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今日才知夫人对奴婢是真正好!奴婢向燕王妃求救,她将奴婢置之不理!以后奴婢死心踏地跟着夫人!求夫人原谅!求夫人原谅!”陶子瑛使劲磕头,额头撞着地面,砰砰直响。
“别这样!”秦贞阻止她,捧起她的脸,陶子瑛额头已磕出血。“都是浣衣局出来的姐妹,你的处境我怎会不了解?你求的无非是与人平等的生活,这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世道。这个世道逼着人成魔。”
“夫人!夫人!”陶子瑛扑入她怀中。
两个女孩一起哭了。
突然,外边侍者通报,燕王到。
秦贞急抹眼泪,嘱咐陶子瑛、王著、高和尚,今日的事千万别告诉燕王,还有燕王妃的事也得瞒着。明白她一片好心,不想燕王心烦,三人都答应了。
真金有喜事,笑着进门,但见秦贞双眼红红的,起了疑。“怎么了?哭了?”他见陶子瑛也是这般,更觉得发生了事。
“无事,殿下!院里养的鸡得了瘟病,死了大片,夫人伤心。”陶子瑛说。
秦贞点头。
“明日我送批鸡苗为你补上。”真金安慰她,“说件好事,你必定高兴。”
“见殿下进门便知有好事了。那就快说吧!”秦贞破涕为笑。
真金喜道:“那木罕已封北平王,即将出镇西北,父皇明日为他举行宴会,大都的皇亲贵胄都会参与,我想你也去。”
“我?”秦贞不踏实,“我去行吗?”
“行!你也应该去。你的事我已告知王妃,她也是此意。让你出席明日的宴会,还是她提出来的。”
“是吗?王妃娘娘真是好人。”
“阔阔真也是这么说你,说你是好人。”真金见她们相处和睦,心里高兴,“我与阔阔真将你的事禀明母后,母后也同意了,所以你去没有大碍。”
“合汗呢?”秦贞十分在意忽必烈的态度,如果忽必烈反感,她永无前途。
“父皇那边自有母后去说,明日你只管去。你现在可怀着我儿子,我怎舍得你流落在外。”
“听闻王妃也有孕了。”秦贞的笑容尴尬。
真金愧意顿起,无言以对。
“殿下多陪陪王妃吧!王府人虽多,却不像我这小院子热闹,她一个人会寂寞。”
“你们为何都是这样的好女人?我夹在中间,到成恶人了。”真金自嘲一笑。
秦贞心中暗叹,燕王妃不是省油灯。女人明争暗斗并不新鲜,她不愿与人斗,只求自保还不行吗?但燕王妃咄咄逼人,棉里藏针,令她恐惧。手不禁护住腹部,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尚不知晓,就算是个男孩,以他母亲卑微的身份,他能威胁到谁呢?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真金看她捂着腹部,紧张起来。
秦贞笑着摇头,“没有。我在想,是男孩,还是女孩。殿下,我想生个女孩。”
“好啊!男孩女孩都好。”真金同样微笑。
那木罕展示骑射功夫,驰马拉弓,十发十中红心,众看客连连喝彩,北平王出镇西北,定能震慑诸反王,全功而返。那木罕听着这些话,心里舒服,他当然能不负众望。
骑着马,身高目远,望见真金来了。那木罕“哼”了声,策马快奔,又要射上一轮。
真金带上阔阔真和秦贞,面见忽必烈。忽必烈又见那木罕骑射,看得正乐,摆手让他们随意坐。皇后察必叫真金做她身边,也让宫人给秦贞和阔阔真安置座位。
见着阔阔真的椅凳有织锦软垫,自己的没有,秦贞心凉半截,到底是妻妾有别。
阔阔真是个敏感人,立刻觉察到,马上说:“这些宫人怎么做事的?妹妹怀有身孕,应该坐软和舒服些。”说完,将自己的坐垫移到秦贞的凳上。
“你不也怀有身孕吗?怎顾别人,不顾自己?”忽必烈见状说道。又对真金说,“你有此贤妻,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真金只能答是。
忽必烈的话是针对她的,秦贞听得出来。心酸只能往肚里咽。
宫人又捧上只软垫,这样两位孕妇都可以入坐了。
“你是秦氏,对吗?”忽必烈问。
秦贞赶紧离坐行礼。
“礼免了,坐着答吧!以免有人怨朕虐待孙子。”忽必烈轻瞥眼察必。
他称秦贞腹中的孩子为“孙子”,在场众人各自明白了,合汗等于承认那奴婢所孕之子的身份,也等于间接承认了秦贞的身份。
“你父母是什么人啊?”忽必烈又问。
在场的不仅有皇亲国戚,还有文武大臣,秦贞开不了口。难道要她当众说自己是俘虏的女儿吗?
