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个就是陈环口中,陈环的婆婆想与勋贵世家结亲的那个小姑子了。
阿元认真地看了看这位美人,只觉得她眉目似画,眼中清冽无比。心里就觉得这王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人个个糊涂,却女孩儿们都长了这么一副美貌的模样。不说这眼前的小姐的容貌之美,叫阿元自出生以来所见女孩儿中,唯有蒋舒云能与她平分秋色,就是宫里那个脑子不好使还偏偏喜欢装蒜的王贵人,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心里暗道也难怪王家这么心心念念想着将闺女都高嫁,这实在是条件太好,低嫁委实可惜。
然而一碰面,阿元就见这王家小姐的眼里也带着几分无奈与抵触,现在心里疑惑了一声,之后只对着陈环唤道,“表姐!”
“我今日迟了。”陈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对于婆婆想要攀附英国公府,小姑子却说什么都不配合,不愿去丢人,夹在中间的陈环真是觉得够了。
只是想到小姑子难得是个明白人,看得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想着攀附权贵,她心里也想着哪怕与英国公婚事不成,好歹带着她往各处走走,没准儿入了哪位夫人的眼,也有个前程,这才拉着这几乎要臊得去上吊的女孩儿出来了,一路到了英国公府,见了阿元,知道这个小表妹不是个迁怒的,只转头对着那几乎要在英国公府下人奇异的目光里掩面的小姑子温声笑道,“好歹都来了,叫表妹带你去说说话儿?”
又与阿元道,“这是我家的妹妹,闺中只唤一声鸢姐儿。”
不是正经亲戚,还上门大刺刺地领着没出嫁的女儿过来,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阿元就见这位王家小姐恨不能寻个地缝儿钻进去,心中奇异她与王贵人的不同,便只笑着说道,“都是亲戚,表姐往里头与太夫人说话,我带王姐姐去见姐妹们。”感觉到陈环的婆婆有些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又对上了那王鸢的感激一笑,自己的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来。
阿元从不是个迁怒的人,王贵人是王贵人,王鸢是王鸢,冤有头债有主,王鸢对她客气,她自然也不会扫了陈环的面子。
“本,本王也去。”凤鸣眼见阿元奔向表姐,心里痒痒的很,只想立刻跟出去,又生怕露出痕迹来,只纠结地等了许久,这才偷偷地出来,见阿元还没走,急忙走上来,与阿容说道,“六哥这么快就不见了,罢了罢了,我还是与你一同去吧。”
口口声声六哥六哥,四皇兄你真的大丈夫?
阿元的包子脸扭曲了一下。
凤鸣现身的瞬间,陈环的婆婆眼睛亮了。
这位老妇人也不管旁人,只一脸喜色地走到了凤鸣的面前请了安,在后者莫名其妙的目光里,只一把就将一张美人脸扭曲得不成人形的王鸢给抓到了凤鸣的面前,带着几分激动地说道,“臣妇王氏,给王爷请安。”见凤鸣摸不着头脑,只提醒道,“我家在宫里,也有贵人,就是王贵人娘娘。”见凤鸣恍然大悟,之后眉头微微皱起,她是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的,指着王鸢便含笑说道,“这是臣妇的独女鸢……”
“闺中女眷的闺名,如何能叫外男知晓!”凤鸣虽然憨直,却也不是傻子,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有人想做自己丈母娘呢,顿时义正言辞地说道,“夫人刚进京,还不知道京中的规矩,这次是撞上本王,下一次,切莫如此了!”说完,甩甩手,看都没看王鸢一眼径直走了。
阿元就见一直低着头的王鸢,吐出了一口气来。
“那位王爷的母妃,可是宫里的德妃娘娘。”陈环心说这据说很有风骨的婆婆,遇上了权贵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便忍着心里的好笑低声道,“母亲在他的面前,称贵人娘娘,有些不敬。”一个小小的贵人,叫声小主就很不错了,还娘娘,真想叫后宫的女人们给干掉是吧?
