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老者竟然会当着外人的面哭泣,能够让这样一位老者流泪,这得需要多大的感触,而他对所经历的事情也必定是用情极深。
这是一位真性情的长者。
“二十岁,我与余莲师姐结成道侣,我们云游四方,逍遥快活,彼此为相互的依靠,三十岁我拜入无尽星海最强道门黑白学宫,三十五岁,我晋升长老,把余莲师姐请进我的学府,与她一同修炼,就这样,我们一直活了一百岁,可就在一百岁那年,我们的生活变了,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里,老者已经停止了泪流,脸庞上笼上了一层煞气。
“那一年,我已经步入渡劫期,只要度过天劫,我就拥有了化神的资格,若是化神成功,我与师姐长相厮守,成为永世眷侣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然而,就在我渡天雷劫的时候,我灵智大开,灵识拥有了神游天外的能力,我实力极强,因此,性格也是极为自负,我不相信这天雷劫能够取我性命,我想抽出一点时间,借助无边的灵识查探一下师姐,看看她过的可好。”
“可是,当我的灵识渗透到她的房间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我最不应该看到的一幕,我看到在我师姐的房间里竟有另一名男子,他们,他们…。他们竟然在交互缠绵,做着有违天伦的荒唐事情。”
“而那男人竟然还是我最好的师弟尹平,我好恨,我好恨哪!”
“那一刻,我气血翻涌,浑身颤抖,身不由己,那一刻,我怒发冲冠,头脑欲裂,可就在这时我迎来了第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劫,这个时候,我早已情绪不稳,早已身受内伤,如今又遇如此重创,我是无论如何也抗不过这一天劫了,天雷之下,我肉身已毁,只剩元神受伤逃跑。”
“渡劫失败,我此生与成神无缘,我要在我的有生之年报复,我要疯狂的报复,我要杀死那对狗男女,我要杀死余莲,我要折磨死尹平,我恨他,我恨他们,啊!我好恨!”
说到这里,道虚云已经状若疯魔,身体四处乱走,似是癫狂。
“前辈,冷静下,冷静下。”
“小子,你会帮我杀了他们,是不是,你会帮我杀了他们,是不是!”
道虚云突然走到林凡身前,用一只手掌抓住林凡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而林凡则感觉到浑身的气力在这一刻被抽空,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前辈,此种人我也愤恨,他们丧尽天良,做尽天人共愤的事情,应遭凌迟之刑!”
“好,小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道虚云皱了皱脸上的肉皮,这才平静下来,把林凡放到了地上。
“我师弟尹平擅长卜算,在我神游天外发现他们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尹平就已经算到我要追杀他,而我妻子余莲也在他的蛊惑下,与她一起逃了。”
“她不逃还好,她逃了就是彻底的背叛我,我誓必杀死她,我杀死她,再把尹平折磨到不死不活,然后我再自我终结,陷入永世的轮回。”
“师姐与师弟为了逃避我的追杀,他们逃进了九幽深渊,进入了乾元大陆最黑暗的地方。”
“而我也在一日日自暴自弃的过程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我回到了我的故乡越国,建立了这样一个传承之境,希望能从这里寻到一个我的传人。”
“九幽深渊?好熟悉的名字…”
听到道虚云说的这个地名,林凡有股疑惑,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词,对了,是回眸花,是那一夜我跟回眸花相见时她说的,她说我最好不要进入九幽深渊,否则定会让我有来无回。
“小兄弟,你知道这个地方?”
“嗯,略有耳闻。”
“呵呵,后生可畏,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道虚云笑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想当年,我道虚云天资聪颖,纵横乾元大陆无人可挡,可我终究还是有个毕生的敌人,他是我一辈子都打不败的敌人,师弟,我输了!”
