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在扬州待了大半月,这才往苏州而去。
这次去苏州,又将乔璟带在了身边。
在苏州时,虽然乔璟一直在秦王身侧效力,但秦王多是微服私访,故而乔璟追随三皇子之名倒也没有传开。
乔璟跟着秦王,做了向导,又对江南无论官场还是民间之事都甚为了解,看法精准独到,且多直言不讳,让秦王对江南这边的情势有了深入的了解,而且对于东南沿海倭寇之乱频发,乔璟也很有见解,对海防有不少建议,秦王听在耳里,心里不得不想难怪连温齐温大人都赞乔璟胸有丘壑,于是对乔璟是真另眼相看,而且是有些离不开乔璟,是以他这次去苏州,也让乔璟陪侍在侧。
乔璟回家去对母亲和媳妇说要陪秦王下苏州时,这才是连日来的第一次回家。
当是时,三人正好是在安氏的房里,也没有让丫鬟仆妇在旁边伺候,乔璟刚说完,贾氏是个性情高傲的,也没顾婆婆就在旁边,便发起了脾气,道,“秦王殿下身边难道没有别人,为何偏要你陪着去苏州。”
乔璟因她这指责的话一愣,继而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如若让殿下得知,便是我们家的罪责。”
贾氏则道,“如此,我愿承受着罪责,只要他能说出为何将我的丈夫一直占在身边的理由。”
乔璟顿时明白了她话中深意,于是甚为恼火,面颊绯红,喝道,“你在乱说什么。”
乔璟虽然平时性格温润,但是发起火来也是吓人的,贾氏当场就哭了起来。
安氏在旁边道,“我还在这里,你们就如此吵架,是当我已经死了吗。”
这下两人才都转向安氏,贾氏赶紧做出解释,让安氏不要把她的胡言乱语往心里去,乔璟也说,“母亲,你不要多想。”
安氏叹口气,心思也是十分地复杂,但这毕竟是自己儿子,断然没有在儿媳妇面前下他脸面的,于是,她就对贾氏道,“蓉儿,你先回房去收拾收拾,看都哭花了妆。我说璟儿几句,定然让他明白。”
贾泽蓉看安氏神色严肃,大约是要对乔璟发脾气的意思,故而她又心疼起乔璟来了,说道,“那媳妇先回房去了。母亲,夫君定然有他的主意,方才是媳妇无理取闹罢了,母亲不要往心里去。”
安氏摆摆手让她放心,贾泽蓉又眼神幽幽怨怨地看了乔璟几眼,乔璟皱眉不语,她便出房门去了。
房里只剩下了娘俩儿,安氏这才对乔璟说,“秦王殿下在扬州时,召你在身边,倒是说得过去,他现下要往苏州去了,为何还要将你带在身边。江南一地,虽然男子相投传为佳话,但对方既是王爷,你和他太过接近,于名声上可不大好听,你要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如何安生。”
乔璟眉头深锁,一副十分憋闷的样子,甚至是有些气鼓鼓地道,“母亲,怎么你也如此乱想。”
安氏说,“倒不是我乱想,我是为了你和乔家的名声。”
乔璟深吸了口气,道,“我在殿下身边,只是做谋士清客,如此而已。”说到这里,他一番思量之后,便将大皇子想要除掉他的事情对安氏说了,安氏一听,吓得脸色惨白,惊道,“他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即使身为皇子,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乔璟赶紧安慰安氏,道,“大皇子身为天潢贵胄,我们家如何能够与他相抗,我也是别无他法,现在不过是托庇于三皇子身边而已。”
安氏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只是为乔璟的安危担忧,道,“那三皇子亲王殿下,可是知道此事。”
乔璟点头,说,“儿子已然将我们家同大皇子之间的事告诉他了。亲王殿下有意庇护我们,说还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现如今,大皇子同三皇子之间为储位更是斗得不可开交,三皇子殿下说会我们讨回公道,自然是要我从此为他卖命之意,非扳倒大皇子,三皇子坐上皇位,才能够为我们主持公道。大皇子该是已经派了人来对付我,秦王该也是知道此事,故而才让我一直在他身边,如此至少能在最近给我以庇护。还请母亲劝劝泽蓉,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将我想得那般不堪。”
既然乔璟已经做了解释,安氏心疼儿子还来不及,哪里会再多想,故而赶紧应承下来,说会去劝导贾泽蓉。
而秦王下苏州在即,乔璟也没有在家里多待,收拾了一些行李,已经有亲王殿下派来的车驾在等候,他便又随秦王殿下下了苏州去。
而安氏也给意难平的贾泽蓉做了解释,因贾氏已然是乔家的媳妇,安氏在一番犹豫之后,便将乔家和大皇子之间的罅隙说了,这其实都算不得乔家和大皇子之间的罅隙,乔家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而大皇子身为皇室长子,有望继承大统,乔家在他眼里,恐怕是连一只蚂蚁也不如,但正是如此,大皇子之威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乔家一直生活在战战兢兢和担忧恐惧之中。
