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秦王已经召了人在府中谋划大事。
不过此时书房中只有乔璟和秦王两人在。
秦王虽然神色沉着,眼中却幽黑含着光,唇角上挑,道,“子徽,你的这个计策好。”
乔璟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只是道,“大事能成便好。”
乔璟想到了之前的事。
自从乔翎失踪,乔璟便没有放弃找他,但是这种寻找,也无异*捞针,天地之大,哪里找得到。
就这样,十年时间就过去了。
这年清明前后,乔璟在景祥酒楼里看到了一个可能是乔翎的人。
乔璟是时常去景祥酒楼的,景祥酒楼是江苏会馆所在,他作为江苏人,时常过去得些消息,而且也是在这里发布消息继续找乔翎。
他甚至按照想象,画出了乔翎如今可能的样子,让走南闯北的商人船帮帮忙寻找。
虽然这个男人让乔璟觉得像乔翎,但是他又觉得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太白太阴,而且看到他,别人便暗地里议论纷纷,说这个男人定然是谁养的男宠……
在乔璟的认知里,即使经历十年的时间,乔翎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是擦身而过时,这个男人对旁边的一个男人说了一句话,“不是说这里面的螺丝面好吃,我看难吃得很,哪里比得上我小时吃过的河边的那一间。”
乔璟听到这句话,心里瞬间一凛。
而那被他抱怨的男人,则是恭恭敬敬地道,“公子,还是赶紧回府去吧。主子只准了你半个时辰,要是主子要走了,您还没有赶过去,他恐怕会责骂属下。”
那男人则是生气地哼了一声,道,“即使吴王真生了气,担责也自有我,一个大男人,在此事上唠叨!”
那男人陪着笑,不再说话。
乔璟往前又走了几步,就回头去看这个男人的背影,心里则是起了大的波澜。
虽然这个男人只说了两句话,却像是故意告诉他的一样。
他犹记得当年乔翎在他边上说,“哥,螺丝面好吃。”
十几年前的事情,依然记忆犹新。
而这不是江南的北地,镙丝根本比不上江南的,螺丝面也没有江南的味道。
而乔璟在这些年里,又不知道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心里其实也还惦记着家乡的螺丝面。
而那男人的后面一句,分明提到了“吴王”。
乔璟猜测着,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之后乔璟就专门找人去打探了吴王身边的这个人,吴王和秦王是对手,自然是各在对方府里安插了人,只是看这是不是能得用的人罢了。
借着秦王的力量,乔璟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人的消息。
此人乃是秦王身边十分受宠的一个男宠,被秦王起名叫早霜,原来叫什么名字却是不知的,秦王把他看得非常紧,几乎是不让他见客也不让出门的。早年,这个早霜只是府中的一个粗使奴才,据说是在一次晚宴上,他去奉菜,被吴王看上了,就留在了身边。最初他是不堪做吴王的男宠的,甚至有一次吴王将他逼得太狠了,他差点就把吴王杀死在了床上,不过吴王身怀武艺,从他的手里挣回了一条命,但即使如此,吴王事后居然没有处死他,只是狠狠处罚了一顿,让他毁了嗓子,本来他是不能说话的,之后经过医治,才能够说话了,但是声音却变得非常低哑难听。但即使如此,王爷都没有弃了他,而且他的年龄也大了,吴王还是对他很宠爱,所以王府里知道些事的就知道他。他的事情便也不难打听。
只是因他是男宠,最上不得台面,一般人也不会去打听这种事。
乔璟已经猜测了他是乔翎,就让在吴王府里的眼线给他带了含含糊糊的暗语,而他果真给出了答案。
乔璟一边欢喜找到了乔翎,且乔翎还是好好地活着的,一边又十分愤怒吴王对乔翎做的事情。
吴王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虽然宠爱早霜,但是早霜是男宠,就做男宠该做的事情,而且他有过差点被早霜杀了的经历,便一边舍不得他,一边又要防着他。
早霜因此就基本上得不到太多吴王这里的机密,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并不是什么机密都不知道。
他得到了些机密,但是却没有相信的人让他将这些机密送出去,所以他一直以来也没有特别行事。
转机便是他有一次听到有人向吴王汇报,说乔璟成了秦王的谋士。
这是他离家之后,第一次听到乔璟这个名字。
