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的导演是程晓东，动作指导也是他，是因为他指导过《射雕英雄传》，也是因为徐可还没办法相信陈家乐能胜任这个职位，原振侠毕竟是现代片，古装片要的效果是那种凌厉、潇洒，为了美而美的动作。

    陈家乐的第一场戏便是在雨天追杀四个偷自己钱的小贼，也是程晓东指导的第一场戏，剧情简单，动作简单，徐可想让他们两个磨合一下，后面还有好几场打戏需要他们。

    穿上铠甲的陈家乐非常兴奋，他早就想拍古装片了，提剑挽了个花往前刺出，程晓东便知道不用教，把另外四个群演叫过来设计了一下戏份就准备开拍了。

    “action！”

    大雨倾盆，一位背着箱笼浑身湿透的书生冒雨躲进茅亭暂避，忽然间听到远方传来喊喝，不由张望过去。

    正见四个持刀汉子仓惶向这边跑来，一个官兵举剑在后面追赶，二者距离渐渐拉近。

    陈家乐瞄准落后的一人，手起剑落砍掉头颅，拿剑身拍出去，正中前面一人后心，那人惨叫一声扑在地上。

    “跟他拼了。”

    头前两人停步挥手劈砍。

    陈家乐举剑架迎，一脚将左边那人踢到茅亭跟前，用力将剩下那个人荡开，此际但闻身后出刀声音，侧转身子反手撩剑。

    铛。

    长刀落地，身后那人从肋骨自脸颊殷出一条血痕，噗通倒在地上。

    身前那人愣了一瞬，便见陈家乐顺手回来刺入他心口，一回头茅亭前那人早不知所踪，居然从前面跑过来。

    “停。”

    陈家乐大喊一声，“谁叫你私自跑位的。”

    程晓东冒雨过来解释道：“这边能拍到你嘛，不然观众只会看到背影。”

    陈家乐和徐可有点像，都是想让电影更美，有点偏执狂的意思，让群演站到茅亭前，张国荣站到他后面。

    “你看，他在这里，我将他的刀打飞钉入亭柱，然后砍掉他，鲜血喷溅到我和宁采臣的脸上，等我进入茅屋后随便擦下血迹就吃馒头，而宁采臣被吓到外面就着雨水洗面，是不是更好一点？”

    程晓东不在意这些，反正就是个意思，就按着他来。

    四位群演任劳任怨捱着雨重拍一遍，鲜血溅了张国荣满脸，匆匆跑到亭外就着雨水狠搓面颊，然后委屈巴拉的看向遗落在那的箱笼。

    陈家乐同样满脸是血，将剑插到地上，坐下随意拿袖子抹了一把脸，摸出馒头吃起来，忽然听到旁边咕噜噜的肚子叫，顿了下又摸出一个馒头掷给他。

    张国荣不敢吃。

    “嗯！”

    陈家乐举起馒头向他示意，是白的，书生这才吃起来。

    他吃的很用力，很艰难，也是很经典的一个镜头。

    “咔！”

    “辛苦辛苦！”

    大雨说停就停，徐可穿着雨鞋和工作人员一起跑过来。

    “淋雨而已，没什么辛苦的。”

    陈家乐笑吟吟的去接浴巾，但见徐可从他身边走过，一群人围着张国荣嘘寒问暖。

    笑容顿时僵固。

    徐可偷摸摸回顾一眼，悄声笑了下，不留痕迹绕到他身后，拿起浴巾要遮他脑袋。

    霎时间，陈家乐转身双手撑天，接住浴巾反把他蒙在里面。

    “哈哈哈哈。”

    徐可瘪着嘴巴朝下撩起浴巾，没趣！

    这里的戏份拍完，剧组又到镇子里拍了一场宁采臣收账的戏份，然后噩梦来了，集体搬迁到野外，大段大段的夜戏接踵而至。

    头两场是张国荣路遇野狼的戏份，哪儿去找狼啊，徐可找了几条捷克狼犬，这狗看着吓人，实际上性格挺温顺，被主人牵到剧组调教了两天认下人后，谁都能上去逗两下，就连王祖賢都摸了摸，超级乖巧。

    狼的戏份拍完就轮到陈家乐和午马了。

    “家乐，晚上可要轻点，叔年纪大了，吃不住那么大力气。”

    午马贴了一圈大胡子，有点邋里邋遢的样子。

    “这可不行，马叔还是尽全力最好，有时候假打比真打还累，而且气势上也差很多。”

    陈家乐可不想糊弄。

    “对，一定要真打。”

    程晓东和徐可过来也这么认为，午马第一场就玩虚的，后面更不要想了。

    “来来来，我们研究一下招式。”

    蓝若寺没什么道具，外面就两座石灯，还有二楼阳台，都要利用起来。

    “马叔，等会儿你后翻到石灯上，家乐斩掉时，你再旋身飞起劈下。”

    午马原地做了下样子，感觉问题不大，让他继续说。

    “然后你抱住那根杆子绕一圈，蹬树干跃上阳台。”

    这里有个动作陈家乐不太清楚，连忙喊住问道：“他劈下来后我肯定要挡，中间少了过程啊。”

    他们知道说的是午马飞到杆子上之前那一段，只用一剑逼走确实有点牵强，这场戏虽然主要突出燕赤霞的战斗力，但也不能糊弄。

    “你说说？”

    陈家乐早有分析，“夏侯这个人物剑走偏锋，一定非常邪，出招刁钻，我觉得挡下一剑后踢起一字马更好点，马叔加个动作，后滚翻双腿踹我的腿，然后借力飞走。”

    徐可鬼点子多，立即说道：“那不如你跺脚将石灯震起来，用石灯攻击他，效果更好一点。”

    程晓东还在琢磨，“一字马加石灯？不错。”

    这么一改的话，正统的左右拨剑就不能用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演示一套剑术，你们看看哪些招式能用。”

    一听他要耍剑，全剧组人都过来了，武师见得多了，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功夫。

    陈家乐说来就来，双脚错步，右手持剑，剑尖朝下，转身带剑向身体右侧下快挂，随后右脚向前掰步成叉，持剑借转身之势经体后向前翻腕撩剑斜前刺出，剑尖与眉同高。

    这一招叫做迎面开花。

    但见他眼随剑走，长剑忽地翻转平切，左脚向右脚前扣步转身，剑尖画圆，右脚脚尖稍向外掰，右拧转腰，持剑带回右腿外侧，忽地右脚向左脚后插步右转身，持剑随向右转腰带剑于左膝外侧。

    继而腰向上提领稍起身，眼视剑前端，右脚蹬地支撑提左膝护裆的同时，持剑右拧腰转身外旋向左前下截，剑尖斜朝下，左剑指亮于头上，眼视剑刃前端，大概在腰间位置。

    这一招叫做乌龙戏珠。

    午马看到汗都下来了，他一把老骨头哪能这么转来转去，眼睛都要花了。

    徐可和程晓东却都像是发现宝藏一样，两眼放光。

    “这叫什么剑？”

    程小东也是自幼学习京剧与北派功夫，但这套剑法行云流水，好像经过改良，不太敢认。

    “行剑。”

    果然是这套剑法，讲究剑随身走，身随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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