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息怒!”许衡始终保持笑容,“众所周知,丞相辅佐四殿下,如今四殿下与阿合马平章亲近,外人起猜疑难免。”
他这话也让安童疑了心,或许真有此事,但也不敢尽信,阿合马和这帮汉臣都是国家的祸害,都是自己要除掉的对象。许衡如此说,也许是想离间他与四皇子的关系,他不可不防。
安童轻蔑道:“那是我与四殿下的事,大学士就不要操心了。阿合马盗府库,欺良民,贪得再多其实只能算小盗。而有些人,意在大宝,操控朝局,这才是国之大盗!我得去与宗王敬酒,失陪!”他起身离去。
许衡仍旧是呵呵发笑,轻抚胡须。
身边有人问:“刺杀燕王的人真是他派去的吗?他恨我们如此,嫌疑极重。而且官衙的官吏也说,是安童的下属或收买或警告,要他们速结燕尾村盗匪案。”
大学士感叹道:“看起来是这样,其实是那样。安童的下属出面,未必是安童指使。我今日试探,观他言行,他应不知情。也许是四殿下擅做主张,也许是阿合马借刀杀人,安童的为人我们清楚,做不出这种事。毕竟还是太年轻,只怕要吃阿合马的亏,阿合马想做四殿下的辅臣,必将他赶走。”许衡一副静观其变的淡然笑容。左右皆称是。
那些话安童并非没有放在心上,西北有异动,他忙于政务,这些日子疏忽对那木罕的观察了。阿合马那奸臣绝对不可靠近,假如那木罕真与其亲近,那可不妙,他得找那木罕问清楚。左右张望,却不见那木罕。右丞相殿内找了遍,未见他人,问侍者,皇子去了哪儿,侍者也说人来人往看丢了。安童心有怨气,只好暂作罢,找到人再说。
喧闹的婚宴远处,一棵高树上站着位少女。珊丹望着大殿,那里很亮,里边来往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腰上挂着刀,手按刀柄,随时可以拔出。她的双眼如鹰,在搜寻猎物。
有许多人,很混乱,但没有机会。看似混乱,戒备依然森严,下不了手。她有些恼了。
“你在树上干什么?”有人问。
聚精会神的珊丹被吓了一跳,惊慌望去,提问的人站在树下,竟是那木罕。
“要是被怯薜看见,会把你当作刺客。想去看婚礼,我带你去,在上面哪看得清?”那木罕仰着头喊。
珊丹不理他。
“喂!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上来了!”他真上去了。那木罕爬上树,攀上珊丹踩踏的树枝。他一抬头便看见珊丹腰间的刀,奇怪问:“你哪来的刀?”
珊丹立刻把刀移去背后,“捡的。”
“还能捡?捡柄送我啊!”那木罕歪着头想再看一眼,上边的纹饰眼熟,“是怯薜的?你怎么会有怯薜的刀?”
“别人送的。”她改口。
“谁送的?谁那么大胆?把他名字告诉我!”那木罕发火。
“与你无关。”
“怎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女人!有男人送你东西,我有权知道!”
又说让人生气的话,珊丹蔑了一眼,不理他了,只看着婚礼现场。
“你在看什么?”那木罕坐在树枝上,也望过去,除了满是人的宴会,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他猜想起来,“想结婚了?”
珊丹还是不理。那木罕只当逗她好玩,乱说道:“你想结婚也只能嫁给我!我可当众宣布过要纳你为妾,此言一出,没人敢娶你,而且你自己也承认是我的女人。我帮你救出了朋友,你的承诺呢?我等着兑现。”
他的话惹来珊丹怒瞪,那木罕只觉好笑。
突然,谁都没想到,珊丹居然跺了一脚!
他们可是在树上,一跺脚,树枝颤起来。珊丹有准备,扶住树杆,那木罕没准备,冷不防一时失衡,往前扑去。他定会摔下去了,那木罕伸手扯住珊丹的袍边,珊丹暗惊一声,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两人摔在草地上。那木罕后背触地,已是痛了,珊丹又扑他身上,痛上加痛。“你想弄死我啊?”他想推开身上的女人,手碰着她,却舍不得离开了,就那样放在她身上。
不用他推,珊丹自己便会起来,感觉到那木罕似抱着自己,既窘又怒,“放开!没一个好东西!”她挣脱开。
“是我接住了你啊!没我给你垫着,就你那姿势掉下来,还不狗吃屎?”那木罕也站起来,拍打袍上的土,抱怨说,“还‘没一个好东西’?什么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东西!”珊丹怒答。
“喂!我全家得罪你了?”
