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回到王府已是深夜,但秦恋的烟雨楼还亮着灯,一想到她今天神色怪异,他心中不免生出些担心来。
也不知她是为了何事烦扰,竟然扔下他便离去了。
思忖间,他竟来到了烟雨楼门前,站了许久,他终于敲响了大门。
人影晃动,有人来应门,却没想到会是秦恋自己。
他二话不说跨入楼里,一面走一面问:“锦红呢?又擅离职守,明日便叫她去领罚——”
秦恋魂不附体,待南宫墨提到要惩罚人,她才匆匆打断,“是我让她走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有逐客的意思,但小王爷充耳不闻,兀自在厅前坐下,又问:“你今天怎的了,如有不适,可要说出来。”
一看到小王爷,秦恋就想起自己现在是两个人,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她略带歉疚道:“我身体没问题,就是心情不好,但很快就会好了,为了宝宝……”
听她提起孩子,南宫墨一个头两个大,不禁深深凝眉,打断道:“你何苦为了孩子勉强自己,不高兴就痛痛快快发泄出来,那样才有利于心情好转。”
秦恋扑哧一笑,却有如醍醐灌顶,先前她还深陷自己母亲惨死的泥沼中无法自拔,却被他这几句看似简单的道理,给拯救了。
好似所有的烦恼都被掏空,她顿感一身轻松,应道:“王爷说的是,越压抑只会越在意。”
可秦恋却不知南宫墨的苦恼,他真不知该如何告诉她真相。
她根本没孩子!
又焦虑,如果她得知真相,不肯原谅他,当如何?
见南宫墨久久不语,秦恋又问:“王爷怎的半夜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南宫墨瞪她,“你还好意思问,先前你自己就跑了,丢下本王独自回来,就不怕本王又出什么事么。”
秦恋恍悟,备感歉意道:“我先前就好似被鬼附身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王爷就原谅我这一次。”
南宫墨静静地看着她,墨色的瞳内流光溢彩,末了,他沉声道:“从未见过你如此,可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大可告诉本王。”
他言下之意就是要给她撑腰,而众人也觉得她有了王爷这个大靠山,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但秦恋并不这么认为。
有些事,任你是权势滔天,也无法挽救。
这,就是人类的悲哀。
再者,即便是她告诉了他真相,但秦家现在的势力节节高升,秦念清又是皇帝看中的,所以,她更不可能跟他说什么。
逝者已逝,虽然她根本放不下,但现在报复,只会成为拖累人的累赘。
身为他口中的当家主母,更是要以身作则。
“没什么,就是祖母又病了,让我十分苦恼。”秦恋避重就轻答道。
南宫墨亦是重重一叹,“秦老太君是个好人,发生这样的事,本王也感到十分难过,听说她是身中剧毒,到底是谁人如此狠毒,连这样的老人都要陷害。”
他说了很长一大段话,但秦恋只听进去了第一句,他说白氏是好人,她到底哪里好了?
虽然经过接触,秦恋内心里也确信她是个好人……
但,二姨娘根本没有理由骗她啊,特别是她能拿出自己娘亲的画像,这在秦家被禁忌的东西,二姨娘胆敢珍藏,足见两人交好,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
而如果一切真如二姨娘所说,那就很好解释,为什么三姨娘陷害她,白氏会熟视无睹了。
可是梨花又说,她坠河的真相是为情……
思已至此,秦恋偷偷看向南宫墨,心里怎么样也起不来波澜,爱情的波澜。
对于梨花这个说法,她真没一点感觉,反倒是二姨娘说起她的身世,她还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隐隐的觉得,梨花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她。
但至于是什么,不好推断,毕竟她确实是有了南宫墨的孩子。
想来想去,秦恋发觉自己的思绪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那就是她的坠河起因,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她不相信梨花,也不相信二姨娘,却固执地认为白氏是个好人,这到底是她作为现代人的认知,还是身体以前主人遗留的念想?
再回想当初她发誓要在秦家奋起,殊不知说的比做的难,她一直在身不由己中。
一直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掌握中。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觉得我祖母是怎么个好法?”秦恋试探性问道,但心却别扭得很,当初他造访秦府,让年迈的老人跪上跪下的,怎么就没体谅到别人的好?
“秦老太君每到菩萨成道日便会广施粥米布匹,是永城中大善人之典范。”南宫墨不做停顿,直言道出,无法让人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这就是好了?”秦恋不赞同,因为心里搁着她母亲的事,便想,她说不定是心虚,造了孽,过后才来弥补。
所以,菩萨不会宽恕这样的人,才让她一直卧病在床……
是这样吗?