“快走吧。”陈环只对着阿元露出了一个请求的表情,后者津津有味地看着这母女似乎不那么同步,也不想叫陈环再这样丢人,看了看王鸢,见她偏头对自己有些歉意地笑了,也带着几分请求,低头想了想,又偷偷去看阿容,却见这少年并未在意眼前的绝色,只一直在含笑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欢喜的要飞起来一般,只低头笑了两声,这才对着王鸢笑道,“王姐姐与我一起呀。”
“多谢公主。”陈环能叫阿元一声“表妹”,王鸢自认没有这么大的脸,急忙恭敬地说道。
这人,还真的与王贵人不同啊。
阿元只笑了笑,叫阿容牵着,领着王鸢就往英国公府的花园去,后者眼见这两个这么亲密,虽觉得有些古怪,却也并不啰啰嗦嗦,只自己自在地观赏这院子里的景色,半点儿扭捏都没有,口中只赞叹道,“当真是一片的好景色,”见阿元转头看她,便扮了个鬼脸笑道,“比我家强了许多。”她此时似乎是露出了本来的心情,竟是个喜欢说笑的女孩子,较之方才更多鲜活。
阿元对景色什么的关注不大,她更在乎吃得好睡得好玩儿的好宝贝多,不过王鸢美貌明媚,也叫她生出了些好心情,便与她在院子里乱逛,一边走一边看似不在意地问道,“我表姐,在家中可还恭顺?”一旁的阿容含笑看了她一眼,便折了一只红色的花朵来别在阿元的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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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自然是好的,我家没钱,我堂姐未进宫前,都是用嫂子的嫁妆过日子。”王鸢大咧咧地说道,“便是如今,堂姐在宫里得享荣华富贵,却也不能频繁赏赐,况宫里赐下来的东西,又不能换钱,家中还是要靠着嫂子的。”对于自家爹娘死要面子活受罪,吃着嫂子的还要表现个风骨清高,王鸢并不认同。
占了人家的好处,就是占了,有脸用嫂子的嫁妆,为什么没脸说呢?
阿元叫这姑娘的直爽惊呆了,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小心眼儿,便收了方才的试探,只郑重地说道,“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还真龙生九子,王鸢竟是个这样的脾性。
“公主殿下见过我堂姐,见过我爹娘,自然要小心些。”王鸢却不以为意,只皱眉说道,“只是,我却并没有攀附府上的心思,若是我母亲有什么冲撞之处,还请府上不要见怪。”她是长得好看,可是这年头儿美人儿多了去了,青楼楚馆里不知多少,若只论家世,她也不够看的,在这京里就是一只小虾米罢了。更何况她那堂姐虽然受宠爱,可是如今只是个贵人,帝王的宠爱可不那么值钱,没准儿哪天一失宠,就翻不了身。
况叫王鸢觉得,王家张狂得太早。
皇后娘娘两位嫡子,娘家照样缩着头过日子,一个贵人的娘家,装什么国舅爷呢?
莫说王贵人还未生子,这一胎是男是女谁都说不好,就说如今皇子里也分三六九等。三皇子年长些,为何只封了郡王,却叫年纪比他小的四皇子给压在下头?还不是因为三皇子的生母是嫔,四皇子的母亲是四妃之一的德妃?
只是这些,她都与家里人说过,倒叫母亲祖母给骂了一回,说她与家里不齐心,只叫王鸢无奈极了。
方才还想攀附诚王,信不信这话出去,宫里的德妃能叫你全家去死?
想到这里,王鸢便大大方方地说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我家的家世不够看,我并不想勉强嫁入世家。”这样的大家族,都是看人下菜碟儿,没有个好家世,还想在大家族里混?
白眼儿与挤兑就能叫人去死一死。
阿元干笑了两声,默默地给宫里还对这堂妹抱有期待的王贵人点了一根蜡。
这思想不同步,是一件很叫人伤感的事情呀。
“那什么,都是好朋友,咱们只一块儿玩耍就是。”阿元不知道该怎么接了,难道要她说“你堂姐马上要失宠,想嫁高门本来就是白日做梦”?不过王鸢的脾气很合她的心意,此时只笑眯眯地说道,“况这些叫人心里很操心,多没趣儿呀,好容易出来一回,咱们只说快活的事儿,对不对?”
“公主说的对。”叫亲娘差点儿逼死的王鸢合掌笑了一声,之后便有些担心地说道,“因我家的缘故,贸然过去,是不是不大好?”因她的婚事,王家在京中几乎成了笑柄,她自然看得出来,正经些的人家儿,都看不起王家这样上蹿下跳,因此便有些担忧。
“表姐将你送来,就是她的心意。”阿元美滋滋地摆弄腰带上的花朵儿,只领着王鸢往后院去了,一进去,就见几张条案,后头皆是自家的几位表姐。
“这位妹妹是?”王鸢不说话的时候,那当真是弱柳扶风的娇弱美人儿,此时她的心中又忐忑,因此并不说话,眉眼儿间还带着几分清愁,没见过这姑娘真面目的齐善就叫她给唬住了,竟有些不敢大声说话,恐将这单薄的美人儿给吹跑了,只是见了她的美貌,齐善忍不住又去看蒋舒云,只觉得这二人竟有双姝之美,又见阿元对王鸢的态度不错,便只温声笑道,“我们这儿,如何又多了一位仙女儿来?”