“你全家就是得罪我了!”
莫名其妙全家遭骂,那木罕可真怒了,但又一想,又似想通,他问道:“你生我二哥的气?他娶了别的女人,抛弃了你那姐妹,所以你生气了?”
是的,她生气了。真金对秦贞好时,山盟海誓,弃位私奔;一转眼,又回来娶王妃,定是受不了宫外的贫苦生活才回来的。秦贞不知道在哪里哭呢?她气真金负心,所以更恨忽必烈和他整个家族,今夜打算行刺,只是找不到机会。
那木罕当她默认,又说道:“真金那人看起来老实,其实虚伪着呢!他这么一走,更显出他很重要,父汗更离不开他。还是我好,有时脾气是大了点,可我实在,能一心一意对人。若跟了我,决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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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珊丹才不稀罕,“说大话!别人说,我或许会信;你家的人说,我不信。眼下就有个燕王负心的例子。”珊丹藏好刀,要走了。她回头补充说:“黄金家族的男人,为了权力什么都可以抛弃,看看你们家族的历史吧,全是背叛和谋杀。我若跟你,将来你为汗位必会把我抛弃。”
“我……”
珊丹不听,走了。
那木罕呆站着,珊丹的背影让他看得满心失落,她的话更使他跌至谷底,深深挫败。
宫女撤下所有仪式用的器皿,婚礼全部结束了,两位新人并排坐于床沿,现在是属于他们的时间。然而又有宫里进屋,这个宫女并非生面孔,真金进出皇后宫中常见到她,是皇后的贴身侍婢。
她端着托盘,跪下祝福。“皇后娘娘送来喜酒,愿燕王、王妃白头到老。”
两侧宫女斟酒,敬到新人面前。真金一口饮了,新娘羞涩慢饮。皇后的宫女端酒退下,宫女也都退出。
红烛轻摇,新娘微微侧头,以前他们从未见过,在行婚礼时,她也不敢多看,现在只剩他们两人,才有了胆量。她的心很慌,记得合汗的使者来到她家,告知她已被选为燕王妃时,全家都不相信是真的。她不是公主,也不是大富大贵家族的千金,从来没想过能有此荣耀。
赶往大都的路上,她才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原由。两年前,一位路过的那颜般的贵人向她讨水喝,她说父母不在,单身女子不方便接待陌生人,不让他进帐,只让他在外面喝水。那人喝完水就走了,怎想到他就是忽必烈。忽必烈一直记得她,称赞她进退得体,本份贤淑,这次为燕王选妃,忽必烈看了许多公主,都没合意的,觉得她最合适,便派人来问她可有订婚。她既还没有许配人家,与燕王的婚约便订下了。
来时也听说了许多燕王的故事,都赞他英俊温柔,学识广博,她对燕王的印象便极好。偷偷侧望,果然如传言一般,更加满意欢喜。
“我叫阔阔真。”她抿唇偷笑。
真金答应:“我叫真金。”
新娘窃笑:“我早知道了。”她抬头与真金对视,只看了会儿,又羞得埋头,“殿下看得我好不自在!”
真金也难为情,她不是秦贞,自己的心怎这么乱?再看她,她害羞的模样竟与秦贞有几分像,是自己眼花了吗?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他甩了甩头,感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身体难以控制。
“殿下,时辰不早,该歇息了。”阔阔真吹灭蜡烛。
黑暗使得他更看不清眼前的人。新娘为他宽衣。“贞儿!”他抱住眼前人。纱帐垂下,红烛散了最后一缕烟。
……
二日清晨,阔阔真对镜梳妆,幸福之情满于脸上,今日起,她便是正式的燕王妃。由出身普通的少女一跃而成王妃,这种喜悦已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了,更何况丈夫让她如此满意。为她梳头的侍女与她说笑,打听昨晚的事。她哪好意思说,新婚之夜,谁不甜蜜?但却有一点令她不太对劲。
“你们可知道贞儿是谁?”她问侍女。
侍女们都说不知。
她们答不知,阔阔真却有几分猜测。应该是真金以前相识的女人,能在新婚之夜叫出她的名字,可想关系绝不一般。她早有心理准备,自己不会是真金第一个女人,那样身份的男子,婚前与少女相好过不奇怪,但这个贞儿对他来说意义一定不同。
小侍来禀告,燕王殿下已准备好,问王妃还有多久。阔阔真急催侍女动作快点,真金已等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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