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太保通晓易学,能掐会算。因此他问我能不能算出冰层的厚度,倒也不算是个糊涂问题。
很多学者就曾研究过,说是数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河图洛书”“八卦九畴”,把数学的起源归于《周易》、河图洛书,《周易》原理与数学研究之间是存在着密切关系的。
但以易学之法演算冰层厚度,实在有些难为我了,让我用纳甲筮法推算古墓的位置,已经是我能力的上限,所以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既然用我的“专业”无法解决,那用科学的方法行吗?理论上是可行的,就是我大学里大部分学的都还给老师了,真要用公式计算,还真有些吃不准。
不过单位体积冰的重量我还知道。心里默算,套用了几个公式一算就出来一个数字,对他道:“如果像老马说的,假设使用木头的支撑结构,那我们脚底下冰层的厚度不会超过十五米,不然自重太重,会自我坍塌,用什么都撑不住。”
“十五米。”几个人面面相觑,李淼道:“我操,那也够呛了。这儿的冰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硬多了,我们没专业设备。刚才我用铲子用力敲过冰锥,敲了几下,手都麻了,只敲出几个白印,要打穿十五米恐怕得花上点时间,一个星期可能都不够。”
重力冰和其他河床上的冰不同,河床冰的原料是河水,里面有杂质而且含有大量气泡。河床的温度也不会太低,但是重力冰是给千年雪一层一层压成的,不仅杂质少,而且雪层底下的冰温可能有零下五十多度,在这个温度和纯度下,冰的硬度和密度是非常可怕的。
马缂丝道:“我们不是有炸药吗?干脆我们爬到石头上去,再放个炮眼得了。”
我马上摇头,想着刚才差点就死在雪里,没好气地对他道:“你还真不长记性,刚才还没尝够味道啊?而且,如果冰川是空心的,再小威力的一个爆炸,也可能把整个冰穹给炸裂了——如果你的假设是正确的,破坏力太大的方法来打洞就不能考虑,挖到关键的地方,可能连冰铲都不能用,一旦弄不好就是连锁反应。”
马缂丝对理论科学非常反感,道:“你这是本本主义,冰铲都不能用,那怎么办?难道用调羹来挖?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人为给咱们制造难题。”
“我比你还急呢,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谁要是不信,大可以试验一下。”
“你——”
一个问题想通了又来一个问题,一下子气氛又沉闷起来,众人都不说话,开始想解决办法。
正犹豫不决,突然袁三本拿着无烟炉走到了我们边上,往边上一放,滚烫的炉身马上和冰冷的冰面起了反应,发出啪啪的声音,问我道:“这样行不行行?”
我一看,心说:“哎呀,我真是脑子冻坏了,竟然没想到这办法,用火不就行了嘛。”
“冰的硬度和温度直接相关,温度一升高,硬度就会下降,冰墙表面就开始变脆,冰铲敲击造成的连锁反应就会减弱。”我说道:“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先把表面的冰烘软,然后整块地敲下来,露出更里面冻得严实的冰芯,然后继续用无烟炉烤,重复直到砸通为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马上做试验。掏出自己的无烟炉,点起来放到冰上,一分钟后用铲子削冰。果然,书上说得没错,脆化的高温冰会整块地裂开。
不过因为四周气温太低了,这样做的进展非常慢,我们轮流尝试,直到将近三个小时,天几乎全黑的时候,墙上才给我们捣鼓出了一个半米宽,七八米深的凹陷,肯定老马的说法对了一半,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冰。
马缂丝腰上绑着绳子双脚撑在冰井两边,最后用无烟炉烤了一下井底的冰面,然后用短柄锤子一砸,想再砸下一块来,没想到“啪”的一声,冰穹裂开了一条缝,一下子我们感觉外面的空气涌向那个破洞,吹起了一阵风,温度陡然就凉了很多。
老马又一砸,将底下的冰块砸碎,碎冰跌落而下,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
众人都松了口气。
连老马自己也惊讶了一声,叫道:“还真给我猜对了。”
我们将他拉了上来,所有人围拢到洞口,争先恐后地拿起手电筒朝里面照去。
在深邃的冰窟窿下,有着一个封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空间,在数米长的冰口口就好像一口透明的锅一般,无数的冰刺倒挂在那冰层和峭壁上,好像是长出来的一样,整个黑暗,用矿灯都照不见底,仿佛山谷无尽的深渊。
在大约落差百米的地方,我们看到了那紫色沙漏形状的水晶,在专业术语上叫做紫冰胎,非常的罕见,大多数只是听说过,见过的人寥寥无几。
一种空洞的感觉,那是一个巨大的冰胎山洞,也不知道是人工修造的还是天然形成的,洞口足足有一个标准游泳池这么大,乍一看,像极了一个紫色的沙漏,又像是一个人,我们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出了。
我们看得惊呆了,几个人都几乎说不出话来,马缂丝眼睛很毒,抓住我的手电,移向一个方向。“看这里!”
