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蜜雪冰城强,那是它会公关,会炒作,会运营。
透过表面看实质,那就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哪有可能在九零年挂上它家的牌子,就能享受后世的滔天富贵?
程跃太自以为是了。
葛秋敢说,哪怕程跃懂这个道理,眼下也没那个资本。
“你家和荛城日报熟吗?”葛秋问。
那娜托着腮想了片刻:“不太熟,但外门弟子里,有个荛城日报的记者。说来也巧,我今天出来的时候,他刚好问了问我,说认不认识你。”
葛秋知道,这是闻到了风向口,想拿她做筏子刷热度。
哪怕现在还不是全国互联网的信息时代,做信息的也是换汤不换药。
她想把爸爸换下来了。
让他一把年纪,还为了她去丢人现眼,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就说我愿意接受他的采访。”
“没问题。”那娜很干脆,甚至都不问什么,打了电话就说人一会到,没一会也接到她二叔电话,说封条可以去除。
做饮食的最怕和脏乱差挂钩,回头她便叮嘱燕儿,让她先去玩偶厂,以最快的速度做三套玩偶服,一套是她之前设计的春春卡通人物形象,另外两套则是蟑螂和口香糖玩偶服。
分别再打印几个标语贴在玩偶服上。
蟑螂:春春家太干净容不下我。我这么可爱,有人愿意收养我吗?
口香糖:春春家没人吃我。我这么好吃,你不来一个吗?
春春:有人举报春春不卫生。春春好委屈!嘤嘤嘤!
“这三套衣服做好,明天就安排人穿上,就在店门口,让春春举着宝剑大战蟑螂口香糖,尽量往卖萌卖惨耍乖上面靠,然后营业前把成分配料表贴在店门口,再挂上接受群众卫生监督的口号,宣传个三、四天,应该就能消除负面影响了。”
燕儿有些转不过弯,心想这不是玩吗?
别人发生这种事,恨不能藏着掖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葛秋倒好,还要扩大宣传,并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卫生出了问题。
这?
“秋宝……”
葛秋看她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么我问你,你真的敢拿命保证,店里的卫生做得很好,并没有人嚼口香糖吗?”
燕儿心惊肉跳的想了很久,鼓起勇气拍胸口。
“我敢,我敢拿自己的命保证,自从开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卫生,我就一天不止打扫三次,十几二十次都有,早晚拖地的时候,我还用了消毒液,绝对没有糊弄过谁。”
“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呢?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向广大的消费群众证明,咱四季春很卫生不香吗?怒而不争,忍而不发,才会让别人质疑咱们是心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燕儿想想对啊,自己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反而程跃那个卑鄙小人,就不敢再往四季春丢什么蟑螂和口香糖了吧。
“你这是反其道而行吗?好,我现在去就安排,但是你说的大战蟑螂和口香糖,我怕自己找不到这样的人。”
九零年相对保守,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在大街上去做公关。
葛秋转了下眼珠,回头看那娜。
“你们家有舞狮队吗?有没有兴趣演演话剧?”
“有剧本吗?”
那娜兴趣盎然,就觉得葛秋这招自黑自演有意思极了。
“可以有。”
“那没问题,你先给我看看春春的衣服,我去演拿大宝剑的。”
葛秋笑着让玛纱给她拿资料,那娜看了看平面设计,越发感兴趣,还说她搞的这个春春形象,好呆萌好可爱,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偷盗了“花仙子”。
敲定后分头行事,而有了那娜帮助,葛秋很快就写了个小剧本。
小剧本写好,那名外门弟子记者也到了。
人很年轻才二十三岁,姓陆叫陆天明,男孩子脸上很多痘坑。
他拘束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说自己五岁的时候就拜在黄家门下,已经做了黄家十八年的外门弟子。
说的时候,还不忘偷看那娜,年轻明亮的眼里,闪烁着不想为人知的旖旎。
葛秋视而不见,直奔主题。
“你今天来,是不是想知道,外面的传言是真还是假?”
陆天明尴尬又腼腆的咳了数声:“这个,可以吗?”
葛秋笑,他已经很有礼貌了,后世的娱记,可不会这么客气,比起陆天明的小奶狗形象,后娱更像掏肛的鬣狗。
“可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但发通稿时我要看一眼。”
陆天明兴奋的搓了搓手:“那多有得罪了。”
葛秋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
“请问,你是靳氏集团总裁,靳时忱先生的合法妻子吗?”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
“那么现在是已经离婚了吗?”
“是的。”葛秋坦然,脸不红气不喘。
“可据我所知,你的年龄还没到可以合法登记的时候,那么之前,你和靳先生是怎么结婚的?”
“在澳门结的婚,澳门结婚制度你可以去查。”
陆天明一脸恍然大悟,低声说着不用查,他读书的时候就知道澳门的结婚制度。
“那么葛女士,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忽然结婚,又忽然离婚呢?”
看着他在小本上写写划划,还克制着自己不要问得太过尖锐,以防伤害到她,葛秋就想笑。
真是个涉世不算深的善良小记者呢。
“因为一切都是我精心谋划的,我呢手比较巧,做的饭菜很好吃,恰好那个时候靳先生得了轻微厌食症,机缘巧合下,我就成了他专属的厨师,那么你就可以想象,一个十八岁,又正值怀春的少女,每天和一位年轻帅气又多金的总裁近距离相处,她是不是很难不动心呢?”
陆天明咽了咽唾沫,只感觉眼前的葛秋,坦诚到让他感到可爱。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想追逐浪漫的爱情,她有错吗?
更不知不觉,还在她身上看到几分那娜的影子。
一时神游天外,便想怪不得她俩能玩到一起。
但哪有人做了这么无耻,又不要脸的事,还敢无所畏惧说出来的呢?
很矛盾。
“所以,你给靳先生下了毒?”
“是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我想很多人都会经不住这个诱惑。”
陆天明点头,眼中并无鄙夷,继续道:“能知道你下的是什么毒吗?”
“这个不能说,至少不能公开说,但我允许你含蓄的去写。”
对人身体无害,但又能让男女结婚的毒,能是什么?
看着仿佛什么都懂,又在什么都不懂的年龄,还很镇定的葛秋,陆天明在心里啧啧了数声。
“那么离婚的原因,是靳先生知道你下了毒,所以才离的吗?”
“是的。”葛秋很干脆。
那陆天明就不懂了。
“下毒之前,你就没想过会离婚吗?”
“当然想过,凡间女子谁不想过一把谪仙妻子的瘾?有道是敢做就要敢当,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不是很前卫吗?”
完全符合当下的杀马特宣言。
陆天明惊骇,表示自己完全看不懂她了。
“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你不怕名声尽毁,以后再也无法……有其它美满又和谐幸福的家庭吗?”
事情分两面,在陆天明看来,损失最大的只有葛秋,她以后一定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更甚至世间最难听的咒骂和羞辱,都会冲着她去。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若凡事都考虑以后,损失的岂不是眼前?”葛秋轻描淡写,狂的就是一个不计较任何后果。
陆天明干笑,在纸上写了个鼠目寸光,贪慕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