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想着姜凌的理由是何其好笑，一个经历大风大浪的人也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耿耿于怀。千雪微微一笑，走进了房间里。姜凌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几息，还是跟着走了进去。屋里正好暖着一个暖炉，暖炉旁的香炉里燃着一种非常清新的香，这种香他知道，只有犯有头痛病的人才会点上，用来麻痹神经，减缓痛苦。姜凌看着千雪，已经能够猜到这个女子应该患有难以根除的头痛病，恐怕每日都会被这种蚀骨的疼痛所折磨。

    姜凌看着千雪没看着她靠在椅背上扶着额头，紧紧闭着眼睛。他长吸一口气，津津而言：“千雪姑娘，你的头痛病多久了？”

    “有些年头了。”千雪还是扶着自己的额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仿佛这一次头痛的更加厉害。

    姜凌顿顿神，好像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他犹豫几下，还是从吞云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上面釉着青色花纹的小瓷瓶，小心翼翼放在千雪的面前，温温而言：“这是犀罗丹，就这么一颗，可以解世间所有的毒，还能治百病，你留下吧，算是我刚才唐突的道歉。”

    千雪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犀罗丹，终究还是推还给姜凌，她忍着疼痛，说话的声音非常小：“还给你，我平白无故不会受你这么大的情。再说了，这药恐怕是你留在身上救命的吧，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依仗。”

    姜凌伸在半路之中的手颇有些尴尬，缩回去也不是，伸过去拿药也不是。他看着千雪，心头竟然不明不白的涌现出一丝的不舍，他恍惚，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姜凌拿起药瓶，深深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放到了千雪的手里，淡淡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千雪听到姜凌的话竟然慢慢抬起头，眼神之中慢慢都是疑惑之情，虽然不明白姜凌要讲什么，但还是听他说下去。姜凌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在做一个梦，有时候很模糊，有时候很清晰。但是这段时间，这个梦扩展了，我看到了许多我不曾见过的景象，有人告诉我，那个地方叫做极寒之北，我看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和一只狐狸。我相信你见过那个人，他就是凌襄，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他，渐渐明白了他为什么被贬下天庭，渐渐明白了他为什么活得这么不屈，不像是我，只要活着就够了，只要不会改变就够了……”

    姜凌说到这里，又看向千雪，她好像已经被自己的故事深深吸引，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有时候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为了行得正坐得直，我为了不想死而活着。就连师兄都说我适合做一个普通人，但注定不会是普通人。但是现在，我早就无感了……所以我要做很多的好事，为自己积些阴德，好让以后的路好走一些，但是我碰到的都是坏人……所以我想说的是，你还是把药吃了吧。”

    姜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自己所有的感情在见到这个女子时，都变成了横冲直撞的洪水，倾巢而出。姜凌很尽心的压住，他需要这种宣泄，但是却又不得不放弃这种宣泄，这如他所说，他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他也做不到普通。

    那只药瓶在千雪的手中来回摩挲，她的眼里也净是喜怒哀乐，她在姜凌的胡言乱语里听着，她听懂了姜凌的意思，姜凌的故事是他的故事，是他亲身经历的事，他只是想告诉千雪一件事，我虽然不记得你，但我知道你跟我不是敌人的关系，我希望还会有人记住我，记住我的人不要再离开了。千雪定定神，眼睛又落到手中的瓷瓶上，她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打开倒出了里面仅有的一颗丹药。

    千雪捏在手里，看着白色的丹药，好像是看着一颗耀眼的星星，她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放在了嘴里。丹药在接触到舌头的时候便化作清甜的甘露，慢慢流进了喉咙里。

    犀罗丹是很少见的东西，只有医术十分高超的人才能炼出来。这一颗还是姜逸尘没有接任掌门的时候炼化的，一直留到现在，留到了姜凌的手里，这是流进了千雪的身体里。犀罗丹是可以解百毒的，妖毒也不在话下，妖毒一好，千雪的头痛病也就自然而然的好了。

    千雪站起身子，缓缓伸了一个懒腰，现在眼前的阳光真的是非常的美好。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倩妙身影。姜凌的身影不知不觉聚集到她的身上，阳光正好，人也正好。姜凌的目光聚集到千雪头顶的簪子上，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簪子太熟悉了，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在梦里见过。姜凌慢慢伸出手去，在摸到簪子的那一刻，千雪已经惊觉得转过身来。

    姜凌一阵尴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像一个登徒浪子了，急忙解释道：“姑娘，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情急之下……”

    “我知道……”千雪伸出一只手止住他，宽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不是登徒浪子，别担心。”

    姜凌一阵哑然，没想到自己的心中所想已经被他看在眼里。心中一阵感慨自己也太无聊了，自己在她的面前真的没有这种必要。

    千雪又坐回到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尴尬之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后悔。她心中所想的姜凌不知道，千在后悔，后悔身上还戴着那个簪子，后悔让他看到。换魂之时留到姜凌意识里的那一刻，便注定不能让他看到这个簪子。

    姜凌微微一欠身，咳嗽几声，还是问道：“千雪姑娘，我想问你一件过去的事……我想知道您跟我是什么关系？”

    千雪目光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片刻，还是问道：“请问公子从何而言？”

    姜凌也不再做什么表面功夫，最直接说道：“姑娘你头上的簪子，我见过，非常熟悉，我曾经画下来找洛城里的老手艺师傅问过，这种工艺，以现在的技术做不出来，除非它是天上的东西。”

    千雪一阵哑然，右手不知不觉的摸了上去，灿淡的簪子非常漂亮，在冬日里的空气里变得更加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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