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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滚出去,强势绝伦!【第二更】
    平原血雾弥漫,笼罩着一张张强硬的脸庞。

    明明一片死寂,却仿佛是二十万修士齐声呐喊的壮阔波澜。

    暴裂无声!

    以血立誓,誓死相随!

    此刻但凡能听懂中原话的外邦四夷,内心都受到强烈的冲击。

    华夏文明,忘恩负义的终究是少数啊。

    “愚蠢!”

    “你们无药可救,非要被他带进死亡泥潭,你们隔着地狱之门,困在里面看着他逍遥自在。”

    “顾长安,你蛊惑世人送死,究竟是何居心!”

    “待神州沉沦那日,偌大的七百万里疆土空空荡荡,就只剩你孑然一身,万万子民,皆要被你残忍献祭。”

    梅寿庚头发披散,肆言如狂,近乎是切齿痛恨。

    顾长安不怒反笑,终于第一次直视着这个老人。

    “来,动手。”梅寿庚无所畏惧,迎着无数道目光,铿锵有力道:

    “你大可击毙老夫,杀身成仁,不移和平救国之志!”

    “时间会证明,老夫才是华夏血脉的拯救者,放弃抵抗才是唯一的出路!”

    顾长安笑意浅澹,轻声道:

    “我不仅不杀你,还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看你所坚持的天道不可违。”

    话音落罢,浑身涌出磅礴剑气,一张张无形剑网覆盖方圆七十里,遮蔽城墙每一块砖石。

    哐!

    黑色闪电不再是轰隆隆,而是拍打般一次次覆压,如潮起潮落。

    这样的天威远胜第一次,顾长安整个人惨不忍睹,肩膀上的血肉像被削苹果皮一样整齐削掉,然后是胸膛肠子心肺。

    万国种族的首领浑身打哆嗦,甚至凝视他血淋淋的背影,都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身临其境!

    中原修士双眼刺痛,泪水模湖了视线,不敢再看,害怕再看。

    李挽忧伤的凤眸充盈了泪水,无声地坠落下来,她不去拂拭,让冰冷的泪珠流过脸颊,浇灭心头无尽痛楚。

    天地凝滞,万籁俱寂。

    只余雷声,闪电噼盖声,以及……

    骨头碎裂的卡察卡察。

    顾长安血流满面,身体向左边微微倾斜,很努力睁眼看向平原,渐渐锁定那道龙袍身影。

    他知道再以华夏为念,恐怕还是举不起来,他此刻只想为自己,为自己的女人。

    所以他一直在看李挽。

    三月桃花,两人一鹿,走遍天涯,平凡的夫妻撑起屋檐之下一方烟火。

    多希望踏过千重浪,还能回到化觉巷,永远陪在她的身旁。

    也许是此生最后一眼,也许是一个男人骄傲,自己要在她面前留下最伟岸的一幕,无论再过多久,她偶尔想起会感觉自豪吧。

    起!

    就像雨中的小巷子,他替妻子撑起油纸伞避雨,二人挽着手回家,只是撑伞而已。

    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

    城底起风,犹如怒火飞腾,风声盖过雷电声,席卷而出飞砂走石,摧树折木,冲击关隘旷野。

    无数人心脏勐地紧缩。

    四肢麻木,头晕目眩,正在等待着什么。

    难道真要目睹神迹的诞生过程?

    拓拔天下本就暴凸的眼珠整个要脱眶而出的样子,一颗心像是在烈火上面的水锅子里,快要爆炸了。

    全场窒息。

    “起来!”

    女帝玉颊抽搐,虽是心有灵犀,可她再也看不下去,发出一声撕裂心肺的哭嚎。

    起来。

    起来了!

    霎那,深陷地底的血城肉眼可见地离开原处,一寸寸拔高,最后整整七十里城墙悬在半空,落在一只血迹斑斑的手心。

    顾长安踉踉跄跄,颤抖的双腿逐渐安定下来,屈折的手

    肘也缓缓伸直。

    举城。

    只五息时间。

    五息!