他当时也怀疑这个乔璟是不是就是他的兄长乔璟。
之后他特别注意,得知了这个乔璟该就是他的兄长,因为又有人向吴王汇报,说乔璟会经常去江苏会馆,画了画像让人帮忙找他失踪多年的弟弟,而因乔璟现在成了秦王身边的左右手,吴王本来不该斤斤计较这个小人物的,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注意他了,他也知道乔璟要找的弟弟是谁,正是当年从夏迟那里得了一些关于他的机密事宜的小子,不过这个人就像是从世上消失了,谁都没有找到,吴王判断他就是个小人物,故而并没有在意。
而正如乔翎所想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来了吴王府,从来都不会有人将他往当年那个被追杀的乔翎身上想。
得知了乔璟的消息,乔翎便有了一个计划。
随着他年龄增大,虽然他被吴王喂了一些药,让他在形貌上往女性的柔媚方向发展,但他还是渐渐长成了青年该有的样子,他于是借着自己怕被吴王抛弃的借口,做出争风吃醋的模样,便得到了更多待在吴王身边的时间,有时候甚至能够在吴王书房里逗留,故而能够知道更多事情,也有时候能够陪吴王出门,甚至在他想办法的情况下,得到了离开吴王在外面活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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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翎和乔璟搭上话之后,乔翎就给乔璟提供了好些吴王这边的机密,直到这一次,乔翎发现吴王甚至完全收买了一直效忠于皇帝的前左两卫禁军的指挥使,在如此情况下,恐怕吴王是想要逼宫的。
或者是他即使不想这么快逼宫,但是秦王也能够逼得他逼宫。
其一便是因顾林两家的案子,秦王一系在朝中对吴王不断攻击,虽然皇帝一直没有表态,但是还是处置了几个依附吴王的大臣;其二,乔翎偷了吴王和两位指挥使的密信,并且偷出了他想要继续用在皇帝身上的毒药,皇帝身上的毒药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再吃下一点,便会衰竭而亡,而看起来只是自然死亡。
乔翎想了办法从吴王府里跑了出来,只要他带着东西逃跑,吴王不知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定然就只能提前举事,让这些东西无论被谁拿到,都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吴王一边派人寻找乔翎的时候,一边已经安排好了举事的细节。
而皇帝这时候召吴王入宫侍疾,就正好给了吴王不得不举事的理由。
这一天晚上,京城百姓一直活在战战兢兢当中,听到京中不断有一大队一大队骑马而过的声音,之后也有交兵之声,京城百姓只要一听这种声音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而都是紧闭宅门。
大约是三更时候,前卫禁军的五千人分散京城各处,要控制住主要交通要道和重要官员府邸,特别是温府,被两百人侵入,不过温府里只剩下了仆人,主人都不在,军士们扑了个空。
而左卫禁军则是随着吴王要直接攻入皇宫。
只是本来说好的要为他开宫门的中卫禁军指挥使已经被温大人及时控制住,于是宫门他们一时半会儿攻不进去。
皇帝自然已经没有任何心思修道炼丹了,在德仁殿前的丹墀之上走来走去,看着宫墙外面通明的火光,神色沉郁。
宫里的太监宫女,以及宫妃和道士们全都战战兢兢。
吴王举事要攻入皇宫,皇帝就派了人去抓其生母陈贵妃来。
中卫禁军是守护皇宫的,其指挥使被温大人让人抓住杀了之后,温大人就上阵指挥中卫禁军抵挡吴王的进攻,又派了几百精兵在皇帝周围保护。
皇帝当年是年少登基,费了一番周折才亲政握稳皇权,他当了三十几年皇帝,自然不会被儿子谋反这件事吓得坐立不安。
但是他在丹墀之上踱步,却的确是焦躁的。
这时候,总管太监汪培元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道,“皇上,不好了,陈贵妃带着宫侍们不仅拒不受捕,还带着宫侍们挟持了刘贵妃王贤妃刘贵人等人。”
皇帝一听,几乎是要气得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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