在他的引导下,我们眯起眼睛仔细去找,这才看到在那山洞之中,竟然还修建有一座横檐飞梁的巨大宫殿,有一部分建筑探出了洞口,用木头廊子支撑在峭壁上,犹如悬空的空中楼阁,而大部分的建筑修建在山洞之中,看不到全貌。
因为常年在低温中,到处凝结着冰屑,露出洞口的那部分建筑看上去灰惨惨的,并不明显,所以粗看并不容易发现。
这是陪葬陵的灵宫,也就是摸金校尉口中常提的龙楼宝殿,陵墓中的“陵”这一部分,而埋着墓主人的墓,应该是在这灵宫的底下,山体之内。
我不禁感慨,还以为这里最多只有一个隐蔽的地宫入口,没想到这座天宫的排场这么大,陪葬陵都设了如此巨大的灵宫。那如果天宫没有给大雪覆盖,将是怎么一幅壮观的景象?真的无法想象,古人的智慧无法不让人感到畏惧。
马缂丝首先反应过来,大笑了起来,接着其他人都笑了,大家互相击掌庆贺,我给马缂丝的屁股一撞,差点从冰上滑下去。
李淼急忙阻止了我们,他指了指头顶的雪崖,意思是小心再塌方一次,我们全部都在冰崖之上,一个也逃不了。
我们这才强忍住了心头的激动,安静下来,但是几个人的脸上全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现在想想,盗墓贼,就算是天大的盗墓贼,有几个人能盗掘到陵墓这种档次的,如果能进入陵墓一次又能安生出来,已经不会去在乎里面有什么宝贝,就这腕儿你就大了,不说吹牛能吹多少年,自己的心态肯定就不同,这种吸引力,谁也抗拒不了。就连还没有自定是盗墓贼的我,也有一股极度的冲动在心里涌上来,简直迫不及待想下到
李淼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转头问袁三本,“袁爷,我们是现在下去,还是明天下去?”
袁三本阴阴地看了我们一眼,问道:“明天下去,你们忍得住吗?”
我们整顿装备,把无烟炉熄灭收好,所有的折叠镐子、洛阳铲都折叠起来,几个人都似乎有了默契,速度非常快,很快都收拾妥当,集中到了我们挖出的破口周围。
这是人有了共同目标时候的典型表现,其实说起起来很幼稚,收拾得再快,与是不是能早点下去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谁也没有碰过陵墓,再怎么样也要经历一个熟悉的过程,不过当时就是觉得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所以就出现了可笑的一幕:围到破口周围之后,大家突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好像很多人商量了半天去哪里玩,决定之后发现谁也不认识路一样。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愕然。
我看着洞内,心里稍微分析了一下,其他倒还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开在深渊的正上方,离灵宫所在的胎洞有一百多米的落差和二十多米的横向距离,我们虽然有足够的绳索,但是无法越过这横向二十五米——靠荡是荡不过去的。
身后的袁三本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冷笑一声:“一群没出息的。”说着站了起来,让我们都让开。
我在心中暗笑,袁三本的长者心态还是无法避免,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他马首是瞻,刚才马缂丝露了一手之后,他难免心里不舒服,这时候看到我们这样,就忍不住要口出恶言,来挽回自己的地位,这是很多长者普遍的心态。
我们给他让开一个缺口,李淼自嘲地一笑,道:“袁爷,小弟们不是都乐昏了嘛,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您说这斗……该怎么个倒法?”
袁三本蹲下来,一脸狐疑地看了看破洞之内,道:“万变不离其宗,小心为上,咱们先找一个人上这些撑着冰穹的木头廊柱,顺着廊柱爬到山洞的上方,然后用绳子下到外面架空的建筑瓦顶上。”
我们看向结满冰的木头廊柱,每一根廊柱足有约莫一百多米长,绝对不是一棵树的原木,肯定有木锲子把几根木头连起来,这样的结构承压不成问题,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拉力。如果不行,那就完蛋了,一根木头廊子坍塌之后,下落的过程当中,必然会砸到其他的廊柱,到时候整个冰穹都可能会塌,这样的方法还是十分的冒险。
但在当时,大家都急着想下去,也没有过多地考虑这些事情,而且,似乎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