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罕见父汗高兴,自己也喜悦无比。多久了,忽必烈已经很久没这般夸过自己,看来自己选择离开皇宫,到广阔天地去真是走对了,以后不仅要让父汗夸奖自己,还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他最重要的儿子,是他不可忽视的力量。就算没有父汗的恩宠,他也会凭自己的实力夺得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出他所料,晚些时候,右丞相安童来找。安童一直反对他离开大都,今天他擅下决定,右丞相必是又会训他。不过那木罕已不再怕,如今他要摆脱右丞相,靠自己的实力打拼,右丞相要训什么,由他去吧!
安童入宫便问:“合汗传令中书省拟册封诏书,这么大的事,殿下竟不与我商议!”
“不是很好吗?如今我不再是单纯的皇子,已封为北平王,地位比从前提高许多。”
“殿下封王的愿望是实现了,但殿下却要被赶去西北,得不偿失啊!”
“我去西北是建功立业,此去是我扩展实力的好机会。不仅是为封王,我还将借此掌握兵机,还能得到封地,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我将来得到汗位的助力。”
“话是这样说,但前提是,殿下必须战胜海都。”
“海都不过一反王,我岂会怕他?”
“殿下不要小看海都。合汗问谁愿为将讨伐海都,朝中无将自请,可见都知海都厉害。无人愿做的事,殿下抢着做,当心啊!”
“我自会当心。怎么也比呆在宫里烂掉好!我下此决定,父汗不住夸我,看来父汗也希望我出宫建立功业。”
想起面见忽必烈时,他受到的夸奖,那木罕心里到现在还很美,总算找回了些父与子的感觉。
安童摇头长叹,“合汗当然希望殿下离开,只有殿下离开,他才可放心册封真金为皇太子。合汗早就意属真金,已密令中书省准备,就等时机。之所以迟迟不册封,一是诸王反对,二是蒙古有幼子守灶的习俗,幼子尚在身边,合汗不方便‘废幼立长’。如今海都作乱,合汗便可以此为借口,把诸王调去西北。现在殿下也要去西北了,合汗此时不立真金,还等什么时候呢?”
他的话让那木罕沉默一小会儿,那木罕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父汗只喜欢真金,自己强留在大都根本没有得到储位的希望,不如退一步,以退为进。“父汗要立真金,就让他立,等我有了实力,皇太子的头衔迟早会回到我手中。昔日,我们拖雷家族不也是靠实力才得到汗位的吗?什么名分都是空谈!海都称自己才是汗位继承人,那也得靠实力说话,不然谁听他的?”
“以武力夺位始终是不得已才使用的手段,殿下还是不要轻易走上此路,以免出现兄弟相残的惨剧。我不愿见到强大的蒙古在内斗中耗尽自己。”安童想起过往,不禁忧心。
成吉思汗立第三子窝阔台,而弃幼子拖雷,窝阔台即位后,拖雷死得不明不白,拖雷的儿子们一直认为父亲是遭了窝阔台的毒手,之后才有拖雷诸子暴力夺取汗位的故事,那场争斗几乎使窝阔台的子孙绝迹了。蒙哥即位后,又对诸弟疑神疑鬼,这些曾与他一起推翻窝阔台家族的弟弟,成了他的最大威胁,尤其针对忽必烈,但蒙哥还未来得及下手便突然去逝,之后又是场兄弟相争。蒙古人不仅敌人凶狠,杀起自己人来同样不手软。每内斗一次,蒙古的力量就削弱几分,如今锐气已经丧尽,只剩相互间的怨气。
安童不喜欢汉臣那一套,但汉臣说蒙古没有明确的即位制度,是内乱的诱因,所以每次汗位交接之时便有大乱,诸王个个以成吉思汗的子孙自居,自认有权即位,相互不服,最终演变成内战,安童认为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忽里勒台的推举制度源于部落,已经不适合这个大帝国了,蒙古确实需要新制度。可是汉臣倡议立真金为皇太子,他绝对不赞同,真金太亲近汉人,不能代表蒙古。如果合汗不能维护蒙古人的利益,这个帝国还是蒙古人的国家吗?先辈们南征北战,流的鲜血又算什么呢?岂不是白流,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时,宫人通传,中书省平章阿合马求见。
“既然平章来了,我就告辞吧!”安童厌恶道。
那木罕早等他这句话了,立刻许退,请阿合马入殿。
阿合马入宫便报喜:“恭喜殿下获封北平王!”