果然姐妹们都聚过来,围着王鸢称奇,又将她推在蒋舒云的身边,两个绝色美人儿凑在一起,那杀伤力刷刷地就上去了,只叫阿元在后头捂着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本宫,本宫以后比她们还好看!”都是美人儿的日子,真是痛并快乐着呀。
“一定会。”阿容最擅长睁眼说瞎话,不过叫公主殿下听了,心里真是觉得美极了。
姐妹们厮见过,虽对王鸢的身份有些芥蒂,可是到底都是些女孩儿,只一会儿,王鸢便与几个女孩儿打成一片了。发现在这姑娘柔弱模样的背后,竟是一个爽利开朗的性情,众人便更欢喜了,只约了王鸢下次再聚。
阿元只叫阿容送过来,就看着他往别处走了,显然是往府里的少爷处相聚,不知为何有些依依不舍,只是公主殿下是什么人呢?最是嘴硬的了,便只躲在齐善的怀里偷偷看着阿容走了,这才钻出来吃吃喝喝,顺便与姐妹们说些八卦来。听了听外头什么长平侯侯府兄弟分家险些打出了人头狗脑子,还有什么御史家的千金偶遇了道台家的公子,这一见钟情,相约黄昏后,却叫人当场拿住如今闹得满城风雨,阿元就觉得这一趟真是没白出宫来着,这么多八卦,实在太叫公主殿下幸福了。
看着阿元一脸不在意地捧着白玉茶盏喝茶,一对儿小耳朵却扑棱扑棱地,齐善只觉得无奈,又不好叫她少吃点儿,便拿话儿逗她笑道,“你这样安静,叫我很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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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只笑我,以后有我笑你的时候。”阿元只乖乖地放下了茶盏,贼兮兮地看着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齐善,想了想心里苦的凤鸣,便觉得该是皇妹拔刀相助的时候了,便不着痕迹地问道,“大表姐订给了我二哥哥,二表姐可有了心上人?”若是真有了,凤鸣就直接“不修今生修来世”好了!
“浑说。”齐善点了点阿元的小脑袋,这才轻声道,“这是女孩儿能说的话么?”见阿元抱着自己的手指连连求饶,到底只微微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红润来。
没有,这可真是太好了。
阿元心里的小人儿给老天拜了又拜,这才鼓着包子脸小声说道,“舅舅也是,怎么倒叫二表姐落下了呢?”想了想齐善的喜好,她便咳了一声道,“二表姐也跟我四皇兄同病相怜了,四皇兄这都多大了,皇伯父都没说要给他赐婚,虽然也是四皇兄是个死心眼儿,只说什么‘此生只一人足矣’,”阿元板着脸学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不过这样的老实人儿,还就认死理,二表姐你说怎么办呢?”
齐善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肥仔儿摇头晃脑,不大一会儿,阿元就心虚了,臊眉耷眼地扭着小身子坐立不安地说道,“表姐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诚王很好,可与我有什么关系?”齐善不是傻子,此时便只问道,“你已在我的面前,提了他数次,这其中,可有缘故?”
表姐这这么敏锐,实在叫表妹很难办呀。
阿元可怜巴巴地看着低头看她的齐善,扭着胖手指小声说道,“这个……我可不是叛徒……”这第一次表白是由妹妹转述,日后只怕凤鸣想起来都会一脸血吧?
齐善再次看了一眼阿元,只笑着摇了摇头,便将此事给岔开了。
对于凤鸣,她还真有些印象,特别是前日,母亲含蓄地问了她一回,之前见过诚王,对这位有什么想法,就叫齐善多少知道了些里头的意思。听到今日凤鸣不请自来,如今阿元还紧着说凤鸣的好话,她又想到当日第一次相见,那人慌乱而走,一头撞在树上的模样,只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虽还并未对凤鸣生出喜欢的心思,然而却觉得这人心思纯良真诚,是个可以交付终身之人。
如今,还要小表妹牵红线,也叫齐善觉得有趣,又有些遗憾。
这么喜欢,为何不敢自己走到她的面前,亲口与她说呢?
