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位者该有的气息，或者说这是张海的势，那是一种常年身处一种环境造就出来的结果，当对这方面陌生的人遇上时张海便可以以这东西压他。
只是，那年轻人会那么容易认输吗？答案显然是，不。
“必胜？为什么要必胜？我只需拖住他，不是吗？”张飞笑着反问道，他看着张海，直接与之对视，没有一点畏惧的感觉。
其实也很正常，他本就是张海的大儿子，再加上如今也就二十七八，正值风华正茂。这样的年纪很容易有一种热血，当面对张海时他自然不惧。
就这样，两人双目对视，仿佛早已无视了周围的情况，一时间谁也不让谁，就这么看着对方，似乎要从中找出什么破绽。
“唉～”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叹息从中传来。叹息中有无奈也有欣慰，有不甘也有赞同，其中的情绪复杂的无法用言语来表示了。
那是一种父亲对孩子的爱，其中还包含着一族之长的辛酸，一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情绪。
“你赢了，但是这计划不可能改变的。你也知道这并非我一人的计划，说停就停。家族为此准备了很多，同杨也牺牲了很多，此刻是不可能不继续的。”张海轻叹，那张充满皱纹的脸愈发沧桑，也愈发柔和了。
“而且这其实未必不是一次机会，虽然哪怕到了现在我依然不知道把握有多少。叶家太神秘了，哪怕我打探了这么多年很多隐秘可是依旧不知，他们有哪些底牌我连名字都没听过。”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两种，要么就是叶家隐藏太深，要么就是叶家没有底牌。可是你也说了，作为一个末世前就是庞然大物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底牌。”说到这，张海摇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其实有时候想起我这一生却是感觉有些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仿佛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这些，它们充斥着我的生活。”
“可是……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呀，不得不一直坚持下去。家族四面危机，到处都是绿幽幽的觊觎的目光，他们随时等待着机会上来要我命，或者撕下一块肉来。”
“我一步步努力，一步步奋斗，踩着众人的尸体往上，沐浴着敌人的鲜血向前，最终我成功了。我到达了如今的地步，使得张家……”
张飞冷眼看着张海诉说着，他静静的盘坐在那，虽然双眸中的光芒依旧寒冷，但比之先前却是柔和了很多了。
张海做了什么他很清楚，虽然很多事情都为张飞所不耻，让他觉得张海像是一个小人，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用阴谋诡计得到的。所以哪怕有时候明知张海是被逼无奈的，但他还是依旧觉得很不舒服。
“我累了，以后将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往大了说甚至可以说人类的命运将背负在你们身上了。所以你得自强，你得让自己不断强大，直到你站在了这个世界最巅峰。”
“其实你什么都好，只是走向巅峰的路必定是曲折的，很多时候我希望你别去计较那些手段。须知手段终究只是手段，所有的一切其实最终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张海又停了，他看了看张飞，随即又抬头望向窗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似乎想继续说什么但又放弃了。
“我有我的道，我自己会选择。”张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声，他看到了张海眼中的希冀，也看到了张海脸上的无奈，但依然不为所动。
别人的想法终究是别人的想法，自己如何还是需要一步步用时间去验证，待到花开月明一切通透之后，哪怕最终错了亦是无悔。
“唉～”
张海再次叹气，张飞的话让他转过了身来，他有些无奈，自己这个长子软硬不吃的倔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本来因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会改变些许的，不曾想还是那样，依旧如此。
不过，张海也没说什么，虽然他不认同张飞的想法，但不得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一切只是个人选择不同罢了，不必强求。
而且张海也觉得坚定一点是好事，这片天地不怕你有才华或者没才华，因为这些人很多，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偏执着，往往展现出来的能量强大到难以想象。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张海对他们往往都是劝导而非强迫。因为他明白，他老张家的人要么生要么死，要么好到极点要么坏到极点，但绝对绝对不可平庸，平庸的人只会丢他的脸。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三个我哪一个不清楚，你的勇，老二的智，老三的不学无术，仿佛我张家三样全占了。但你们的共同特点也都是……倔。”张海轻声叹气道，他缓缓摇头，再说到老三时眼中更是一片悲伤。
其实当初对于张谦他也说过，而且不止一次两次，往往都是每天教育一次，只是每次都是那样毫不在意，只因他张家强大。
而且也正好，基本上每次他出什么事张家都会给他摆平。或者一旦有什么事，他只要报出张家的名号一般别人都不会再去跟他起争执，也就是如此才让他愈发放纵。
或者说他之所以死亡的原因还在于柳郸，招惹了这么一个无所畏惧实力却又异常强悍的人，不得不说这是张谦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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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他……”张飞迟疑，当张海说到张谦时他神色终于变了，那是一直愤怒的神情，但其中却也还夹杂着些许无奈。
“若不是你对他不管不顾，如今小谦又怎么会如此，落了个身死魂消的地步。”张飞怒望张海，似乎刚刚那一瞬间的愤怒全部要爆发在了张海身上了。
“我错了么？”张海自语，他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那是对过去自己的行我的一种质疑，也是对未来道路的一种迷茫。
“你没错么？”张飞反问着，先前的神情全部消失了，此刻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观望。
“别跟我说为了家族，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先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族长？我和老二至少还有母亲照顾，可老三呢？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说到这，张飞刚刚淡然的神情一下子激动了，甚至声音中都带着悲愤的情绪。
