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云途见状,手中用力,一下子将晴皖推开。
啊~云途一推之下,晴皖居然不堪推攘,一下子从飞鸟上跌下。直接从山顶之上,跌落万丈深渊。
“晴皖~”姽婳望着晴皖跌落悬崖,惊呼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云途低着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救人,并不想将晴皖推下悬崖的。
“别啰嗦,快来救人。”三途见状,虽然晴皖跌落悬崖很是可惜,可现在是救姽婳的重要关头,不可分心。
“都怪我。”姽婳看着晴皖跌入悬崖,心中万分难受,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她不论怎么说,也是无眉的发小,太上皇的女儿。
呲~正迟疑间,那缚着姽婳的绳索,居然断裂开来。
山顶之上,三途和扶苏等人拉着的绳索猛的断裂开来,众人纷纷往后一倒,手中只握着半截绳索。
“姽婳,姽婳!”扶苏第一个反应过来,趴在悬崖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万丈深渊。云雾缭绕,云层深厚,可却没有看见姽婳的半分身影。
“我这就来,我这就来。”扶苏望着那万丈深渊,既然姽婳都下去了,那他又何必苟活于世呢。
“扶苏你别激动!”三途眼疾手快拉住扶苏,“别做傻事。”
扶苏凄凉一笑,“姽婳都去了,我这惨败的皮囊还留在世间干嘛?”
“你,我……”三途哀叹一声,也不知究竟该说什么了。
扶苏闭眼,忽的冷笑出声:“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脑海之中,一幕幕闪过的,都是姽婳的一颦一笑。
初见之时,她是刚从官兵手下逃脱的江洋大盗,巧言诡辩,让苏安也无可奈何;
再见之时,她为了姐妹神色不安,只求救姐妹一命;
后来,姐妹死后,她看破一切下了江南,他紧随其后;
再后来,两人情定湖中,他在树上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姽婳;
时间飞转,入宫之后,姽婳重病到事发,短短才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他却已觉得是渡过了一辈子。
“走吧,回宫吧,我还有一些事,还没有处理好呢~”等处理好了之后,他再来陪姽婳,陪她在无尽的深渊之下,度过余生漫长的岁月。
风吹过,悬崖边上,再也没有了一人的身影。只留下那呼呼而过的山风,吹得树梢连连作响。
皇宫
高不胜寒的宫殿,正中长长的玉阶,上合星数,共计九十九阶,由于地形的关系,这道玉阶虽然够宽,却极为陡峭,最下面刚好从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门。
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在这危崖的绝险之处,盘岩重叠,层层宫阙都嵌进绝壁之中,逐渐升高,凭虚凌烟之中,有一种欲附不附之险,沿山凹的石板“栈道”登上玉阶,放眼一望,但见得金顶上耸岩含阁,悬崖古道处飞瀑垂帘,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异彩浮动。
遥听鸟鸣幽谷,一派与世隔绝的脱俗景象。
扶苏一袭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朕今日,最后一次穿上这身龙袍。”
百官闻言,皆是一愣。“皇上这是何意?”
“不是都希望朕让位退贤吗?”扶苏虚弱一笑,拉过身旁的三途,“秦羽不是太上皇的嫡亲血脉,天下第一首富三途才是。”
百官面面相觑,这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呀。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滴血认亲,这次三途可不怕滴血认亲了。”扶苏自顾自的笑着,“就算三途不是太上皇的嫡亲血脉,他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首富也证明他有才能,朕相信他能够担任此重任。”
“皇上三思!”百官纷纷跪倒在地,望着去意已决的扶苏。
“扶苏。”三途敛眉,“你真的想好了吗?”
扶苏点点头,拍拍三途的手,起身让三途坐在龙椅之上,“这便是你们日后的皇上,你们定当齐心协力辅佐与他。”
“臣等,遵旨。”百官艰难的点头。转头对着三途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响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皇宫。
居安殿
三途找到扶苏的时候,扶苏蜷缩在床榻之上,望着那居安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脑海之中,昨日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姽婳初见这宫殿之时,那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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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了?”三途轻轻移动步伐走到扶苏身边,“逝者已去,何必相思过度。”
扶苏抬起头,细长的眼中流过泪水,“你敢说,你不想她吗?”