可她明明知道不是这样。
这次是二姨娘加害于她,说不定上次也是。
而她既然已清醒过来,大可指证二姨娘犯错,可她却没有。
或许她可以把这理解成为白氏是对她娘亲的愧疚,但她没必要向二姨娘忏悔啊。
这其中,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为何不好,你处在深闺,定是不知,那年大旱,民不聊生,秦翁大开自家粮仓救济灾民,正是秦老太君授意。”南宫墨侃侃而谈,眼底清澈明亮,丝毫不掩饰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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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恋撇了撇嘴,暗忖,大旱要民众来开仓救济,那夜帝是干嘛的!
这么扫皇家颜面的事,他怎么能说得这么置身事外。
但这仅限于她内心腹诽,要敢说出来,除非她想继续穿越。
呃……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秦恋好心提醒。
南宫墨看了看她,冷哼:“就是因为你不记得了,本王才说啊,否则何苦浪费口水与你这难养小女子过多纠缠。”
这傲娇小王爷,就不喜欢好好说话。
秦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堵了回去,“我又没求你说,再者,是你大半夜来我房里,又不是我死缠着你。”
南宫墨语塞,末了,重重清了清嗓,道:“本王这不是见你烦恼,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现如今全城都知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若你在嫁过来之前出了什么事,让本王落得个克妻的名声可怎么办,那本王以后该如何……”
不等他说完,秦恋直指他,逼问:“我要死了,你以后要如何?再娶?”
末了,她冷哼,“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耐不住寂寞,女人要死了男人,便可为他守一辈子的寡,你们男人就不行了!”
南宫墨闻讯,急得涨红了脖子,却好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字,“谁、谁说的,如若是你,本王愿意为你守——”
“呸呸呸!”秦恋立即叫停,“你还敢说,是想咒我和孩子么。”
说罢,她又摸了摸肚子,就像肚子里真有个孩子一样,哭丧着脸对着肚子道:“孩子啊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被你亲爹诅咒,不不,他一定是后爹!”
南宫墨苦笑不得,也被她感染,真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也朝着她肚子喊道:“你莫要听你娘胡说,若我不是亲爹,你就是一野孩子。”
待他语毕,秦恋终于憋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心道,这傻王可是真傻,一会儿又说要替她守那啥,一会儿又说自己的孩子是野孩子,他这不间接骂自己么!
可是,笑过之后,他那句愿意为她守(寡),着实让人感动,这世上,不论古代现代,恐怕也只有他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口吧。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若再不心动,恐怕就是真矫情了。
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了。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怎的,她很享受他的宠爱。
喧嚣过后的房内,出现了沉闷的尴尬,她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题同他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因为他的陪伴,而好转了许多。
他亦不再多言,一把揽过她的肩,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望着窗外星子弥补的夜空,享受夏风带来的凉爽。
靠在他的肩上,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她就此沉沉睡去……
梦里洁净一片,仿佛因他的陪伴而感到踏实。
*
隔日醒来,秦恋望着头顶洁净的帐子微微发怔,想着昨日的依偎,她并没有少女的羞怯,只有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从容。
慢慢坐起来,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并不在王府里,这里是白氏鹭苑西厢的住房,她住过一次,虽然只有一次,却记忆深刻。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为什么不肯去信白氏是个坏人。
是因为她住在这里的那一次,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充满阳光气味的被子,是居住在潮湿不堪的小屋里的她,迫切渴望的。
然而,这次,她却提不起那个心思来。
因为那个真相就像一颗石子咯在她心上,不管她怎么动,都会痛。
那日白氏故意对她视而不见,故意不认她母亲,所以才会故意问秦嬷嬷,她是哪家的。
她是在暗贬她的母亲,她早该有这个觉悟。
所以,二姨娘所言非虚,她不该再同情那个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秦恋在深深的恨意中无法自拔,就连双手指节捏得泛青,也浑然不觉。
她是恨极了,这个让她失去母爱的长辈。
因为在她看来,任何倚老卖老,破坏儿女婚姻的老人,都不值得她去尊敬。
更何况要她去救她,即便是她救了许许多多的人又怎样,她始终都无法磨灭她犯下的罪过。
梨花刚踏入房间,就感到了不对劲,见到秦恋后,就知道了为什么。
秦恋愁云笼罩,与平常简直天差地别。
因为知道二姨娘对她说了什么,梨花也没多大的惊讶,只是替她担心,因为二姨娘根本无法肯定,到底是谁害死了恋无双。
她告诉秦恋的,不过只是她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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