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以后不会再来此处。”秦贞下了极大决心,才说出此句。
真金震惊,呆了许久,才问:“怎么如此说?是我哪里错了?”
“殿下没有错。殿下可有听到宫里的流言?人言可畏,我这样身份的人承受不起。”秦贞说完便看着他,不知他会怎样反应?不得不承认,她很在意,怕他无所谓,更怕他一笑置之。
流言他应听过了,所以才又是长久不语。像是思索了很久,他忽然释然道:“这样也好。我不该打扰贞儿的生活,给贞儿带来麻烦。”
他这样说,秦贞的心都凝固了,他有这样的态度是最好的,如此她与真金的缘分就此平淡结束,她的生命有了保障。但她又不希望如此,内心深处在抵触,一股冲动在体内横冲直闯,要她说出心声。
“但我还是希望贞儿能继续到这里来。”真金取了把钥匙交给她,“这是广文阁的钥匙,贞儿应该继续读书,定有出人头地的一日。虽不能如男子般出仕,但古来有才智的女子也不少,我认为贞儿不逊于她们。”
她双手接过钥匙,她要的不是钥匙!“我怕会让殿下失望。我成不了什么人物,永远只能受制于人。”她的一切选择都不能随己。
“如果有人命令贞儿忘了我,贞儿会把我忘了吗?”真金问道。
秦贞抬起头,她早已泪水打转,却见得真金的眼里也似有光闪。或许是她眼花,满眼的泪怎么看得清别人呢?“不会。”她回答。她怎么会忘了他?
“这就对了。”真金赞许地点头,“怎么会受制于人?即使身不由己,心依然高贵。”
“殿下会忘了我这个卑贱之人吗?”秦贞问。她想知道答案。
“贞儿不是卑贱之人,至少在我心里不是。”真金坦言,“初见贞儿时,贞儿并无卑贱之气,抢我的笔用,俏皮可爱。第二次相见,贞儿仗义助友,非寻常女子可比,更非奴婢可比。与贞儿说话,我甚愉快。贞儿命在旦夕,我亦牵挂。这样的贞儿我怎会忘记?如今,我已知贞儿难处,也该就此相别,永不再见。”
“殿下!”秦贞叫出来,热泪滚落。
那泪的含意,真金岂会不知?他泛动的目光亦忍不住了。
耳边又起皇后的话——他是个心事内藏的人,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表露。秦贞不逼他,所以后面的话她不说了。一旦说出,将不可收拾。不仅她的性命,还有真金的前途,都会尽毁。
“我不愿与贞儿分开。”说出这话的居然是真金。
秦贞呆住。
“没有哪个女子像贞儿这般使我时时牵挂,每夜在这广文阁中等待,心里想总的是贞儿会不会出现?我是个无用的亲王,但此时此刻,我当保贞儿周全。无论是谁在向贞儿施威,贞儿可否给我次机会,让我护你?”
这些话简直不像出自真金之口,当是他的肺腑之言。秦贞怎会不给机会?她不过贱命一条,死不足惜,难得真金对她有真情,今日可算了解!再也不顾,一头扎进他怀中。真金也不顾了,拥她入怀。两人哭成泪人。
突然,敲门声紧促,二人惊得分开。
秦贞开门,见了门外人,更惊。“子瑛姐,怎么是你?”门外的人竟是陶子瑛。
陶子瑛急道:“先别说这些,燕王可在此?”她往门内张望,“你们快走!我在回浣衣局的路上见到皇后的人朝这边来了!怕是冲你们来的!”
