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大家都看起来似乎气色不错，有说有笑的，谁仿佛似乎都没把苏寻病入膏肓的模样，当回事，太看在眼里似的。

    集团里核心几个死党都过来了。

    苏寻难得不那么难受，和他们有说有笑，仿佛有种回到以前时光的感觉。

    只是这里面，唯独小叶子没有来。

    苏寻眼底微微闪烁，却没有说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苏寻后来有些累了，他们就一个个的退出去了。

    只留下他妈妈在这里陪着他。

    只是他们来的时候，都一个个高高兴兴的，转头离开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沉默的不说话，微微红了眼眶。

    因为他们大抵都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面吧……

    苏寻躺在床上，苏寻看着他妈妈就在他眼前晃，他忍不住叫住她，“……老妈，没什么好忙的了，你过来好不好，我想和你……陪我，陪我说说话。”

    也许苏寻也心底清楚，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他尽力了。

    可是也许有些事情，应该真的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比如他生命的真正终结。

    苏寻的妈妈她来回忙来忙去，可是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忙什么，她只是不想自己停下来。

    而此时见儿子开口叫她过去了，她只好放下一切，缓缓的走过去。

    苏寻看他妈妈眼底带着几许慈爱柔和的笑，他的唇角也缓缓浮现了一抹笑意。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老妈，你能不能让我在膝盖上躺一会儿……”

    然后，摸摸他的头发，摸摸的他的耳朵。

    就像小时候在家里。

    午后的阳光下，他妈妈一边看着肥皂剧，嗑着小瓜子，一边去摸他头发时候。

    他妈妈自然没有拒绝。

    她坐在床边，苏寻就缓缓靠了过来，最后在他老妈的帮助下，他修长而瘦弱的身躯微微蜷缩着，他的脑袋就那么躺在妈妈的腿上。

    外面的阳光洒落下了下来。

    洋洋洒洒的倾泻了隔离室里一地。

    “……儿子，你是不是困了……”

    傅九说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去抚摸着他的碎发，摸着他的耳朵。

    低头看着他现在瘦的没个人形了模样，她呼吸都变得很迟缓，轻轻的说着，语气都不再似以往那么强势，这一刻的她，就是一个看起来再慈爱温柔不过的妈妈。

    “……老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什么样子么……”

    苏寻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喃喃着。

    “记得，怎么不记得…”

    说着，她的唇角缓缓浮现一抹笑意，“小时候你和容湛那小子都很皮，那小子从小就是混世小魔王，一身戾气，天天和家里吵架，我让你少跟着他玩吧你就是不听，后来你们俩出去打架，他没什么事，你的腿被打的是不是动不了了？”

    苏寻一听这件事，似乎一下子就回想到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气息微喘的笑了两声，“我想起来了……是我姐去救我的时候，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过，我的腿后来可是因为她骨折了。”

    “你姐？”

    他说着，脑袋在膝盖上蹭了蹭，继续道，“……嗯老妈，你不知道，我姐看我不能动，就对我说我一个男子汉，坚强点，甩两下就好了……然后，然后我强忍着站起来就甩了两下，然后……我骨折了。”

    明明是一件被是不太美妙的回忆，可是此时回想起来，此时的他，忍不住眉眼都带着笑意。

    似乎也是没想到，其实他以前有过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不论是和兄弟在一起的时光，还是和家人们在一起的时光。

    他妈听着，也忍不住笑了：“和你姐发生的事还不少呢，你忘了你小时候总喜欢光着屁股在家里跑来跑去，你姐打你骂你多少次你都不听，后来有一次她放学回来心情不太好，看见你又光屁股，直接就拿着一个水果刀飞了过去，结果把你大腿内侧……是不是现在还有个疤痕？”

    “……嗯，很淡了，但是还有，那真是……一个疯女人，后来吓得我看见她都绕着捂着裤子走。”

    这是实打实的真事，哪怕那是很小的时候，但是自己都还历历在目，只因为，他老姐真的是差点就把他命根给废了。

    傅九一听这话，不免被他逗的哈哈笑。

    不过笑着笑着，渐渐的，渐渐的声音就小了，最后，她的眼底微微泛起一些湿润了。

    气氛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苏寻也安静了下来，唇角的笑，一点一点的淡去。

    傅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那么摸着他的碎发，耳朵，直到——触及到他耳朵的时候，感受了一股微热的湿润。

    什么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下。

    她指尖触及到了那点点温度。

    她的手就那么微微僵住了，随后，隐隐轻颤着。

    指尖微微蜷了一下。

    不过她不敢停顿太长的时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接着继续抚摸。

    似乎刚才，她什么都没有触摸到。

    她不看看他的模样。

    苏寻自然也看不见他妈妈的模样。

    所以也不知道，他妈妈眼底含着泪水，望着他此时的模样，已经满是心疼，满是不舍。

    苏寻眼睛缓缓闭上了，呼吸渐渐更加微弱了下来，最后似乎仿佛是都快要感觉不到了……

    “儿子……！儿子……！”

    看着他没了反应，他妈连忙下意识的去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不已，急切不已。

    苏寻的呼吸似一下子又重了，他再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开始涣散了。

    他虚弱的费力的开口，“……妈，你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害怕……没……没关系的……你这样，我会很难过……”

    他妈妈强忍住要掉下来的泪，声音哽咽至极，“好，好，我不害怕，儿子，你放心……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爸，也会照顾好你姐……”

    苏寻的脸贴在他妈妈的手上，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几乎微乎其微，而说出去的话，那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老妈……

    他是一个不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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