三途低头,“我该以什么身份去想她,她是你的皇后,她曾说过: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样的她,我能用什么身份去想她?”
“为难你了。”扶苏沉声道:“我知你也喜欢她,只是感情是不受控制的,我也想不爱她,可是我做不到。”
三途莞尔:“是,我知道,所以我从不敢奢想,能够得到她。只求看你二人安好,那便足以。”
“太上皇去何处了?”扶苏不愿再多谈姽婳,现在每谈一次,他心中的伤痛便增添一分。
三途摇摇头,“晴皖跌入悬崖,老皇后身受重伤,他……”想起太上皇,他那个有着血脉亲情却没有感情的亲生父亲,“或许,他是去找老皇后她们母女二人了吧。”
“但愿是吧,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回来之后,你好生对待他吧。”扶苏哀叹道。
夕阳西下,太上皇蹲守在小小的山坡之前,“你我几十年的夫妻,都怪我。”若不是他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别的女子,老皇后她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可以说,今天这个结局,有一半是他造成的。
“我们的女儿皖儿也不知怎样了。”太上皇哀叹道:“她也是个执念之深的女子,不知能不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山脚之下,晴皖悠悠睁眼,看着眼前一片绿色的树叶。“我还活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在跌落悬崖的时候,她想的不是扶苏,也不是三途,只是她那个疼爱她的父皇。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心中的最爱,是她那个慈爱的父皇。
终于明了,日落时看大漠荒沙,有多少老树昏鸦,断魂处风声如雪,向暮色里十面残杀,算尽人心难算天意,烧尽孽障业火,一把无牵亦无挂,是潇洒抑或无法作答,劫灰过尽,明月当空红颜黄土,犹是最初幻梦里依稀眉目,这半生作茧自缚,只一段情短于朝露,算最后虚无也难醒悟。
“父皇,你在哪里,皖儿好想念你呀。”晴皖望着那一片绿油油的树叶,想明白了一切之后,内心格外的平静。不想皇宫,不想后位,不想扶苏,不想任何人,只想见见她的好父皇。
皇宫
次日之后,三途上完早朝想去看看扶苏,可却不见了扶苏的身影。
“皇上呢?”看着门外的侍卫,三途一脸的慌张。
侍卫低头,“皇上,皇上他……”
山涧,扶苏在悬崖之上,望着底下那万丈深渊:“姽婳,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陪伴你的。那山脚如此阴冷,你应该很冷吧,我这就下来陪你。”
皇宫之中,三途站在窗前,望着那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扶苏忽然不见,会不会去了悬崖?
“笨飞鸟,你再坚持一下。”扶苏正要跳下,忽然听见从悬崖之下传来的声音。探头一看,双眼大睁:“姽婳!云途!”
那笨重的大鸟之上,端坐着的两人,不正是姽婳和云途姐弟二人吗?
“皇上~”姽婳抬起头看见扶苏的身影,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姐姐你在等一等,我们马上就上去了。”昨日救了姽婳之后,飞鸟傻掉了,结果今早才好。没想到一飞上来便看见了扶苏,还真是巧了。
姽婳莞尔,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姽婳,姽婳。”扶苏望着从悬崖之下缓缓上来的两人,心中欣喜若狂。
飞鸟终于在山顶上安稳停下,扶苏急忙奔了上去,将姽婳搂在怀中。
姽婳趴在扶苏怀中,望着的扶苏,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好一个绝色男子,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居然这般轻狂。”
云途扑哧一笑:“姐姐你高兴傻了吧,跟飞鸟一样。”
“要你多嘴。”姽婳瞪了云途一眼,转头看着扶苏:“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你把我丢在三途府,还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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