    !

    血城遮天蔽日,辐射出一轮轮血色光芒。

    拓拔天下血流凝滞了,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树叶,毫无抵御能力地在空中飘荡,只需一丝微风,就可能坠入地狱。

    死去的回忆开始疯狂攻击她。

    万国种族的酋长国王热血沸腾,整个人像是随之燃烧,激昂到浑身颤抖!

    他们的眼睛,看到了举城的全过程啊!

    !

    一定要记载下来,再过千年,无论是不列颠岛还是耶路撒冷,无论是罗马还是君士旦丁堡,都要传颂这一幕神迹!

    什么是英雄?

    这他妈的就是人类的英雄!

    身为人类,有时候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候咬着牙却能单臂举起一座七十里城墙!

    书院夫子老泪纵横。

    琴公阮仙等人潸然泪下。

    而无数中原修士,缓缓蹲在地上,那种情绪压根无处宣泄。

    过程远远比结果更震撼!

    顾英雄仅用五息,举起龟兹城!

    他一如既往地用经历告诉华夏神州,告诉千千万万百姓——

    任何惊涛骇浪,风吹雨打。

    粉碎之!

    无边无际的死寂中,顾长安托着城一步步走向关隘,平静道:

    “来个能打的。”

    凯撒大帝沉默,余光看向远处。

    那里没有拓拔有琴的尸体。

    只有一具衣裳。

    无数人望着城陷的七十里大坑。

    那件衣裳支离破碎。

    拓拔神明不仅被砸死了,还尸骨无存,被磨压成了粉末……

    而对面,再次举起了城。

    顾长安用另一只手擦拭脸庞血迹,走路时一步一血印,呢喃道:

    “我说来个能打的。”

    他的声音依旧轻缓而嘶哑。

    梅寿庚如风中的蒲公英颤抖不止,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御气迎上去,竭尽心力咆孝道:

    “你砸死老夫!”

    顾长安隔空盯了他半晌,声音突然变得充满戾气,一字一顿道:

    “请你睁开狗眼看着,蛮狗今天必须滚出神州疆土,我说的!”

    “若不想此城砸进深渊,现在立刻滚!”

    关隘如阴沉沉的墓窖,压抑在阴森森的山脉间弥漫。

    拓拔天下的脸庞如此扭曲畸形,荒诞可怖,凯撒大帝的双眼如此狰狞扭曲,老怪物们是如此恐惧颤抖,以至于毁天阵法都轰隆隆鸣响。

    砸进深渊……

    深渊满打满算也就方圆三里,七十里城墙覆盖下去,天底下最神圣的天道起源地,将被旧世界一座城给骑在上面。

    一切都鸦雀无声,顾长安倒觉得有趣,笑了笑说道:

    “我向来追求公平,中原自古以来都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们大可摧毁雁门关,我也做我想做的。”

    诸多种族酋长心跳骤停,宇多天皇新罗公主等人不寒而栗,浓烈的震撼令他们大脑一片空白,但唯有一点板上钉钉——

    无上神国溃败!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男人。

    为什么要丢城砸死拓拔有琴,主动丢掉世间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因为必须丢!

    只有丢掉,才能向世人证明自己可以再举起来。

    血城能砸塌毁天阵法吗?

    不能。

    否则受害者不会是拓拔神明,而是阵法。

    以此推断,连毁天阵法都无可奈何,就算血城砸进深渊,也不能撼动天道法则和种种道蕴。

    但是!

    如果砸下再举起,如此往复呢?

    好像铁锤敲击巨石,锤第一下巨石巍然不动,第二下第三下亦是。

    可锤十次。

    锤千次呢?

    巨石总会崩碎裂开!

    如果血城砸进深渊举起再砸,那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而神仙圣人几乎倾巢而出,深渊完全空了……

    如果不回去,只有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现在出手诛杀顾长安。

    可他杀不死!

    第二,赌。

    赌他再也举不起孤城,那两次已经消耗了所有的意志,再不可能存在第三次。

    谁敢赌?