现在又得知大皇子想要除掉乔璟,可不正是让人更加的担忧恐惧吗。
贾泽蓉对乔璟爱意深种,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这一辈子都是和乔璟绑在一起的,别说听了安氏的解释得知乔璟绝对没有以身侍奉秦王之事,就是真有,她现在也是满心担心起乔璟来,哪里还能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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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大皇子如此谋害乔家之事,她也是十分愤慨,甚至对安氏说要回去请求父亲帮助。
而安氏则劝她不能这样去求助,第一是不想将贾家拉下水来,第二也是不知道贾家知道后到底会是什么想法。
贾泽蓉嫁到了乔家来,自然从此生是乔家人,死是乔家鬼。
之后一想,也的确是觉得父亲的立场并不明朗,到时候反而害了乔璟更是不好,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说乔璟跟随秦王殿下到了苏州。
秦王殿下身带职责下江南,自然不是来游山玩水会佳人的。
他先前留在扬州多日,自然是有所计较,早已经派了人暗地里先到苏州来打听抗倭情况,然后还派了人前往崇明,大仓,嘉兴等地打探情况,于是等他到了苏州,苏州一地官员在码头上相迎,他面上是一派皇家堂皇气象,心里其实已经对苏州官员作为有了计较。
乔璟心念胞妹,来了苏州之后,秦王被苏州一地官员招待,他也就抽了空子前来看望妹妹。
乔璟到了顾宅梅香院,乔婉在花厅里招待了他,两兄妹相见,都有无限担忧和感慨。
乔璟毕竟是哥哥,乔婉从小就对他多有依赖,虽然现在已经出嫁了,但家兄依然比起丈夫来让她更依恋一些。
加之一直担忧乔璟因大皇子之事而遇到危险,几乎每日里都在担忧之中度过,现在乔璟就在跟前,她就差要哭了,甚至想紧紧抱住他才好,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要有嫁为人妇的矜持,故而只是目光担忧地深深望着他裣衽行礼。
而顾骁也将苏州遭遇倭寇破城的惊险,以及倭寇闯入顾府之事对乔璟说过,乔璟也很为那晚的惊险而震惊,担忧妹妹。
于是两人如此相见,都是感慨良多。
乔婉请乔璟坐了,又亲自倒茶,让丫鬟仆妇们都离远些,才和乔璟说起私房话来。
乔婉先是问道,“哥哥怎么突然来了苏州,之前也没有来封信。”
乔璟便将是陪着三皇子前来的事情说了,他一说乔婉便明白了,道,“哥哥是决定投靠三皇子殿下了吗。”
乔璟点头,道,“我决计不会投诚大皇子,君子立世,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富贵不淫。但是,我也无意和他硬碰硬,他如今对付我,不过是如对付蝼蚁,但我却不是蝼蚁。三皇子殿下胸有城府,礼贤下士,且真正为国为民,我现在托身他的羽翼之下,能够有半刻安妥,也是好的。”
乔婉忧虑地道,“只盼着哥哥你不要出事。”
乔璟看她眉头轻蹙,一身愁绪,完全不再是以前的小少女模样,就有些心疼地道,“婉儿不必忧心,我还是能够保全自己的。倒是你,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乔婉愣了一下,道,“我太太在内宅,能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乔璟说,“听西卿说,倭寇侵入顾宅当日,你用短铳挟持倭寇首领,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呀。”
乔婉却没把此事太上心,道,“当时危在旦夕,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幸好是西卿及时回来,不然你恐怕就见不着我了。”
乔璟道,“倭寇之祸,朝廷恐怕是不能及时解决的,只是这次他们被剿灭,短短时日内,就不会再如此大肆侵入内陆,也可安心些日子。”
乔婉点了点头,当天留了乔璟一起用了晚膳,这才放他走了。
他走时,又让准备了些吃的用的让跟着他的人带着,又将他送到了垂花门去,眼巴巴看着他走了。
在这个时代,总是山高水远,路途不畅,离别容易,见面艰难,乔婉现下是深有体会,所以送人离开总觉得尤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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