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慢慢地融入了这个新家,她跟三个姐姐相处得很好,尤其跟方宁最为亲近契合,有什么话也愿意跟她说。方宁暗暗观察这个妹妹,发现她十分聪明,既会审时度势又会察言观色。而且她在家时还曾跟几个哥哥认过字,比寻常女孩子又多了一点书香气。她平常性格十分沉静,关键时刻却又爆发力十足。她的心思远比夏宁和秋宁要复杂得多,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方宁猜测这一切可能跟她成长的环境有关。
静宁情绪稳定下来以后,也会时不时的跟方宁说些在叶家的事情。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叶家的情况也挺复杂的,叶家在当地算是颇有资财,而她的养父叶成效却是几个兄弟中最不争气的,平常家里的事也多由刘氏打理。而她奶奶叶张氏性格十分强悍,婆媳二人不大和睦。刘氏跟几个妯娌也是争斗不断。刘氏和叶成效不能简单的以好和坏来划分。他们既有善良的一面也有自私自利的一面。
静宁说罢叹息一声,道:“我曾经真的把他们将亲生父母看待,可是后来他们有了亲生的就对我冷淡了,我心里虽难过可还是谅解了他们。可我受不了他们为了自己方便就将我送给张家,你不知那个傻子有多可恶,又脏又讨厌,那陆氏简直就是一只母老虎。我当时十分痛恨他们,如今虽说不上恨,可是情份也淡了。那天,我是拿准了养母的心思才说了那番话。我不否认她对我有情义,可是一到关键时刻,那情份就会往后靠。”方宁又又往常一样安慰她一番。
静宁的事情一解决,大家又开始忙活自家的事情。尤其是方牛子和香草,前些日子到处奔波没少耽搁生意,这会儿忙得脚不沾地,香草也时不时到铺子里帮着照料生意。方宁一家十分感激二人,默默地将这份情记在了心里。
天气越来越冷,到了十一月份时,方牛子托人跟方氏捎话说,今年还要在她家做粉条,方氏自然同意,只是今年情形不比去年,粉条本来就不难做,大家稍一琢磨就会,今年做这个的人家还真不少,有的人还来向方氏打听那些工具。方宁见瞒不住,索性让她全敞开说了,并趁机宣传了一下小舅的杂货铺子,这倒也为方记杂货铺带来不少生意。宋老财在对面看着人来客往的,少不得又眼红妒忌。
不过,这粉条还没来得及做,吴氏就来叫方氏和杜朝南回娘一趟。
方氏看她脸色不大好,赶紧问出了什么事。吴氏唉声叹气道:“能有啥事,还不是家务事,这次让你们俩去就是做个见证,咱家要分家。”
“娘,你说啥,咋这么快就分家啊?”方氏一脸震惊地问。
吴氏就絮絮叨叨地说开了:“我也不想分,这香草刚过门就分家我还怕人说闲话呢。可我仔细一琢磨,不分也不是事。大宝娘那人你也知道,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以前家里穷,牛子不常在家,她也没处攀比生气。这不香草一进门,就不一样了。她瞅着人家穿件新衣裳也眼热,瞧着她用点胭脂也撇嘴,整天价就跟那歪嘴子对着风口似的,满嘴风凉话。还时不时跟我这儿上眼药。你说这是香草的嫁妆人家爱咋用咋用,我这个当婆婆的哪能啥都管。我不说不好,说重了她又说我偏心。她小心眼儿,那香草也不是个面人儿,人家不能老忍着她。这是刚进家门,什么都客气。我就怕时间一长,准得闹闲气。不如趁着热乎劲没散,赶紧分开算了。不然这妯娌俩将来非成仇不可。”
方氏叹息了一声,这女人一多事非就多,特别是妯娌之间什么都争什么都比,远远不如外人处得好。
“那满子和牛子咋想的?”
吴氏道:“满子不愿意分,牛子说啥都听我和你爹的。我瞅着他也觉出不对劲来了。”
“娘你说咋办就咋办呗,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分开好。”
当天方氏就和杜朝南跟着吴氏一起回去了,本来吴氏还想着让静宁去认认门,转念一想,今日是分家事儿太多,只好作罢,只说过几天再接她过去。
方氏和杜朝南只去了一天就回来了。方宁姐妹几个一见父母回来忙好奇的围上来打听情况。
方氏松了一口气,向女儿们娓娓道来:“没想到分得那么顺利,我原以为要闹一场呢。”接着,她就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四人。方宁听罢,不禁赞叹香草大气。原来这次分家,方牛子除了田地和一块宅基地外什么都没要。房子家什全给了方满子。至于吴氏和方青山也趁机分了出来,老两口自己过。当然,两儿子都不赞同,争着要老两口跟他们过。吴氏只说大儿子家的孩子大了不用她了,将来等小儿子有了孩子再说。
方氏道:“你姥想得就是明白,其实这样也挺自在。”方宁暗暗点头,要是老人都像她姥这么明白就好了,也没这么多家庭纠纷了。
方家分家后没几天,方宁家又得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方牛子要开饭铺了,连房子都找好了。吴氏和方青山得知情况后气得进城把方牛子给骂了一通,说他贪心不足一口想吃个胖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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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也有些担忧,因为她听说方牛子接手的饭铺的掌柜就是因为生意惨淡干不去才走的。
方宁一听这事,十分感兴趣,当下就缠着父母一起进城去看个究竟,静宁也跟着去了。
方牛子租的这家铺子十分普通,就在原先的杂货铺的斜对过,跟宋家铺子只隔了三家。前面是门脸,后面是厨房和自己住的地方。
方氏悄悄问道:“房钱多少?”