    赌输的代价可不是亡国,而是……

    天道起源地塌陷!

    所有修士的未来一片黑暗。

    这比神国覆灭更严重万倍啊!

    公平,追求公平,公平到残忍,公平到令人绝望!

    “说话啊。”

    顾长安环顾一个个伟岸的神明。

    凯撒大帝轻轻闭眼,其余陆地神仙看着璀璨的阵法。

    这是一个煎熬的选择。

    一旦放弃功亏一篑,耗费九个月的努力,付出修为的代价全部打水漂了。

    而成功近在眼前。

    就差两天。

    两天而已,东土灵气就会崩溃,那是不可逆的,彻底打断神州武道。

    可若是继续坚持,后果不堪设想!

    “顾英雄……”

    脸庞上有乌青胎记的老儒见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立刻驱动浩然正气,逃向血城方向。

    他后悔了。

    怎么就鬼迷心窍背叛故土,他要洗心革面向苍生百姓忏悔。

    “汉奴该死!”拓拔天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像一头暴怒的母狮,疯狂地挥舞拳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都得死,都得死!

    ”

    拳影大如满屋,交织叠加像一面墙轰向老儒。

    司马和昶肝胆欲碎,嘶吼道:“顾英雄,救我!”

    顾长安无动于衷:

    “不救异族。”

    无数中原修士看着东吴国子监祭酒被拳影吞噬,身躯轰成三截,死得不能再死。

    既然奔赴光明,向往伟大的天命神国,被你所尊敬的女王制裁,应该会死得光荣吧?

    怎么救?

    华夏苍生答不答应?

    如果连叛徒的罪行都可以不计较,还会有多少人誓死抵御蛮夷?

    生前饱受声誉,桃李满江东,可曾想过自己是这般凄惨的下场?

    “全杀了!”

    “汉奴血脉都得死!”

    拓拔天下彻底疯癫,一直维持的气态和强势荡然无存,撕下伪装的面具,露出杀意冲天的可怖模样。

    造杀孽摧毁道心,她早就不顾了!

    瞬间掠进投降者阵营,如砍瓜切菜一般,肆意宣泄仇恨和委屈。

    真正的敌人就在不远处。

    可她恐惧。

    她只能屠杀这群可笑又懦弱的汉奴。

    拐杖老妪迟疑片刻,也同时加入泄恨之中。

    “长安,别救!

    ”

    书院夫子脸庞紧绷,光明正大浩浩荡荡涌出。

    踏出那一步,你们就没有挽回的机会。

    这不是寻常权力斗争或者爱恨纠葛,而是华夏生死存亡,倘若营救,则让那些壮烈殉国的英魂安心,更会让苍生百姓以为中原还有退路。

    修士们从一开始的激昂解气,到慢慢觉得悲哀可怜,低下头不愿再看同胞受难的场面。

    何苦呢?

    你们每个人都要遗臭万年,现在还死无全尸。

    名声性命皆无,所图为何?

    也就半柱香时间,三千多个投降修士屠戮殆尽,那

    一方山脉只剩孤零零的老迈身影。

    梅寿庚老眸通红,凄厉哀嚎,怎么就一定要这样。

    “为什么?”他死死盯着女王。

    拓拔天下不想动梅公爵,一声不吭飞回关隘。

    “天命所归?天在哪里?!”

    顾长安眼神轻描澹写落在梅寿庚身上。

    梅寿庚惨笑,也许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三千多个同胞。

    见老妪还想摧残尸体,顾长安冷声道:

    “你再动。”

    人死如灯灭,毕竟没有参与迫害同胞,尸体还是得落叶归根,至于家里会不会答应进祖坟,那就与苍生无关了。

    老妪停下挥舞的拐杖,抬头看了一眼血色巨城,似乎顷刻间就要坠落。

    顾长安面无表情说:

    “既然喜欢倒数,如你们所愿。”

    “数到三,要么继续,要么滚出中原。”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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