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白西装的男人差点儿撞在挡风玻璃上,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喝道:“这家伙是谁啊?”
“少东家,这是那女的老公。”
“老公?正好,绑回去当人质!”
说完,车内的人都冲了出去,白云在另一辆车里也跳了出来。刚好这时候,我听见妲蒂的声音在车内响了起来:“李睿,别管我!”
“妲蒂,我一定会救你的。”
“就你一个人,还想救人?先看看你还有没有命活着吧!”白云清喝一声,袖子里亮出两包尖刀。
我此刻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发出飞刀,朝我对面的白云射去,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甚至都没有想着去瞄准。白云冷哼一声,架起刀抵住,但我的飞刀更快,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我的手戛然而止,白云蹲在地上,左手和右脚两处中刀。
但没等我上前,突然一声枪响,那个白衣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忍不住哈哈的笑,“妈了个巴子,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随后,妲蒂便喊了起来,我的手臂被子弹击中了,也许子弹的速度实在太快,我的伤口蜿蜒的剧痛此刻才作祟起来。
与此同时,警笛声响了起来,远远地,警车开了过来。
“白云,别管他了,赶紧走!”白衣男人招呼了白云一声。
我知道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和喘息,我不能允许妲蒂被他们带走。我咬牙着,拉开车门,猛的一脚油门,车子轰鸣,追了上去。
妲蒂从后车窗里望着我,摇了摇头,含泪说着话,有几分悲伤。但是我听不到,像是在告诉我不要追来了,但我依然直视她的眼睛,不愿停下,脚下猛踩着油门。
那样的眼神,令我无法停下追逐。
两人相隔不到二十米,但妲蒂只能默默看着我,随后,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无奈。
那样的笑容,让他看呆了。
我心头一触,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在妲蒂眼中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因此,妲蒂此刻能够坦然的面对,她的笑容里是在给我暗示。
我猛地刹住了车,路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车痕,而前面的车子却一溜烟地跑远了,距离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了面前。
“妲蒂……”我心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绑架,但自己却无能为力。可这个时候,容不得我去多想,赶紧调转车头,我已经明白了妲蒂给他的暗示是什么,什么才是妲蒂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定是古丽,她的女儿。
“古丽,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回到旅店,进门一看,只见店里面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地上还有鲜血。我慌了神,赶紧跑到楼上,大喊了几声,“古丽,古丽!”
我一脚踢开房门,突然听到柜子里有响声。
“古丽?”我下意识地想到了古丽。
“古丽!”我用力地拉住门上的锁,连着锁扣直接拽了下来。
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帘中,小古丽一见到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我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紧紧地搂着吓坏了的古丽,安慰道:“好孩子,没事了,阿爸来了,没事了……”
“阿爸,唔……唔……古丽好怕……”
“别怕,古丽,阿爸在呢……”我轻轻拍打着古丽瘦小的背脊,眼圈有点红,嘴里说着:“别怕,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古丽才缓了过来,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
我把小古丽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古丽,是阿妈叫你躲在衣柜里的吗?”
“嗯。”古丽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恐惧。
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响声,只见西热搀着阿妈从外面走了进来,我眉头一皱,连忙下去。
西热力江看到我,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扑到我面前,喊道:“我的小舅子啊,你可回来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西热,你快起来。”我一把拉起西热,说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阿妈很是憔悴的说了一句,失魂落魄的样子。
“对不起阿妈,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妲蒂。”
“孩子,这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阿妈叹了口气,“这都是妲蒂命中注定的,她和她死去的阿爸一样,命中注定逃不过这一劫,说叫她是摸金校尉呢。”
阿妈伤心落泪,担忧女儿,我一时间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了。
西热咧了咧嘴角,说:“看看你们啊,这个时候反倒都不做声了,赶紧想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对嘛!”
我不知不觉中眼圈红了,自言自语道:“还能想什么办法,为今之计,就是找到绑架妲蒂的人,把她救出来!”