方牛子比划了个数,方氏直咂嘴。这房子光租金就每月一千二百文,这以后得赚多少才能回本,她表示十分担忧。不过方宁对自家小舅却有十足的信心。
回来的路上,方宁就跟父母商量:“爹、娘,如今小舅正是缺钱的时候,咱不如把家里的钱投到店里,以后每月都有分红。”
方氏和杜朝南干什么事都求稳当,自然就有些犹豫。方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继续游说爹娘:“小舅这次没少帮忙,肯定也没少花钱,你给他钱他又不收。他手头紧,我姥又没有私房,说不得要用舅妈的嫁妆,以小舅的性子心里肯定不乐意,而且别人也会说闲话。此时投钱可是雪中送碳,我小舅舅妈一辈子都会记得,总比以后锦上添花要好。再说难道你还不信我小舅的为人吗?还怕他将来还不了你。”
方氏渐渐地就被方宁给说动心了,她觑了一眼杜朝南,问道:“他爹,你咋看?”杜朝南低头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没意见。不过,你多少还是留点吧,开春后要花不少钱呢。”方氏就道:“那我再想想。”
方氏想了两天又跟杜朝南商量了几次,最后决定拿出七吊钱投进去,这一年来,家里总共才攒了十几吊钱,上次因为静宁的事又花了将近三吊,如今只剩下十吊钱,本来夫妻俩商量着再攒些日子,或是买地或是买铺子,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方氏投了七吊钱进去,方宁也将自己的私房全部拿出来给方牛子。方牛子自是喜出望外,这不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自己能力的一种信任。他和香草一商量,最后决定每月给方家三成分红,方氏他们两成,方宁自己一成。这事本来是悄悄进行的,谁知吴氏跟人聊天时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传到了南山村。何氏听到以后,又过来大闹一场,骂方氏一心只想着娘家,骂杜朝南窝囊不当家。完了还硬逼着杜朝南拿钱给杜朝栋娶亲。
方宁哪能让她如意,就将何氏以往说过的话改装一下退还给她:“小叔不是文曲星下凡吗?怎么什么都靠着我爹这个窝囊的哥哥呢?你小儿子那么金贵,我们一家子命贱钱也贱,要是有了什么差池,我们全家就是拿出命来也抵不上。这亲你们有本事就娶没本事就别娶。”
何氏跳脚大骂:“你这个忤逆黑心肠的,你就横吧,我看你将来能嫁出去才怪。”
静宁在一旁冷笑道:“连你这样的都能嫁出去,我四姐更不用愁。”
何氏脸色发青,往地上一坐,抱着脚嚎叫起来:“你们都来瞧瞧,这两个黑心烂肺的妮子,不孝顺老人哟——”
最终何氏还是被老杜头给叫走了。不过,他亲口给杜朝南报了个准信儿,那就是杜朝栋年底要娶亲,让他们帮着准备。村民对这门亲事都觉得蹊跷,这也太快了吧。一般男女之间订完亲后怎么着也要等个一年半载的,像方牛子和香草就算是很快的了。
不过,很快就有好事通打听出来一部分内幕,原来这是杜朝栋强烈要求的,何氏对他百依百顺也就答应了。
杜朝栋娶亲算是杜家的大事,从这以后杜家的宅斗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何氏这个超级极品独霸杜家的时代结束了,从此进入了战火纷纭的两极争霸时代以及妯娌的三国时代,这是后话。
这些日子也够方氏夫妻俩忙碌的了,老宅时不时的要他们去干活,方牛子的饭铺有时也需要他们去帮忙。方宁和夏宁本想去帮舅舅的忙,却被香草和方氏给制止了。理由是她们都大了,姑娘家不能到处乱跑,以免影响将来说亲。这里能抛头露面的一般都是已婚妇人。方宁对此也很无奈,这个时代对男女之防并不太变态,尤其是在乡下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其他束缚却是一样不少。
这日,方氏和杜朝南又去了老宅帮忙,方宁姐妹几个在家做家事。
方宁正在厨房和静宁钻研吃食的做法。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夏宁的哭骂:“你这个王八蛋,给我滚开——”
方宁一愣,赶紧放下东西跑出去。她推门来到院外就见三个不三不四的泼皮正嬉皮笑脸的拦着夏宁出言调戏。
方宁正要大声叫人,就见前方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宋乔正好又路过这儿了。
“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败类,快住手!”方宁本以为这个书呆子会先讲一番道理,哪知他上来对准那为首的黄脸少年就是一拳,那黄脸少年见自己被一个白面书生给揍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的两个跟班跟他一起朝宋乔扑去。四个人扭打成一团,宋乔力气倒也不小,无奈对方人多势众,他防得了拳打防不住脚踢。夏宁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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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一咬牙,立即吩咐两只狗:“小黄,小白,给我上!”两只狗厉声叫着一起向三人扑去。