“他还小，很多东西不是他看到的那样的，我会弥补他的。”张海轻声道，声音很是平淡但却非常有力，似乎不容置疑一般。
虽然刚刚张飞说的很对，自己为了家族做的太多了反而忽视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不代表自己对这些孩子不好。
而且他觉得老三还小，很多事情随便如何都无所谓，就好像自己让他随意放纵一样，只因为他还小，一切都可以不用太在意。
“你以为他还小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呵呵……”张飞笑得很牵强，让人感觉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笑张海。
“弥补，你拿什么弥补，他现在死了，已经死了，你能用什么东西去弥补，难道是那迟来的报仇吗？”张飞喊的撕心裂肺，虽然声音不大但其中的悲愤之情却愈发浓烈。
见他如此，张海脸上的情绪愈发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张飞说的没错，从小他就对张谦没有管束过，因家族事物繁忙，常常都是放任自流，随便张谦干嘛。当然，之所以这样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跟张谦想法一样，只有不惹大事，其他无论什么他张海都可以为他兜住。
而且在见到张谦那样放纵之后，他更是觉得这个儿子没出息，觉得他还小随便如何都无所谓，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努力是因为不懂事。
可是如今看来他似乎错了，张谦不是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罢了。
“知道么，三儿曾经问我这样一句话。他说，飞哥，为什么咱们父亲是公共的呢？为什么咱们父亲不是父亲呢？”张飞怔怔的看向张海，很难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
“公共的？”张海苦涩的问道，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说出的话，居然如此绝望。
“对，公共的父亲，这下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印象了吧？”张飞再次反问道，眼中尽是嘲讽之色，其中更是夹杂着些许的怨恨。
可是，张海到底是他父亲，哪怕做的再过，但这个事实依然无法改变，所以张飞倒也没有过多表现恨意。
“也是，对于自己亲生儿子的血海深仇都可以推迟再报，他能不恨你吗？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知道我怎么回答他的吗？”张飞涨红着脸看着张海，他努力的压制自己心底悲伤的情绪，努力的保持坚强的一面。
“回答么？”张飞的话让张海一怔，一下子木然了，直接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不过，这一下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一会儿张海便醒过来了。
“好了别再说了，很多事情你们不懂，等有一天你终究会明白的。不过……”张海直接说道，他不让张飞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有些东西是解释不清楚的，说的越多越容易影响那份父子感情。
“不过什么？这一切不过只是你的托词罢了，无论你怎么解释你都没做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至少对老三来说是如此。”张飞冷笑道，本以为张海心底还是有些愧疚的，没想到刚刚那一切只是虚情假意罢了。
听到这话，张海只是摇摇头，随即转身便走了，似乎不想再与张飞争执下去了。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你这个懦夫，不敢承认错误的懦夫，只知道一味的推卸责任，你敢面对一次吗？”张飞在后面大吼，这一刻他似乎不在压抑自己了，仿佛要把自己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他们争论这个问题了，再很早很早之前张飞久跟他吵过，只是那时年龄还小加上还需要家里的金钱，所以每次都得不到重视。
然而，至从末世来临之后他实力开始越来越强，而且这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强化而来的，也可以说是这会儿翅膀硬了，所以他也越来越想反驳了。
并且张谦的死亡确实让他有些愤恨张海了，虽说两人都是大家族的，但却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尔虞我诈反而很是亲近，因为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倒是那个老二太过聪明与他们不合群，因此与他的关系反而还没那么好。
这一系列的原因加在一起，这次张飞是真的爆发了，以往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了，所以才有了这会儿的疯狂。
“说啊你这个懦夫，只知道逃避算什么本事。说啊，不过什么啊！”张飞大吼道，他起身怒视，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只是这一下真的把张海吼得停下了，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要等张飞继续说下去。
可是张飞却是被这么一下搞得愣住了，他也没想到张海会停下。因为以往来看他们俩的争吵往往都是如此就结束了，无论张飞接下来再说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张飞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那一天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张海轻声叹道，他将头转过来看向张飞。
“无论这次行动如何，我希望你能够以自身安全为主。我也不会再跟你争吵了，一切都只不过因为所处位置不一样罢了。我在苟且生活，而你们在向往诗和远方。”张海声音还是那么平淡。他说完后静静的看了张飞一眼，随即便再次朝外面去了。
他走的很慢，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每一步迈的都是那么艰难，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了一般，那苍老的背影一下子忽然变得那么的孤寂了。
也就是这一刻，张飞心中所有的怒气都消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对这个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人是那么的愤恨但这一刻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你在苟且生活我们在向往诗和远方么？”张飞轻声呢喃，这一句话仿佛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一下子让他忽略了以前张海所有的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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