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审这么重大的事情，陈家乐当然得亲自参与，而且还得填表。

    在船上度过一夜，次日随意挑了个角色客串，完毕后立即下船飞往京城，陈凯歌跟徐女侠已经会合。

    这方面的流程陈家乐不懂，但人必须在场看着，这是一种态度。

    汤臣在电影节的影响力还不算大，但陈凯歌有信心直接入围，因为片子太好了，戏好，人好，景好，曲好，什么都好，可就是因为背景时代不能上映。

    其实要说有什么不符合规范的地方，还真有一条，那就是后半段，程蝶衣徒弟背弃他后批判的那一段。

    陈家乐看了三遍，跟所有人的感觉一样，不能删。

    “表我们已经填好了，你看看。”

    陈家乐匆匆浏览了一遍，条款非常简单几乎无门槛设置，“我们是不是得添加英文字幕？还是要配音？”

    “加字幕就好了，配不好的话会损坏人物的情绪，那些评委就爱原声，听的就是个语气。”

    陈凯歌是这方面的老手，他说行就行，而且事情也做在前面，字幕差不多快加完了，到时候先自审一遍，有时候英文表达不出中文的语境，这就得好好琢磨。

    戛纳电影节定于每年五月，陈凯歌就是还琢磨不定到底再跟部里掰扯掰扯，还是一门心思走到黑，现在把这个问题抛给老板吧。

    “你们觉得呢？”

    陈家乐心里倾向于拿奖，有了奖就能卖到全世界，自个儿上映然后靠口碑传播的几率太少，那些外国人不可能给高价钱。

    徐女侠跟他一个想法，人家在欧美有路子，香江和内地就扔给陈家乐了。

    “那就，参赛？”

    陈凯歌瞅瞅他俩的意思，就这么定了，一颗心彻底放肚子里，也别折腾了。

    “对了，您得把公司的开场logo带子拿来，就香江那个，内地就别用了，太膈应人。”

    陈凯歌还是蛮懂得分寸的，这年头香江和内地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差距极大，打出香江制作的名头还能加一分。

    “行，明天就让人送来。”

    陈家乐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填张表看看字幕合不合格，剩下的就由徐女士操办，怎么送审参赛，什么单元，她比自己还积极。

    忽然没他什么事了，还挺失落的，不都是把这个电影节看得特别重吗，怎么仨人凑一块就跟商量去参加村委会大选一样。

    晚上小聚，陈凯歌把张丰毅跟巩俐、葛优拉过来陪着，张艺谋不请自来。

    陈家乐对了下眼，就知道有事儿。

    徐女侠挺愿意跟两位导演聊天，他们的思想都在小人物身上，换句话说是在那个时代里，那是自己没经历过没了解太深的历史。

    陈家乐也听的津津有味，俩导演也没经历过，可他们身边有人经历过啊，再加上手头里的小说原著，再跟老人们取取经，一段真实历史就这么展开了，说的比真的还真。

    “诶，陈老板，您觉着这部片子是归商业片还是文艺片。”

    张艺谋突然这么问，因为电影里有些镜头运用和手段明显是要往商业片靠拢，不可否认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比哪种为了突出时代而特意显得冗长的片子好太多了，这部片长两个多小时，可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能让你安安分分的坐下来看完，这才是牛逼之处。

    “文艺片。”

    陈家乐给出自己的答案。

    张艺谋借机敬酒，“那您觉得能赚回这九千万吗？”

    实际投资只有只有两千五百万多点，基本上是后期费钱，陈凯歌是一边拍一边做，不满意就赶紧补拍，生怕浪费一分一秒。

    徐女侠接过话题道：“爱情会引起共鸣，你如果觉得这不是爱情那自然觉得粗陋不堪，但我相信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会被感动，他是执着的，如果这部片子都赚不到钱，那我想以后不会有人投资文艺片了。”

    陈家乐很想给她疯狂安利王家衞，跟墨镜王合作两部她就知道什么叫叫好不叫座了。

    一部《阿飞》把邓光荣搞破产，这实力可是一等一的。

    张艺谋僵了下，他忽略了这一层，只是想试探试探陈家乐的态度而已，讪讪笑了笑，“您看我这嘴，该罚该罚。”

    自罚一杯，张艺谋立马掏出本书，还有一叠稿纸。

    葛优跟巩俐看见立马就瞪眼，他俩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活着》，但尚未清楚是个什么故事，找谁来演，俩人算的上是张国师御用男一号和女一号，又见他今日种种举动失措，心里狠狠抽了下，这必定是部文艺片，而且要大投资。

    “您过目。”

    按理说张国师现在名气也有了，钱也赚了，慕名投资的人肯定不少，为什么偏偏找自己呢。

    陈家乐接过来看着封面这俩字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没有急着翻开，而是轻轻摩挲上面的人物，好似感受到他们很累。

    放下书，他开始翻看稿纸，出乎意料的是这并非剧本，而是张艺谋对这部小说的理解和构思。

    从一个富家大少输光家产落魄到最底层，挣扎中幡然醒悟，适应自己的身份，然后基于大时代背景下，活着。

    陈家乐三根指头循环墩着桌沿，这么多肯定看不仔细，但已是有了个大概轮廓，这份构思再拓成剧本得多厚啊，电影得多长啊，而且时间跨度大，几十年三代人，怪不得要找自己呢，没冤种上当啊。

    “有幸观览，开拓眼界。”

    陈家乐给他递回去，张艺谋、葛优、巩俐仨人当时就傻眼了，从名字都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样的电影。

    “陈老板……”

    张艺谋声音发哑，他不是没找过圈内人，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过不了，投资它干嘛。

    陈家乐敬他一杯，“故事是好故事，可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那您为什么能投资《霸王别姬》。”

    这就是他不懂的地方，自己这部版权在手，投资也小啊。

    “因为它讲的是情，最起码在法国有市场，在高丽在香江我都可以试试，这部片子不行，和我们文化最近的整个东南亚都不可能有市场，我是说市场没说没人看。”

    一股强烈的挫败无力感牢牢包裹住张艺谋，他想拍出来，想把里面的韧劲拍出来给大家瞧瞧。

    “张导，别泄气呀，陈老板刚花出去一个亿，还没见着回头钱呢，对咱内地电影心里没底，等《霸王别姬》参加了戛纳，给他整一个奖回来，再卖出去几千万，我说的是美金啊，陈老板是不是就能扶持咱们了。”

    葛优急急忙忙补救宽慰。

    巩俐也跟着敬酒道：“先祝陈老板名利双收，您看您都在内地置办公司了，适当扶持一下这些好故事，就算为内地电影人打一剂强心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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