接着她手里抄了一根木棍,没头没脑的朝那三人打去。方宁毕竟力气小,没打几下,手中的木棍很快就被一个脸上带黑痣的泼皮给抓住,方宁趁她不注意抬脚朝他裆部狠踢过去。那人“哎呀”一声大叫起来。他一缓过神来就开始发起狠来,飞脚就朝方宁踢过来。夏宁此时也反应过来,抓起搂草的耙子闭着眼胡乱打起来。
他们这一番动静,很快就引来了胡奶奶和狗蛋,胡奶奶二话不说,飞奔回屋提了把雪亮的柴刀气势汹汹的杀奔出来,紧接着静宁也提着菜刀出来了。胡奶奶赤红着眼,提刀就往那黄脸少年身上招呼,一边砍杀一边咒骂:“活该断子绝孙的,你们姓周的一家都是祸害——”方宁这才明白,原来这黄脸少年就是曾经向夏宁提亲被拒绝的周家声,同时也是跟胡家一家有血仇的周家少爷的堂弟。
周家声被胡奶奶这种不要命的架势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自己的伙伴,当下拔腿就跑。宋乔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斯文在后头像狗追兔子似的紧追不舍,小白也跟上去,龇着牙照着周家声的屁股就是一口,周家声痛得哇哇大叫又被宋乔狠踹了几脚。方宁和静宁狗蛋等人外加小黄把把剩下的两个泼皮揍得抱头鼠窜。等他们打完了,杜朝南和方氏才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宋乔也狼狈不堪的折了回来。自然也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方氏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又邀请宋乔进屋坐坐,宋乔推说有事匆匆离开。晚上,方氏又分别去了胡家和宋家向两人道谢。
经过此事,方氏对几个女儿看得越发紧了,生怕她们出点什么差错。尤其是夏宁和秋宁,分家以后,活干得少,吃得又好,变得比以前更好看。这让杜朝南夫妻既高兴又担忧。
但他们没想到,没过两天,村里又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还是关于宋乔和夏宁的。有人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当日的事发经过,还说宋乔为了英雄救美,把往日的斯文都丢开了,跟周家声厮打得鼻青脸肿。这事一传开,原先那些没影儿的事也被人们凑成了一堆,有人说方氏心思重,说她早就盯上宋乔了,为此还特地让方宁去接近宋柳和小木头。也有人说夏宁长得好手又巧也能配上宋乔。还有人言之凿凿的说以前有好几次看到宋乔在河边转悠,名为读书实则都是为了看夏宁。这些流言越传越离谱。
方氏和杜朝南得知后十分着急,夏宁还没订亲后沾上这事可不好听。可是他们又不能一个个的去解释,而且还怕越描越黑。他们着急,宋乔比他们更急。
这日一大清早,宋乔就在院子里转悠,一见父亲出来就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宋老财去驴圈,他跟着;宋老财去回房他还是跟着。
宋老财假装没看见儿子眼中的急色,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主动开口。
宋乔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爹,别人家的酒最好喝是吧?”
“嗯。”宋老财挑挑眼皮答道。
“那,”宋乔讷讷地说道:“媒人酒你喝不喝?”
宋老财拨了一下算盘,“给谁做媒呀?你自个儿就免了。”
“不是我,是我的同窗,我觉得爹有眼光,就想让爹给他说一门好亲。”关键时刻,宋乔只好亲自上阵拍马溜须。
宋老财脸色缓和了许多,“嗯。算你有眼力。我要没眼光,你们三个从哪儿来,哼哼。”
“那说媒的事……。”
宋乔看父亲兴致高起来,忙进一步提出要求:“男方就是关志鹏,你上次见过的,中了第四十名的那个。”
“女方呢?”
“女方就是夏宁。”
“噢——”宋老财拖长声调,显得十分意味深长。
“爹,你看——”
宋老财淡淡扫了一眼儿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拉倒吧,我才不干,媒人可不好当。过得好忘了我,过得不好骂我。你爹我可是体面人,怎能干这等事。”
宋乔又急又窘,赌气道:“爹不去算了,那我亲自去做媒。”反正他得赶紧撇清这事,不然以后……不好说。
“等等,你给我回来。”
宋乔只好停住脚步。宋老财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着哪门子急?人家有爹有娘有舅,轮得着你操心吗?你再瞧瞧你那眼光,咋就没随我呢。那关志鹏跟夏宁般配吗?”
宋乔梗着脖子反驳:“怎么不般配?我觉得挺配。”
宋老财直摇头:“这说亲,一是两家得门当户对,二是两人得对脾气。那关志鹏我先不说,就他那寡母,啧啧,人家要求高着呢。”宋乔一想到关志鹏的寡母,顿时蔫了。
宋老财的下一句话宛如一句惊雷把宋乔给吓了一跳:“不过呢,爹倒是为你寻了一门好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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