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想啊,反正都戏弄完了,就不差再多戏弄点。
于是,她捏着嗓子,像大师兄自己学师娘说话那样。
“丁狗子,丁丁狗子,小丁丁屁屁快过来!”
“噗!”
端着羊肉过来的罗三哥一个趔趄,忍不住的看着董庖丁,大骂了他一句:“丢人现眼的玩意。”
骂完把羊肉丢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脸色时青时绿,时红时紫的董庖丁,就像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
缓了好一会,才呻吟的拍向自己额头,可怜巴巴的看月格格。
“我刚刚有没有说这个?”
月格格嫌弃的磨牙。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董庖丁怒了,仿佛再不给他解释清楚,他就要翻脸无情了,管你是不是小丫头。
葛秋忍住笑:“是师父说的呀。”
还有大师兄你自己也这么学的。
但其实她知道,大师兄每次学师娘喊他,都是大师兄在思念师娘,并借着这些小时候的呢称,把师娘深深的放在心里。
“卧槽?我是老头的亲生儿子,他收没收女徒弟我难道还不清楚?玛哒,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奇葩?”
葛秋撇嘴:“我不是奇葩,我真是你小师妹,你要还不信,我再想想师父说了什么。”
她托腮思量,眼睛提溜提溜转。
“师父说你不喜欢厨师,小时候让你练刀功,你就故意劈柴,还把水萝卜全剁成小三角儿,最后师父一生气,就让你劈了三年的柴,不把柴劈成火柴棍大小,就不让你穿裤子,然后你也缺心眼儿,说不穿就不穿,一光腚就光到了九岁。”
“噗!”月格格一口酒喷了出来。
“光到九岁?”
董庖丁吃惊到说不出话。
葛秋一脸认真,看着大嫂子回答:“嗯,不光是在家光,师父还让他去满大街光。”
所以,大师兄左边屁股有个牙咬胎记,很多人都知道,尤其是后海这一片,家喻户晓。
不算什么秘密,她故意说出来,就是笑话师兄的。
董庖丁越看她越危险:“你打听过我?”
“不是打听,是师父告诉我的,咳咳。”
大师兄要恼羞成怒了,做人得有些分寸,正所谓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事得给自己留一线。
于是,她压低声:“师父说大师兄的蓑衣刀法,总是在中间的时候,容易提气不足,习惯性留三到五的间距,骂了好多年,大师兄都改不回来。”
话一落地,董庖丁眼里的怒火和危险消失,取而代之是形容不出的震惊和疑惑。
前面那些丢人现眼,只要有心人去打听,总能打听到,哪怕没那么详细又接地气,也可以自行脑补。
尤其是后来的丁狗子,丁丁狗子,小丁丁屁屁,这些都不算是秘密里的秘密。
但她所用的口气,和语法,确实像老头还有他自己。
然后就是刀法间距,他敢保证不是自己人,绝对不清楚。
这属于他和老头以及常乐之间的秘密。
“不可能啊,老头什么时候瞒着我,收女徒弟了?”董庖丁呢喃。
葛秋真诚的笑,回头巴巴的看大嫂子。
“大嫂子,我好想,好想你。”
月格格心跳漏了三拍,虽然她和董庖丁只结婚了半年,但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很胆大细心的人,绝对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她能感觉小丫头没有任何恶意和危险,只有浓郁到挥散不开的亲情在流淌。
鬼使神差的,她摸了摸葛秋的头。
“乖。”
这一声乖,葛秋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
天知道,上辈子大嫂子哄她时,就是这样摸着她头说乖。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她难以控制的把头靠在月格格胳膊上。
就像薛定谔求贴贴。
她哽咽的点下巴:“嗯,我一直都很乖。”
月格格惊骇的深吸了口气,迷茫又无措的看董庖丁。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董庖丁能感觉到月格格的慌乱,但又明确的知道,这种慌乱不是排斥和厌恶,而是和他一样的茫然。
当机立断。
“你跟我回去。”
葛秋依然贴在月格格胳膊上,开心的点头:“嗯,我跟你们回去。”
有些生活细节,不是亲近之人,是说不来,也形容不了的,哪怕全天下最好的演员,也演不出那种气息和情感。
董庖丁去结帐,月格格就陪着葛秋,正琢磨一会帮她推轮椅,那娜拿着外套就来了。
看着葛秋依偎在月格格身边,那娜惊讶极了。
很想问,又怕自己说错话。
葛秋回头朝她笑,这才把依恋收敛了起来。
“那娜,一会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那娜嗯嗯的说好,帮她把外套穿了起来。
而此时,月格格生出一种若即若离的失落感,就好像她是打从心眼喜欢葛秋依偎她。
一行四人往后海居民区走,九零年没有绚烂的霓虹灯,但有清新的空气和三三两两的情侣。
葛秋心想,她还是喜欢这样的去繁复简的北城,比起后世,不知道多了多少人情味儿。
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胡同口。
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董庖丁和月格格,越来越吃惊。
葛秋的表情,太怡然自得了,并且还从她身上,时不时散发出对周围熟悉的亲切感。
“你?以前来过?”董庖丁问得小心翼翼。
葛秋没否认,也没立刻承认。
“再往前就是穆爷爷家的小卖部了吧。”
董庖丁吸气:“你到底是谁啊,真是急死我了。”
葛秋不藏着不掖着,让亲切随意释放,就像游子归家,偶然才露出一丝近乡情切。
穿过窄窄的胡同,她终于看到了师父家门。
这个时候,师父还没有把四合院,变成“董家大院”,门口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