我就算丢掉这条性命,也要救他!”我愁容满面,此时的情况是我从未想到过的,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让我的心一下子凉透。
“乔治,为什么是乔治……”我变得面无表情,神色黯然道。
“李睿,作为一个父亲,我也很伤心,作为一个长辈,我现在负责任地提醒你一句,伤心应该留在往后,此时千万不能被情绪左右了你的判断。因为,你的对手正希望你这么做。”宋雨堂提醒道,“如果你因此陷入悲伤之中不能自拔的话,那乔治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对,教授,您说得对!”我眼神中闪过一道光,“我必须坚强才行,乔治还在等着我呢!”
“你这么想就对了。”宋雨堂欣慰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百鬼夜宴图真正出世前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乔治现在应该在临邛道士的手里,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使得百鬼图出世,到时候生灵涂炭,万劫不复,你一定要在此之前阻止他!”
“嗯,我明白!”我很平静地点点头,表情看不出任何激动或是伤感的神色,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
“我知道你应该没有兴趣再陪我下棋了。”宋雨堂低头看了看棋局,又回首看了看窗外,竹园中依旧绿涛起伏,“回去之后代我向燕先生问好。”
我明白宋雨堂的意思,便起身告辞,“那教授我就先告退了,感谢你以诚相待,骨匣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
宋雨堂摆了摆手,顾自研究着棋局,我又站了一会儿,见他神情专注,一直没有说话,便轻声离开了。出门时满园绿竹掩映着古朴的花廊,它们挺拔的身姿,刚毅不屈,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地平复自己波动的内心,匆匆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我和梦姐说明了情况,并告知她乔治可能会有危险,叫她先行保护,自己随后就到。但他一路马不停蹄地紧赶慢赶,当我来到乔治家时,却发现乔治已经失踪了。
“梦姐,乔治呢?”
“晚了,我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梦姐摇了摇头,叹气道,“真没想到古楼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一是要找到乔治,无论诅咒能否解除,我都必须救他,二是要全力制止临邛道士让百鬼图出世,留给我们的时候已经不多了,但是现在我们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倒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至少我们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梦姐思索道。
“哦,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乔治失踪和百鬼图的最后一个场景其中有某种关联吗?”
“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两件事情可以合起来查,只要我们沿着乔治的线索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临邛道士。”
我点了点头,但还是心有疑惑,皱眉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乔治在哪儿?”
“你看看桌上的那张照片。”梦姐用眼神指了指乔治的书桌,“我来的时候,发现了桌子上留下了这张照片,只是我不明白,这用意到底是什么?”
我拿起照片一看,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面只显示是一座建筑物的一部分,但究竟是什么建筑很难判断,至于其其中的隐含更是难以揣摩。
“这会不会是乔治留下来的?”我疑惑道。
“不可能,以你对乔治的了解,他像是这种会收藏老照片的人吗?你看看他屋子里的陈设,不是航模就是各种器材,所以这张照片绝不是他留下来的线索。”
“照你的意思,这张照片是临邛道士故意留给我们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解道,“他现在应该躲得远远的,让我们找不到才对啊。”
“按常理讲,这么做确实不合逻辑,但是你要想一想,如果他这么做背后是有着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你说那会是什么?”
“我知道了!”我恍然大悟,道:“百鬼夜宴图,他想要引我们完成最后一步。”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一种假设了。”梦姐点点头,说道:“我猜临邛道士肯定受制于某种能力,使得他无法自行去完成最后一步计划。”
“我明白了,就好比是当初他无法自行开启龙骨一样,他是想借助我们的手来帮他完成最后一步!”我愤愤道,“他这是痴心妄想!”
“不过,我在想我们该从何处着手呢?”梦姐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转瞬睁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哎,我怎么觉得这照片上的建筑像是博物馆啊图书馆啥的?”
