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很香。
而且还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香。
鸡香里混着鲜,鲜里面又带着空灵,而空灵里充满了野兽的辛辣,只要闻到的人,几乎就没有不动容的。
首当其冲,便是那娜。
她露出一丝垂涎欲滴,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葛秋。
意思是,怎么会这么香?
葛秋看了眼陶醉的洪拳,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这会她并不想说话。
其实南粤名菜里,像这一类的,除了龙凤斗,还有龙虎斗,又叫“豹狸烩三蛇”“龙虎风大烩”“菊花龙虎凤”等等。
每一道她都会,但要论起香,龙虎不及龙凤的三分之一。
只能说,洪拳这个人很会吃。
没一会,潘六咽着唾沫,将她做的两道菜,端到了洪拳面前。
一直没说话的蒋峰,忽然说道:“也没看到多少技术,无非就是乱炖。”
洪拳接过属下递给他的茶,把对菜的兴趣隐藏在表情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靳时忱。
“那你说错了,越是看着简单的东西,就越是考验厨师的水平,不信你以后可以试试,靳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靳时忱暗沉着脸不想说话,好像还在因葛秋拖他后腿,并在洪拳面前脸面无光而生气。
至于蒋峰一脸不屑,只当他家老大在打机锋。
洪拳也不深究,拿茶漱完口。
“看样子是可以吃了,快去把唐会长和杨小姐叫回来吧。”
潘六弓腰,正要去,蒋峰又道:“老大,菜还没上齐。”
靳时忱冰冷的朝他望过去,蒋峰不甘示弱,回他阴狠又挑衅的冷笑。
颇有些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时,那娜推着葛秋回来,葛秋不卑不亢:“我没有力气再做别的了,告辞。”
洪拳紧盯靳时忱,而靳时忱也把目光重新放到了洪拳脸上。
蒋峰充满杀气:“两道不够。”
葛秋理都没理,一边示意那娜推她走,一边回答:“廖师父的手艺,不在我之下,要杀便杀,随时恭候。”
“我们走吧。”
最后这句是和那娜说的。
那娜绷着全身肌肉,一步一步推着葛秋就要离开。
靳时忱和洪拳都没有发话,就好像他俩还在用眼神不停的较量。
但身为洪拳的第一心腹蒋峰,他不允许葛秋就这样离开。
在他看来,像葛秋这样的小蚂蚁,进了洪门就必须得死,岂能容她再大摇大摆的出去。
所以蒋峰动了,朝着葛秋便探出他的爪子。
千钧一发时,靳时忱身边的黄然挺身而出,连同傅伯。
前者和蒋峰拳对拳,硬碰硬,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立马拉开了距离。
后者则是巧妙的站到了葛秋前面,试图用自己阻挡蒋峰。
注意到这一幕的洪拳,瞳仁微缩。
他有看到蒋峰,退了三步不止,而靳时忱的手下黄然,却只退了一步。
高手见招只在一瞬,他立马开口。
“不得冒犯,都给我退下。”
蒋峰一脸不服,阴狠的看了看黄然,随后把目光全放在葛秋后背上。
那快要凝结成实质的杀意,让葛秋感到全身发寒。
也想不明白,洪拳的小喽啰,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大杀意?
但她没有迟疑,也不想逗留。
“我们走。”
那娜赶紧推着她出了大门。
但在外面等电梯时,潘六却领着唐文龙和杨环玉经过。
唐文龙没说什么,倒是杨环玉充满好奇道:“居然还能走?看样子前妻也是有光环的。”
话意味深长,可唐文龙却没听懂,随口接了句:“命好呗,有什么办法。”
杨环玉咯咯笑:“自己争取的,不算命好吧?”
唐文龙陪笑:“那就是我说错了,人至溅则无敌。”
讨到杨环玉欢喜,她放声大笑,而就在这时电梯到了。
葛秋拉着那娜的手。
“走,送我回家。”
那娜气得脸成青紫,进了电梯后,死死的盯着杨环玉,在电梯门闭合前问葛秋。
“你怕她干什么?只要你说,我能冲过去撕了她的嘴。”
那娜满脑子都在想,洪拳和洪拳身边的人,她也许打不过,但唐文龙和杨环玉算什么东西?
再加上靳时忱在,哪怕天塌了,她也相信靳时忱能扛住。
因为这是荛城啊,靳家的地盘,还有她的地盘。
所以,她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葛秋目光平视,直到离开酒店很远,才脱力的吁了口气。
“那娜,我不是怕,是不想在眼下横生枝节。”
“为什么?”那娜大声喊,她觉得葛秋太怂,怂得丢光靳时忱的面子不说,还丢了她的。
葛秋垂着眼帘:“洪拳故意把她们叫来,不是单纯的看笑话,而是在对外宣布,他想把手伸进荛城,唐文龙马上会是他的狗,而杨环玉和她身后站的人,也很快会是他的助力。”
那娜懵逼了一下,问了句符合她这个年龄的话。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葛秋失笑,是啊,和她什么关系?
“那娜,你家和靳家是什么关系?”
那娜忍着不耐烦,低沉道:“不清楚,只知道黄爸爸一直视靳家为主。”
葛秋无奈:“好吧,既然不知道,那咱们就不要贸然的去得罪人。”
如果一定要得罪,也要先谋而后动,绝不能因一时之气,就大打出手。
后面这句她还没想好怎么说,那娜就大声吼。
“为什么是对的?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忍得了,我忍不了。”
那娜松开轮椅,像发泄式的朝路边大树,不停的拳打脚踢。
导致原本快要落地,又没落地的秋黄,刷刷的掉了一地。
还伴随着诺大的雨滴,密密匝匝的把葛秋和她自己,淋了个兜头兜脸。
“对不起那娜,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葛秋叹气,抹了抹脸上的狼狈。
也许是这些雨,淋醒了那娜。
让她似懂非懂的蹲了下来。
“不怪你,是那些人太可恶,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却是用软刀子磨,如果靳时忱不来,我都想象不到,咱俩怎么出来。”
看着狂躁、自责、愤怒、又多重矛盾的那娜,葛秋知道,她只是还小,没有经历过这种羞辱和委屈。
所以她才会很茫然,很冲动,又很不甘。
如果她只是简单的十八岁,估计也是如此。
可实际上洪拳今天的目的,就是刺激她和靳时忱,她要是没忍住,才是真的掉进了洪拳圈套。
待她把心里的话组织了很久,久到起伏不定的那娜,露出一丝颓废时,她才小声说道。
“那娜,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你,让你受了委屈,但今天这个事,不管有没有靳时忱,我都会选择忍。”
“因为我和你不同,你背后有家人给你撑腰,而现在的我,是孤军奋战。”
那娜偏过头,甩了甩头上的雨水。
“你怎么会是孤军奋战?你和靳时忱,明明就……”
没有离。
但真的没有离吗?
好像又不是。
今天靳时忱一直在说前妻啊。
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娜看不懂了,也想不明白了,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全是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