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压着也不让我公开，”祁烈推开他的手：“难道要我一刀杀了徐道远，把认罪书和尸体交上去给刑部就完了？
那这本名单呢？就永远沉下去——”
“这本名单不能公诸。”洛凉书坚定道：“至少现在不可以，我那狗皇帝爹即将退位，太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登基。在新皇换届政局不稳的时候，朝中最是有人虎视眈眈地等着出手——现在，是用人拉人的时候。一旦名单公布出去，所有观望的人都走投无路，只能被迫站队，矛头指向谁就不言而喻了。
我不能让太子冒这个险！”
“你为了你的兄长，那我也有长杰兄这样过命的弟兄！”祁烈咬着牙，一把扯住洛凉书的衣襟：“你让我怎么下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跟长杰兄交代——”
“我知道你为难，所以——”洛凉书皱着眉，扯开祁烈的手腕：“我替你下手了。”
“你……你说什么？”祁烈的脸上褪去死灰一样的惨白。
就在这时，门外的军士突然叫嚷道：“你不能进去！喂！徐公子——”
“洛凉书！你给我滚出来——”一向温谦如玉的俆舒易突然仿佛失心疯一般往里冲：“你给我出来！”
祁烈如同触电一般松开钳着洛凉书的手，大喝一声：“让他进来！”
“洛凉书你跟我爹说了什么！”俆舒易满脸泪痕，一张脸涨得血红：“他……他为什么会自杀的！”
“他自杀了？”祁烈后退几步，要不是扶着桌子，沉重的身子差一点就跌倒下去。
转脸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洛凉书：“你……你到底……”
“你也听见了，他是自杀。”洛凉书冷冷地别过脸：“与我何干……”
“洛凉书！你——”祁烈骤然抡起拳头，毫无预兆地打在洛凉书的脸颊上：“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愧疚么！他是长杰兄的父亲啊！”
“他犯了罪，这是他应有下场。”洛凉书揉了揉开裂的嘴角，吐掉口中腥咸的血沫。
“你胡说！我爹坦坦荡荡做生意，他怎么会犯罪！”俆舒易几乎要喊破喉咙，但接踵而来的事一张带着涕泪的遗书被洛凉书狠狠甩在他脸上：“你自己看还是要我给你念！”
“这——”俆舒易颤抖着双手，咬的嘴唇滴血：“这不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祁大人，你跟我哥哥是好兄弟的对不对，我哥在朝口碑一向最好了对不对！我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祁烈被他拽着手臂，痛苦地摇摇头：“舒易兄弟，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死的那个是我爹啊！你叫我不要管？”俆舒易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他扯着那封遗书吼道：“就算他真的做了错事，真的倒卖过神仙白。但国有国法，有律法制裁。我爹他认罪，我无话可说！
可你为什么要逼死他——洛凉书你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么？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么！你凭什么逼死我爹！”
“够了！”洛凉书上前一步扯住俆舒易的衣襟，凭他的手劲拎起俆舒易不过就是拎鸡崽子一样：“你要叫到到怀德县都知道么！你爹为什么自杀，你还不明白？
俆舒易你敢说你是清白的，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张阿源杀人的动机？你从来都没有想象过他真正要保护的人是你父亲么？
我告诉过你，神仙白的案子不同其他，你爹既然认了罪，就是送去了刑部也别想活着出来。不仅要饱受刑拷，还有可能牵扯你和你大哥。
他选择现在自行了断，对谁都是最好的！”
“洛凉书你放屁，”俆舒易流下愤恨的泪水：“我们一家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你逼死我父亲，不过就是想让他把浮荟楼送给陶青就是了——”
“你他妈才放屁！”一句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洛凉书最柔弱的内疚。他一手拎着俆舒易，一个耳光狠狠地甩了上去：“我想要什么还需要这么费尽心思得勾当么！
我告诉你，你怎么恨我怎么怪我都无所谓，但这一切跟陶青都没有关系。她那你当朋友，你不可以去记恨她伤害她！”
俆舒易毕竟只是个柔弱的少年，全无半点武功护体。洛凉书这一个耳光虽然没有用内劲，但习武之人的臂力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情急之下也没收住势头。再加上俆舒易本就气急攻心，神智有恙，这一巴掌当场就把他给扇昏过去了。
“俆舒易……”洛凉书一放手，少年的身子咕咚一声倒地。左脸颊肿起老高，唇角还在流血。
“舒易兄弟！”祁烈抢上前一步抱起俆舒易，眼看着洛凉书试图上前，他亦是压抑不住内心愤恨的情愫，又是一拳揍在洛凉书毫无防备的腹腔上：“洛凉书你就是个混蛋！”
“祁烈你******有完没完！我让你打一次而已，别以为我就是怕你——”洛凉书怒道。
“那你来啊！不是一直想好好跟我较量一下么！”祁烈放下俆舒易，呼地一声起身：“今天你要是能胜得了我，这个怀德县将行官我让给你做！
否则你就给我滚到远处呆着，再自以为是指手画脚地祸害别人，我管你是谁一样不会轻饶！”
“祁烈你别不知好歹！”洛凉书拉开架势：“谁不会做英雄，谁不会做好人？人人称赞你祁仲兼义薄云天，我却成了自私狭隘的混蛋。
如果今天我把徐道远交到你手里，进退两难的人就是你！我为了谁背恶名，做小人？
呵呵，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误解我侮辱我，就只有你不行！”
“你给我闭嘴！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替我怎么做！”祁烈已经被燃至顶端的战意早已湮没了最后的理智：“你我从来都是互不相欠的，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隐忍高尚，你不过就是个不顾及别人感受自以为是的混蛋！
是男人就拔剑，你既然叫过我一声兄长，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这个不上路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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