“前辈,这人世间,因果轮回,本就无比玄妙,没人能够说得清,您跟师母结合是缘分,而你们的遭遇也是命运使然,命运之理实在是不可强求。”
“嗯,说得好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道悟却如此深刻,孺子可教啊。”
“与前辈比起来,林某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非也,你是我见到的与我最有缘的一个人,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拜我为师,好让我早日超脱,背负着怨恨,道某也实在是太累了。”
“前辈,我答应你,我愿意做你的弟子。”
说完,林凡跪在蒲团上,朝着道虚云重重的一拜,这一拜是行拜师之礼。
“好好好,在我灵魂尚未消散之前能够收到你这样的弟子,实属道某的幸运之事,此物赠你,可保你一名。”
下一刻,道虚云扔出一枚玉佩,林凡接住此玉佩挂在腰间。
“好了,来接受我的传承吧。”
“弟子遵命。”
随即,林凡就端坐在蒲团上,开始接受道虚云的传承,这种传承是一种灵魂的传承,道虚云在把衣钵传承给林凡的同时,也或多或少的影响了林凡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却以杀戮居多,杀戮变成气质就变成了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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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虚云的晚年可没少杀戮,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从一名正道修士,彻底沦为了罪恶滔天的魔修。
完成传承后,道虚云的身影再度变淡,最终消失在空间之中,他的这缕残魂已经用尽,需要再等十年方可再进行下一次的传承,在他灵魂消散的最后一刻,他说道:
“小兄弟,好好努力,本道与你有缘,可免去第五层秘境对你的考验,你只需度过秘境第四层便可成为本道的正式弟子,而那时,我也可以彻底超脱,陷入轮回,舍弃此生的痴情之苦。”
“师傅,徒儿已经记下了,我定会让你超脱的。”
“哈哈,哈哈哈,能收到这样的徒弟,我也满足了,道某一生爱过恨过,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师傅走好,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
“小凡子,你师傅已经走了,你还愣着干嘛啊。”
“啊,姐姐,我正在思考,你别打扰我。”
“哼,谁打扰你了,对了,你真的答应他,要替他报仇了?”
“这个…受人之托,忠人之命,更何况他还是我的师傅,对我有传道授业之恩,只不过,我感到他的内心已经被魔障填满,他的后半生除了怨念,没有丝毫的快乐。”
“嗯,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师傅并没有说让我什么时候杀死他们,也没要求我如何杀死他们,只把他们的名字和他们藏身的地点告诉了我,杀不杀他们还要看我的意愿,或许师傅做这一步也只是不想认输,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吧。”
“嗯,道前辈真是一位命苦的人呢。”林雪衣摇了摇头,感慨。
“爱君不敢对君言,梦儿牵,许多年;
为君销魂夜夜损容颜。
康姿倩影挥不去,情切切,意绵绵;
死身容易死心难,把姻缘闷胸间。
日久年深,酿出酒一坛,相逢时候喝几口,甜又辣,苦还酸。”
诗罢,林凡摇了摇头,爱情之事,最是让人无奈,自古多少英雄豪杰,叱咤江湖,唯独对情之一字束手无策,或许,他们的爱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初恋的战场上。
“吆,小凡子,竟然还作起诗来了,跟谁学的啊。”
“呵呵,无聊耳,随心作矣。”
“你曾经被人伤过?”
“哪有,我一生只爱一人,他便是我的妻子花眉。”
“呵呵,是啊,一生只爱一个人不是很好么,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可是有时候命运使然,谁又能说得清未来的路途,道前辈痴情,却落得个疯癫的下场。”
“可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不能够相提并论的。”
林凡摇了摇头,回忆着两世为人,说道:
“有时候我感觉我们就像是命运的奴隶,就连我们自己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像是风中的一粒沙尘,它是如此的渺小无力,只能随风飘浮而身不由己。”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赢了还不行吗。”林雪衣摆了摆手,她是说不过这个曾经又傻又呆的弟弟了。
这一刻,林雪衣看林凡的目光变了,她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了,这个人是如此强大而神秘,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又是如此熟悉,然而,无论如何,你都是那个流着鼻涕四处追着喊我姐姐的弟弟,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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