察必解围道:“昨天不是与合汗说过了吗?明知故问。是四川宣抚使的女儿。南朝的秦宣抚你还记得吧?你曾赞过他忠义耿直。他的女儿,人品错不了。”
“哼!”忽必烈刁难秦贞的计划落空,闷闷不爽。
中书省平章阿合马突然发言:“禀合汗,这位小夫人的品行确实一等一的好!昨日犬子犯了错事,小夫人亲自上门训斥犬子,是非道理讲得明明白白,臣与犬子羞愧难当。小夫人果真有大丈夫风范,气度不输男儿。”
阿合马说的事真金未曾听过,迷惑看着秦贞。秦贞本有意隐瞒,看来瞒不住,等下了宴席再与他详说吧。
忽必烈听了不悦道:“一个小妾怎训起大臣之子了?你儿子再有错,也轮不到她来教训!女人要知本,学男人就是忘本,失了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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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金要为秦贞辩解几句,一向看不惯阿合马的右丞相安童在他前面开了口:“这说来,平章父子还不如妇人明理了?”
“丞相此话怎讲?”阿合马问。
“一个小女子说的道理就让你父子哑口无言,无从反驳,难道平章不是暗喻自己完全无理吗?”安童讥道,“不如平章为众人说说,到底是为什么事,惹得你父子被妇人训斥。我等当一乐事来听,也是不错。”
阿合马并无尴尬之色,坦坦然然,“丞相当真想听,卑职也不怕说……”
“好了,你们两人都静一静吧!在朝堂上争吵不够,还得争到这里来?”忽必烈制止住两位大臣。
较场内一片欢呼,吸引住众人注意。那木罕与河平王昔里吉比武得胜,忽必烈大赞那木罕有他年轻时的风采。众人皆附赞。
那木罕拉起昔里吉。昔里吉拍掉身上的土,也赞那木罕武艺精进。“合汗诸子中数你武艺最强,就连安西王也比不上你,要是在从前定是极受宠爱。也不知合汗怎么想的,竟喜欢那个不擅武艺的假汉人。”昔里吉盯住真金,不服道。
提起此事,那木罕怨气又上心头。二人收了兵器,向忽必烈请赏。
“好,好!我儿越发有英雄之气了!”忽必烈赞不绝口,“朕要赏赐。说吧,想要什么?”
那木罕瞥向左右,回答道:“金银珍器,儿臣都有,不稀罕。儿臣想与二哥比试一场,请父汗成全。”
众人皆惊。世人都知真金不擅武艺,那木罕提出比武,该不是想要真金难堪?
“刀剑无眼,你们兄弟要是伤到,那可怎么办?”察必担忧说。
“换一个。”忽必烈也不赞同。
安童皱眉,那木罕此举愚蠢,不是让真金难堪,而是让自己难堪。忽必烈不会允许真金参与比武,请求被拒绝,丢颜面的是那木罕自己。
那木罕坚持要与真金比武,再次请求。
僵持只会带来更多尴尬,忽必烈脸上喜色渐退。真金突然说话:“父皇,儿臣愿与四弟比试,请父皇准许。”
这个傻子,急着为四皇子解困干什么?秦贞聚起担心。
“点到即止。”既然已到这份上,忽必烈只好允了。
两位皇子即刻入了较场,众人或围上去,或伸长脖子观战。秦贞想看,又不敢看,揪紧裙衫,站在人墙之外。
似为缓解她的紧张,陶子瑛在她耳旁小声说:“夫人,奴婢似见着珊丹了。”自从立誓效忠秦贞后,她便称秦贞为“夫人”,称自己为“奴婢”。
她久没见到这位结义姐妹,紧张之余,秦贞起了几分欣喜。
“奴婢去把她找来见你。”
秦贞点头,让她快去。
而这时,真金落马,比武很快结束。众人惊嘘,到底还是那木罕胜了,其实结果早在意料中。
“好啊!不错,都不愧是朕的儿子!”忽必烈亲下较场。
那木罕得意,如此总算证明真金确实不如自己。
忽必烈对真金道:“你呀!今天让朕刮目相看。本以为你只会读书,想不到也有武艺。那木罕的功底朕清楚,你能与他相抗,实乃不易。”边说边为真金拍去尘土。
得胜的是自己,父汗却对自己全然不理,那木罕震惊,瞪住忘了他这个胜利者存在的父汗。本意炫耀武功,现在竟成自取其辱,他咬唇忍住不发。
“父汗,儿臣有上好西域佳酿,愿献与父汗。”那木罕说道。
“还等什么?还不献上!”忽必烈喜道。牵着真金的手回到殿中。
那木罕命小侍去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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