秦贞心虚,看向真金。真金亦紧张,广文阁不宜久留,与秦贞一起奔出。
三人躲入竹林。不多时,一群宫人提着灯笼来了,他们没有通报,直入书阁。进去了好一阵,又挨个出来,相互交头接耳,似没找着要找的东西,这才失望离去。
好险!秦贞暗惊,要是被这些人撞见她与真金已经分不开,她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是皇后派来的人,就连真金也救不了她。
“多亏有你。子瑛姐,多谢你及时相告!”秦贞向陶子瑛道谢。
陶子瑛谦虚回应:“我不过是碰巧撞见,顺路说一声。你们……”她再看秦贞与真金,两人的手拉在一起。
二人急甩开手。
陶子瑛笑道:“我该回浣衣局去了,你们千万当心!”说完,向秦贞告别,消失夜色中。
秦贞与真金十指相扣,真金愧疚道:“是我没用,连母后也反对我们,以后贞儿要吃苦了。”
“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还怕这些?”秦贞幸福摇头。
“不会让贞儿吃苦!一定不会让贞儿吃苦!我会说服父皇母后,允许我们在一起。给我些时间!”真金保证道。
她不住点头,她相信。
……
秦贞刚回到浣衣局,才进大门,陶子瑛突然窜出,把她拉往角落。
“子瑛姐,怎么了?”秦贞见她紧张神秘,该不会是皇后的人到浣衣局来了?心慌起来。
陶子瑛食指压住嘴唇,要她小声说话。“你与燕王的事怎么样了?”她好奇问。
秦贞羞涩低头,“就是那样啊!”
“就是哪样啊?”陶子瑛急,“皇后反对,你不怕?现在合汗是不知道,知道了也会反对!不过我支持你!我们小奴婢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况且燕王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们一定要在一起!”
悬殊的出身或许是他们永远跨不过去的沟。秦贞知道,真金为了她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而她自己亦然,并且处境更危险。她没有信心战胜那些权贵,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但她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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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争取!”她给自己一点信心,“燕王殿下会去说服合汗与皇后。”
“那可不容易。皇后是个善人,但合汗……我们都知道合汗固执……”陶子瑛为他们担心。
秦贞怎会不知道,别说合汗忽必烈,就是皇后察必都不能接受她这个女奴。不过这些人都挨过来了,她已是奴婢,除了赐死,还能把她贬成什么呢?
“我以为,这段时期还是避开较好。毕竟皇后在查你们。”陶子瑛自告奋勇,“如果信得过我,以后你与燕王的书信不如由我代传,这样隐蔽得多。”
秦贞诧异,陶子瑛怎对她这般殷勤?以前从未有过。
观她有疑虑,陶子瑛解释:“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自从四殿下那件事后,我已经反省。为什么我想要的总是得不到?因为我心术不正。为什么你总是遇上贵人?因为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以后我也做好人。这次你有难关,我必须帮你,当为我以前的过失赎罪。我知道你有珊丹,但珊丹不便做这事,她有四殿下缠着,而且众人皆知她与你关系最好,她说不定也被盯上了。还是我来做,众人都以为我们是仇人,谁又知我们和好了呢?”
陶子瑛等她答复,秦贞不敢确定。“子瑛姐,容我考虑。不想连累姐姐。”不过她还是对陶子瑛表示感谢,至少今晚没有害她,还帮了大忙。
过了两日都没有再见真金。秦贞不敢顶风,想看看动静再说。可才分开两日,想他的心已控制不住。这时,陶子瑛居然拿了真金的亲笔信来偷偷塞给她。摸住他的信,秦贞激动,仿佛摸住他本人,把信压在胸口。
陶子瑛问她可要回信,秦贞的心早飞去了天上,哪想那么多,当然要回信。她识字不多,写了许久才写出篇短信,许多字还不全。陶子瑛保证为她送到,收了信便走。
此后,陶子瑛往来多次,秦贞也习惯了,每日就等那信,对陶子瑛信任起来。
她又写了信,偷偷交给陶子瑛。早觉察出她二人有异的珊丹跟来,待陶子瑛走后,她现身说:“陶子瑛那小人哪会改好?你要当心吃大亏!”
秦贞淡淡笑道:“她的秉性我当然清楚,见谁有势就依附谁,是她的生存之道。其实子瑛本性不坏,都是环境逼的。为什么不给她机会?”
珊丹摇头,小人永远是小人,现在依附将来必会反咬。
“好了,我知你为我好!好珊丹,难道你在吃醋?”秦贞故意甩着她的手撒娇。
珊丹心中尽是担心,但也知秦贞是个聪明人,不用为她太操心,笑出来,“你呀!有了燕王以后,的确把我忘了!该怎么办?”
“我陪你练武怎么样?我们好久没练了。”
“是你好久没练了!”
两个好姐妹手拉手,跑过浣衣局的水池,水中映出两个欢快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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