西热接过话茬,说:“小舅子,不是我说你,你啊太莽撞了,妲蒂现在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说他们绑架妲蒂是为什么啊,还不是为了摸金校尉的本领吗?我虽然不懂那么多,但我知道他们要干嘛,他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是不会伤害妲蒂的。”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阿妈叹了口气,“现在最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将古丽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了我们,不然的话,他们就会那古丽要挟妲蒂。”
阿妈看了我的脸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叹了口气,说:“妲蒂是我的女儿,我比谁都想要去救她,但这些恶人是穷凶极恶的,他们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是啊,李睿,我可不是要自己逃跑,我虽然胆子小,但我不会不管你们的。”
我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刚刚是你带着阿妈从后门跑出去的吧?”
西热点了点头,“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我看到妲蒂被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的伤得不轻,我一想,可能真的要出事了,没多久,店里就冲进来了一帮人,一通乱砸,还到处搜人。”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确定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就是想要抓到人质,难怪刚刚那个穿白衣服的男的会想要把我抓回去!”
西热一听,傻眼了,说:“抓你?”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就在这个时候,西热看到了我手臂上的纱布,渗出了血。
“天哪,你受伤了!”
“孩子,快,快进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阿妈紧张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屋里走。
“阿妈,我没事。”
“听话,你这是枪伤,一旦感染就完了。”
西热拿来了医药箱,阿妈拆下纱布,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白衣男人的那一枪打穿了我的手臂,子弹没有留在体内,但是伤情还是不容小视的,在沙漠地区,天气炎热,这样的枪伤十分容易感染,一旦感染,很可能会没命。
“阿妈,我真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这时候,就看到小古丽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躲到我的怀里,看着我手臂上的纱布,轻轻地摸了摸,问道:“阿爸,疼吗?”
我摇了摇头,古丽的话就像是春风化雨,能抚慰世间一切的伤痛。
夜里,我独自一人坐在空空的天台上,没有妲蒂守着她,没有熟悉的体温。
寒夜渐凉,可我还没有想要挪动,地上掉满了烟头,冥思苦想,心上有很难割舍的愧疚,我为无法保护妲蒂而自责,也为妲蒂的安全而担忧。
就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徐淼凤。我的内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痛,它仿佛是在提醒我,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阿爸,你不来陪我睡吗?我一个人睡不着。”背后传来古丽柔弱的声音,她抱着一只小熊,揉着困倦的眼睛。
“古丽,来,陪阿爸坐一会儿。”
“好吧。”古丽坐在我的腿上,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我搂着她,看着天空。
蓦然间,一颗巨大的流星划破了夜空,像是谁用一把硕大的刷子在天空正中狠狠地刷了一把,擦出了无比奇异的光芒。
“快看,古丽,是流星!”
古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问道:“那我可以许一个愿望吗?”
“可以啊,来,闭上眼睛。”
古丽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看着天上的流星,它后面拖着一条美丽的弧线,这道光芒并不像其他流星划过的痕迹那样瞬间即逝,而是在天空停留了好一会,才一点点地融化到夜空里,极不情愿地退出了天空的舞台。
夜幕下,苍白而又惨淡的月光还在维持勉强的美丽,一瞬,刀光火石,打破万籁的沉寂,流星如航灯般绚烂在夜空,留下了片刻的美丽。
我静静地看着小古丽虔诚地闭上眼睛,此刻,我仿佛感觉短暂的一刻带来很多情绪,比如:思念、忧伤、温馨……让我的内心在无法平静下来。
流星在划出一道耀眼的美丽之后沉了下去,消失在长夜里。天空复又如墨,北风复又呼啸,寒冷又钻进了我们的身体,浸入灵魂的深处。
小古丽睁开眼睛,瑟瑟法抖,我赶紧将她搂了起来,说道:“走吧,古丽,咱们去睡觉吧。”
“嗯。”小古丽怕是冻坏了,用力地点头,临走的时候,她复又望了一眼深蓝色的天空,上面布满了璀璨的星星,也许她会想着妲蒂此刻就化身为一颗星星守望着她。
一夜无事。
我醒得很早,小古丽趴在我的胸膛上面,如一只羊羔般恬静地睡着。此时,太阳升起来了,伴着牧歌跳出了地平线,那万道霞光透过云隙照在一望无垠的沙漠上,为这片宽广的土地铺上了一层金辉。
这让我想起了骊歌,骊歌匆匆,似乎是到了告别的时刻,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阿妈说得没错,绑走妲蒂的人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逼迫她寻找传说中的古墓,为了逼迫妲蒂就范,他们接下来一定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