阿元偏头偷看了齐善一会子,见她面带笑容,并无不喜之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偷偷地起身,想着去叫凤鸣准备好,他未来的媳妇儿似乎知道了,还不赶紧上!
见她偷偷地溜走,齐善也不揭穿,只唤了丫头跟住阿元,便也罢了。
阿元却在后院走了一会儿,却并未寻到阿容等人,心里正觉得好奇,就见前头的一排房子,真是齐坚的院子,心里一动,她便生出了坏水儿,也不急着寻凤鸣了,只往齐坚的书房轻车熟路地去,挥着小肥手叫丫头们都走开,自己便趴在了齐坚的书房窗外往里偷偷地看,就见这六舅舅从一个很隐蔽的小格子里翻出了一个纸包儿来,一打开,阿元就闻到了一股子肉香,齐坚似乎陶醉了一下,之后,便摸起了几块儿来塞进了嘴里,余下的重新包好,依旧放回那小格子里,顺便往上放了几本书。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
阿元抻着脖子摇头晃脑。
里头俊秀的青年一边哼哼一边心满意足地嚼着肉干儿吃。
阿元见六舅舅竟然这么惬意,心里嫉妒极了,只飞快地爬下来,踮着脚尖儿走出了齐坚的院子,觉得别人吃肉她看着实在太虐,如今急需阿容的安慰,正走着,就见前头英国公大步而来,急忙给这位舅舅请安,就叫英国公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后,好奇地问道,“舅舅要往哪里去?”
“你二外祖父回来了,我去叫你六舅舅过去。”英国公温和地牵着阿元的手,只在阿元目光飘移中问道,“他在自己的书房?”见阿元应了,他便问道,“在宫中,可有吃委屈?”见阿元摇头,英国公只含笑说道,“英国公府的姑娘,不管去哪里,都不能吃亏,知道么?”
“舅舅放心,有皇伯父在,宫里敢与我呛声的好没生出来呢!”阿元觉得既然与舅舅抱了同一条大腿,很有必要给大腿说几句好话,便笑嘻嘻地说道,“皇伯父人那么好,对我与舅舅总是很关照,谁敢顶着皇伯父找便不自在呢?”叫英国公低笑着弹了一记,她便急忙说道,“三皇兄这次竟然送了翡翠观音,这么好的寿礼,只怕皇伯父过生辰都没有这么大方,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舅舅可要当心。”
“小机灵鬼儿。”英国公便含笑说道,“我已往圣人处递了信儿,莫要担心。”凤桐看着一副“闲王”的做派,只叫英国公看的想笑,只因不愿意看他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因此他才寻了个借口出来,此时见阿元很明白,便笑着说道,“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宴席呢?这个道理,舅舅还是懂的。”
“是我多心了。”舅舅多聪明的人呀,哄得皇伯父听见他就笑容满面的,阿元觉得自己是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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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与舅舅说这个,舅舅很高兴。”英国公只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儿,便不再出声,只走到了齐坚的书房外,见外头严阵以待,好几个小厮守着门,便一挑眉问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一边说,一边便推开了书房的门,就见齐坚此时正一本正经地立在书案后头提笔写字,便一挑眉道,“母亲大寿,还这样用功?”
“勤学不倦,勤学不倦。”齐坚默默地擦了一把汗,这才赔笑说道。
阿元没进来,只趴在门边儿上,看着英国公踏入了书房,四处看了看,齐坚在后头亦步亦趋,外头几个小厮浑身发抖,心里想了想,便嘿嘿一笑,飞快地取下了自己的小荷包儿,从里头翻出了两块宫廷秘制牛肉干儿来,抓在小手上俯身,无声地就将那牛肉干滚到了英国公的脚底下,可巧的是,还正对着方才的那个小格子。干完了坏事儿,阿元这才在一群小厮惊呆了的目光里缩在一旁。
英国公一脚,便踩在了一个不明物体上,抬脚,低头,之后,一脸温和笑容地对张着嘴儿目瞪口呆的齐坚问道,“这是什么,嗯?”
“三,三哥!”齐坚冤死了,那什么,他明明把所有的肉干都收好了好吧!
“这不是我的!”想到未来的小青菜,齐坚脸绿了,求饶道,“我书房的肉干,它,它都切成的是方块的!”这个,是圆的!
英国公:……呵呵。
阿元笑死了,捂着自己的豁牙缩在门后听里头六舅舅一声惨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之后,便在看着自己面前,正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老人家那无法诉说的表情里,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坏笑变身成了哀痛道,“阿元,阿元真心疼六舅舅呀!”
那老人的目光,更奇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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