“还没正式册封呢!”那木罕故作谨慎。
“已经定了,就等昭告天下。殿下向汗位又进了一大步啊!”阿合马祝贺。
那木罕里心美,但又将担忧说出,“我这一走,真金怕是要做皇太子了。平章可有对策?”
“册封燕王为皇太子是合汗的心愿,谁也阻拦不了。但殿下不用担忧,燕王别说做皇太子,就算做了合汗,只要殿下实力强,照样能把他拉下位。”阿合做了个拖拽动作。
“我也这么认为。”那木罕赞同,他用不着怕真金,“不过,父汗为何这般喜欢真金,一定要立他为皇太子?”
阿合马狡黠的双眼眯了眯,笑答道:“殿下与燕王都是合汗的嫡子,合汗都同样喜欢,只不过合汗不是普通父亲,不能仅谈父爱,他是君王,还得谈帝王之术。合汗如今重用汉臣,而汉臣支持燕王,合汗就得对燕王好,合汗对燕王越好,汉臣对合汗越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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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道理?”
“殿下勿急,听臣慢慢讲,其实道理很简单。许衡等人教燕王汉学儒术,是为什么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燕王即位,以他们的学说治理国家,这样他们的汉学汉法便能推行天下,这是他们的理想。合法对燕王好,汉臣便觉得心中理想有实现的希望,就会安心为合汗效力;假如合汗对燕王不好,汉臣便会觉得理想难以实现,就会起二心。所以合汗能不偏心燕王吗?赏赐给得最多,份位封得最高。”
“原来是这样!难怪安童说那些汉臣有窍国之心。要是真金即位,这个国家就会变成汉人的国家!”那木罕气愤得握紧拳头,但同时也解开了一个心结,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父汗才不喜欢自己,现在释疑了,原来是因为政治。
阿合马笑道:“其实呢,不仅是为朝政。殿下如果想讨合汗欢心,可学学燕王的柔顺,合汗不喜欢被人顶撞,殿下凡事多顺合汗的意,合汗自然高兴了。”
“真金那小兔般的乖顺我学不来!反正就要去西北了,也见不到父汗,不学也罢!”提起西北之事,那木罕对阿合马示出敬意,“多亏平章为我指出此路,以后还得多仰仗平章,请平章多照顾。”
“不敢,不敢!担不起‘请’字,都是臣该做的!殿下只管前去,后勤辎重就交给臣打理吧!保证殿下粮草不断。”阿合马连连点头答应,“另外殿下,小女毛伊罕自见了殿下便一直念着,殿下何时再去臣家中作客?毛伊罕准备了不少西域风情的美食,都是她亲手做的。”
他把话说得如此明显,那木罕不自觉地尴尬了,脑中想的全是珊丹。但不好拒绝阿合马,只好答道:“当然要去,上次去平章家,来去都匆忙,平章的庭院什么模样都未看清。”
“臣就恭候大驾了!”阿合马喜道。
那木罕应付点头,心里两难无比。珊丹,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数着手里一张张宝钞,陶子瑛越数越欢心,这里有秦贞给的,有真金给的,还有阔阔真给的,或给她办事,或给她赏赐。她都尽量节省下来,哪天可以带着这些钱远离大都,买间大房,置办田产,舒舒服服过完一生。这是她的心愿,但现在离这个心愿还很远,这点钱太少,她得弄到更多钱才行。想要得到富贵,就得为贵人办好事,必须办好,要是办砸,别说买房置田,小命都难保。
“掌柜,我要能下胎的药。”陶子瑛问药铺掌柜。
老掌柜把她上下打量,陶子瑛浑身不自在,看来是掌柜起误会了,要下胎的可不是她,扔下几张宝钞,“是我家女主人要喝,最好见效要快,能一次除尽。”
“姑娘稍等。”掌柜收了钱,立刻为她配药。
不多时,一副药已配好,用纸包得整整齐齐。掌柜交待用法,陶子瑛记住,提药出店。
等回到院子,就说是安胎药,骗秦贞服下,药渣、残药都得处理干净,绝不可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陶子瑛边走边琢磨,小心翼翼把药捧着,心里发虚,要是怀疑到自己身上怎么办?那就死咬着不承认,只要找不到药渣和残留的药,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只怪秦贞自己不争气,乱吃东西,保不住胎儿。
正想着,没注意前路,突然就撞在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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