“嗯,好像是这么个意思。”我点点头,抿着嘴,琢磨道:“可是全国这么多博物馆怎么找啊,更别提还有其他可能,这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嘛……”
“这倒不是没有办法,现在网络搜索这么发达,只要扫描下来上网一搜就能知道。”不过梦姐随后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也很难说,毕竟这照片上就只有这么一角,难窥全豹。”
“绕来绕去,还是没有主意,到底该咋整啊?”我恰好面对窗户坐着,午后的阳光射到他脸上,我稍显蹉跎地用手托着腮帮子,沉思良久,眸子缓慢游动着。
“李睿?李睿?你想啥呢?”梦姐问道。
“我在想这乔治身上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鬼夜宴图……”我沉思道,“临邛道士会把乔治带到什么地方?而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实现百鬼夜宴图最后一步的地方。”
“哎,你这个思路倒是有点意思,理是这么个理。”梦姐赞许道,“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的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去找燕云淑,这个百鬼夜宴图她应该清楚,或许可以得到一点线索。”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那我现在就去通知燕云淑,咱们先回去吧。”
次日,凌晨。
城市宽阔的马路才刚刚远离了喧嚣,终于沉寂下来。一排排直立的街灯在夜风中似乎也疲倦起来,光芒中泛着一丝幽冷。
红绿灯停止了变换,黄灯一闪一闪地提示着这不是一幅静止的城市写真画作。忽然,一辆轿车疾驰而过,车轮卷起的落叶犹在路面上翻滚着,车辆却已绝尘而去没了踪影。
轿车一路开进了住宅区,门外传来“滴滴”两声喇叭声。
“李睿,燕云淑来了!”梦姐立刻意识到燕云淑已经到了。
“这么快?”我躺在床上还觉得不太可能,“是不是你听错了?”
“哎呀,我还能听错啊。”说着,梦姐便兴匆匆地跑了出去,她刚一开门,便看到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梦姐惊喜道:“燕先生,真是你啊,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电话里听你的语气十万火急,我敢磨磨蹭蹭吗?”燕云淑浅笑道。
这个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揉开睡眼,出来一看,“燕姨!?啊……那个燕姨!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燕云淑白了我一眼,“我不来,你还有本事收拾好这个烂摊子吗?”
我沉默地看着燕云淑,她那白中透红的清秀的面孔,眼睛警觉地扫过我。我立马紧张起来,他的目光四处移动,似乎在搜寻什么,我是那么的不安,甚至不敢接触燕云淑的目光。然后我又把头低下去,好像怕被别人看见似的。
“哎哟,燕姨你看,李睿还害起羞来了。”梦姐开玩笑道。
“去去去,别胡说。”我挤了挤眼神,“哪都有你。”
都市的夜是喧嚣的,处处有着媚人的迷力。
不远处街边的酒吧依旧传出的阵阵快节奏的声响,四射的霓虹灯的彩光,诱导着这城市中每一双乐此不疲的眼。人们在都市的夜中释放着自己的不安,站在都市的边缘看都市,夜在这儿,更有别样的孤独与浮躁。
“那个燕姨,你一路车马劳顿肯定累了,要不赶紧睡一觉,休息休息?”我问道。
“先不急着睡觉,你先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急,非得现在说?”
“你还想不想要救你的那位朋友?想的话,就别废话。”
我立即哑口无言,我们俩漫步在庭院中,看着深黑的天空,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并没有云雾的遮挡,于是显得越发明亮。远处,一排排别墅整齐地错落在街道旁,所有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别墅的玻璃上反射出道道银色的月光,一片又一片波光粼粼,天空在这样的光芒中变得幽蓝。
“燕姨,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乔治的事情梦姐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说起来这件事也有我的过失,如果不是我将此事交付给你去完成,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燕云淑并没有奚落或是责备我办事不力,反而先自责了起来,这使我深受感动,“不不不,燕姨这怎么能怪你呢,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如果真的要怪谁的话,除了怪我把乔治牵扯进来,就怪临邛道士,这个仇我一定要跟他报!”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一心想着报仇,以至于乱了心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燕云淑说道,“我之所以单独跟你谈,并不是想责备你,而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劝你。”
听完燕云淑的话,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心中冷不丁颤了一下。
黑暗的小树林在月亮的照射下有了一丝光明,一缕缕柔和的月光,抚摸着叶子的脸庞,把月光透进树林,一缕缕银白色的光辉,把树林衬托得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